六月月满，雾蒙蒙的天，总是时不时地下起暴雨，秦天懒得去卡塞据点待着，索性让杰里把文件都搬到了庇护所里，让多兰处理。
日川凉强烈反对，说秦天这是虐童，还加上雇佣童工，在他的那里是犯法的，而秦天则表示，修仙界没有这么多规矩，谁强听谁的。
多兰默默抱着文件远离了每日拌嘴的两人，回房间处理文件。
虽然他年纪小，但是处理这些繁琐的文件却游刃有余，日川凉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只是张罗着巴塞给对方做好吃的。
日川凉的厨艺只是可以入口的程度，但巴塞的厨艺却是令人惊讶的大厨级别。
厨师职业被顶替了，闲下来的日川凉，每天就等着巴塞的投喂，不是吃就是睡，短短几天下来，日川凉的脸都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一圈。
见日川凉又塞了一块巴塞做的小蛋糕，秦天询问巴塞，“你在哪儿学的养猪技术？”
日川凉嘴里还有没有咽下去的东西，鼓着腮帮子不满，“你说谁是猪？”
秦天好以整暇地看着日川凉，没有说话，日川凉拿着一个小蛋糕，拎着晃了晃，得意地咬了一口。
“你就是嫉妒巴塞厨艺好，你的辟谷丹一点儿味道都没有。”日川凉嚼巴嚼巴，“吃不到美食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秦天：“哼，你的人生意义就是吃胖？”
日川凉一顿，“我胖了？”
日川凉看向巴塞，又问了一遍。
巴塞扫了一眼日川凉的圆脸，答非所问，“能吃是福。”
日川凉嘴里的小蛋糕瞬间不香了，默默把盘子放下，正想说些什么，秦天却坐直了身子，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脸上露出几分意外。
…
夜里看不见暴雨落下的轨迹，但天幕却处处都能望见雷电蔓延，四处都蔓延着泥土的味道，庇护所的结界挡不住被暴雨冲刷着的泥水，但把访客挡得严实。
日川凉不明所以地跟着秦天出去，就见到结界外的小道上，直直地站着一个人，在昏暗的夜晚有些骇人，一道闷雷响起，炸出的雷光倾斜在对方身上，日川凉才看清对方是谁。
“黎华？”日川凉疑惑道：“他在这里做什么？”
秦天微微挥手，黎华面前的结界自动打开，黎华毫不犹豫地一脚踏入院子，脚下的泥坑激起一圈涟漪。
黎华走进，看见在两人身后的巴塞，心下一跳，他抿了抿嘴，“我、”
他从来没有求过人，话语有些生疏，做了番心里建设，黎华深吸一口气，诚恳道：“我想请求您，救一个人。作为回报，除了科密勒，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一件事，包括我这条命。”
日川凉眨巴眨巴眼，“救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应该是科密勒的那只奶牛猫。”巴塞解释道：“今天外出的时候遇见他了。”
巴塞看向黎华，“能让你这么低声下气，看来你的那个小情人，情况并不好。”
黎华垂眼，手心紧攥成拳，没有反驳。
日川凉问巴塞：“你认识？”
巴塞摇头，“不认识，但是之前远远见过一次，面无血色，脚步虚浮，将死之相。”
“我听说，这些年科密勒一直在大肆收购药材，想来是也为了吊着对方的命。偶尔使用药材的确有效果，但对方的底子不好，药物堆积到达身体的临界点，再好的灵丹妙药都无力回天。”
巴塞话音刚落，黎华就直接向秦天跪下，日川凉视线移到黎华，对方的张扬，似乎在这场雨里被磨平，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然。
黎华朝秦天磕了一个响头，脸上清澈的雨和地面的泥水交织，对方的声音却慷锵有力，“求您！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除了科密勒，其他的要求您随便提。”
“求您！”
黎华每重复请求，就每磕一个头，和地面碰撞的声音一时竟盖过了周围的暴雨。
半响，秦天淡声问道：“如果本尊要你的命呢？”
伏在地上的黎华身影一僵，秦天的话正中黎华的软肋。
“我……”
秦天冷声：“昔日你拼死护住科密勒，今日是否愿意只为一人，以命相抵？”
日川凉不禁看向秦天，秦天神情淡漠，辩不出情绪，黎华沉默不语，但秦天像是非要一个答案，咄咄逼人，质问的声音比黎华身上的雨沉重百倍。
“一但你死了，科密勒无人可挡本尊。你活，科密勒就活，你死，科密勒就死。”
“我知道！”黎华忽然大喊出声，“我知道……”
“那群家伙弱得要死，没了我肯定会被别人杀掉！我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但是……”黎华声音颤抖，“但是阿守…快死了…”
“他救过我的命，还是我的爱人，我愿意为他去死，但我不能，劳烦您……”黎华再次伏下身子，“…换一个条件。”
