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完早饭，姜玉立刻躲回自己的房间，他不想再留在那里看着他们三人温馨的互动，在床上坐着缓了一会儿，姜玉突然想起什么，他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多，如果再不出发的话，估计上班会迟到。

姜玉目前是一家AR软件技术公司的实习生，一开始姜云德是想让他去自家的公司上班，但是姜家的产业是搞房地产的，姜玉并不感兴趣，所以拒绝了这件事。

现在这份工作姜玉很喜欢，而且同组的主管和同事也很关照他，不出意外的话，他毕业之后就能转正。

简单地洗漱一下后，姜玉换好衣服拿上背包就出门，走到一楼客厅，姜玉没有看到顾黎他们的身影，餐桌被收拾得很干净，估计他们吃完饭上楼休息了。

姜玉担心会迟到，打算让家里的司机送他去公司，这样想着，姜玉给司机打了通电话，然而对方过了很久才接起。

“喂，你好。是大少爷啊，找我什么事。”

姜玉无奈苦笑，“李叔，我都说了，别叫我少爷。”

司机李叔跟姜玉的关系还算不错，从姜玉记事起，李叔就在姜家上班了。还记得五岁那年姜玉半夜发高烧，碰巧姜云德外地出差，外面下着大雨，迟迟打不到车，刘兰英一个人在家里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李叔知道这个情况后，开着车从五十多公里外的家出发赶到姜家把姜玉送到医院。

姜玉一直觉得李叔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所以小时候那会儿经常缠着对方，李叔也因为姜玉的年纪跟自己的孩子相仿，对姜玉很宠爱。

“这有什么关系嘛。”李叔笑呵呵的。

姜玉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李叔，我要上班，麻烦你送我去下公司吧。”

“送你上班啊，可是……”李叔的语气有些犹豫，“抱歉啊小玉，我现在正开车送你父母……还有那个孩子，姜老板说要带着他出去逛逛，我今天可能一天都在外面。”

姜玉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话，他沉默几秒，随后又故作轻松道：“是吗，没关系的，那我自己打车就行。”

“小玉……”

李叔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姜玉强忍着头疼，打断了对方，“李叔你路上小心，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上班快要迟到了。”

说完这话，姜玉飞快地挂断了电话，他站在原地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机，姜玉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梦就好了。

姜玉从家里打车去公司也要二十分钟，再加上早高峰，路上堵车，姜玉最后还是迟到了。

在九点左右，姜玉在车上给主管发了条消息，说自己今天早上可能会迟到几分钟。

姜玉的主管比他大了二十几岁，甚至对方的女儿都跟自己差不多年纪，但是主管的心态很年轻，性格外向直爽，为人也没什么架子，经常和他们这帮小年轻玩在一起。

姜玉一开始还不相信主管是过几年就要退休的人。

消息发出去一段时间后，姜玉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但是主管还没回复，姜玉也没有放在心上，可能今天他们领导层在开会，对方太忙了没时间看手机。

车子到达目的地，姜玉付完钱下了车，随后立刻奔向公司。

姜玉气喘吁吁地赶到办公室，但是大家看起来都没有在工作，而是站着围在一起聊天。

看着面前这副场景，姜玉有点一头雾水，没反应过来。

姜玉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周城怎么了，你们干嘛都围在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城跟他是一个组的，而且也是实习生，他们进这家公司的时间也差不多，两人的工位挨在一起，是彼此的工作搭子，平时一起吃饭，一起下班，关系很不错。

听到姜玉的声音，周城立刻回过了头，“姜玉，你可算是来了，公司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姜玉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到底怎么了，公司要裁员了吗？”

“是比这更大的事。”说着，周城朝着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向望了一眼，对方似乎在顾虑什么，紧接着他拉起姜玉的手，两人走进旁边的茶水间。

周城拿起一个一次性杯子，倒了点水，然后“吨吨吨”的喝了起来，喝完之后，周城抬起手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姜玉失笑，他指了指桌子，“这里有纸巾。”

说着，姜玉抽出几张纸巾塞到周城的手中。

“谢了。”周城用完纸巾后随手扔到脚边的垃圾桶里。

“爆炸性消息啊，姜玉你不知道，就你晚来了几分钟，公司要变天了。”

姜玉正在给自己冲咖啡，听到这话，他扬了扬眉，不由得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变天？公司要倒闭了吗。”

周城讲话一向夸张，姜玉一开始也没有当真。

“那倒不是。”周城摆摆手，确认了一下周围没人后，周城凑到姜玉的耳边，很小声地说：“我们公司被臻雅集团收购了。现在臻雅的老总正坐在总经理办公室。”

“臻雅？”姜玉微微瞪大眼睛，“他们怎么会想要收购一家AR技术公司，臻雅不是做房地产的吗？”

“最近房地产行业不景气嘛，听说臻雅早在几年前就向别的领域发展了，要不人家怎么能成为本市首富呢。”周城压低声音，“我说的是秦家掌门人秦闻臻。”

姜玉对这个名字不陌生，甚至很耳熟，在A市的每个人几乎多多少少都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号。

姜云德也视对方为死敌，每次在电视上看到秦闻臻的脸，姜云德都会痛骂对方。

不过说是死对头，但这仅仅只是姜云德单方面的。

秦氏作为一个大家族，不会把姜家这样的小企业放在眼里。

姜云德之所以会那么痛恨秦闻臻，不仅只是因为两人同是房地产行业的竞争对手，而是秦闻臻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秦氏的掌权人，从秦闻臻二十六岁接手臻雅集团后，他不断扩大自己的商业版图。

只用了三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秦氏集团打造成为一个真正的商业帝国。

秦闻臻是一个真正拥有主角光环的天之骄子，但是姜云德没有背景，他靠自己白手起家，花了整整十几年才让姜家的企业在A市占据一席之地。

或许姜云德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秦闻臻这样的成就，所以才会心理不平衡。

其实姜玉很能