秦天没有应声，只是定定地看着黎华，而就在这时，打开的结界外忽然冲进来三道身影，掀起地上的积水，站在黎华身后，积水才和雨缓缓落下。
——是两只猫和一只狗。一只奶牛猫，一只纯白色的鸳鸯眼狮子猫，而另一只，是日川凉见过的金毛。
三只浑身泥泞，狮子猫身上依稀能望见一些白色的毛发，其余的全被泥水打湿，更别提另外两只，狼狈不堪。
可想而知，三只赶来的迫切。
三只跑到黎华身后时，已经化成人形，黎华听到声响，愕然过后，是遏制不住的怒气，“你们怎么来了？！”
塞尔玛叹了口气，“我们听特纳说，你来求医，所以就跟来了。”毕竟昔日秦天给人的印象实在太难让他们放心，但听到秦天的要求后，心里却不可遏止地放松下来。
只是要一条命而已。
她果断在黎华身后跪下，向秦天磕头，“请求您，救救凉焦守，我愿意代替老大，把我的命给您。”
黎华不可置信道：“塞尔玛！你在干什么？！”
特纳和奥布力暴怒的黎华，齐齐下跪，“我们也愿意。请您，救救凉焦守。”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起来！”
黎华转身想要扶起他们，但三人都没有动，黎华只能站起身一人踹了一脚，三个人踉跄后爬起身再次跪下。
就在黎华踹出下一脚的时候，塞尔玛说话了，不过是对着秦天说。
“阁下，您说得对。老大死了，科密勒也就散了，但是有一点说的不对，在老大死期未至的时候，我们会拼尽全力护住他。”
黎华的脚落在空中，只相隔特纳十厘米。
“一个打败不了你，两个打败不了你，我们还会有第三个人挺身而出。如果全都葬送，”塞尔玛顿了顿，笑道：“那科密勒依然没散，因为我们甘之如饴。”
“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科密勒永远不会散。”
“你们、”黎华声音沙哑，“…到底在干嘛啊……”
特纳笑容灿烂，“自从老大你在垃圾场里救了我，我的命自然就是老大的。凉焦守死了你会很难过，我不想你难过，如果我的这条命有价值，那就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
黎华低垂着头，脸上水珠滴落，似乎是冰冷的雨水，又似乎带着一丝温热，“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
奥布力摇了摇头，“我们能活到现在，全都是因为你，我们知道你不求回报，但是我们想要回报你。凉焦守是你的爱人，也是我们的家人，我们和你一样，愿意为了救他做任何事情。老大你不会阻止我们的，因为你，不是最尊重别人意愿了吗？”
黎华：“……”
三人齐齐磕头，“阁下，求你。”
秦天久久沉默，他一直在苦难中挣扎存活，后来如愿以偿，成为了活得最久的那一个。但他的决定选项总是众生和少数的一方，他往往偏向对众生有利的一方，他也只能偏向众生。
他想过被舍弃掉的一方会如何憎恨他，但他从没想过，作出决定的那个人，会得到双方的袒护。
他以为黎华和他很像，所以逼他，以此来确认自己曾经的选择，但原来是不一样的，没有人会站在自己身边，也没有人会为他赴死。
“秦天……”日川凉唤秦天，他的衣角传来熟悉的重力感。
秦天回神，看着满脸担忧的日川凉，轻声应到：“好。”
或许…此刻，他们是一样的。
…
秦天来到科密勒，对方已经吸气多出气少了，他本来就没有多少救人的法器，一时也无计可施。日川凉看秦天面露难色，自发地上前使用高阶的治疗魔法，但也只能让对方多活几天。
治疗魔法，坦白了说就是时间回溯的魔法，把身体的时间加快恢复或者倒退成没受伤时候的状态，但凉焦守的情况，无论使用哪种，都效用不大。
日川凉和黎华说出结论后，黎华却异常的平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知道了”，然后就坐在凉焦守旁边，一言不发。
特纳几人面露难过，塞尔玛显然要更冷静些，询问秦天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秦天沉吟不语，半响，他说道：“的确还有一个办法。”
黎华猛地扭头，秦天解释道：“有一种契约。双方如果心灵相通、情感契合，结契后双方能够互相感应，不仅共享寿命，还能增加双方修为。但同生共死，只要有一方出了意外，另一方也会一同死去。”
日川凉举手提问：“听起来像结婚的誓言唉。”
秦天点头肯定道：“就是道侣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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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奴隶之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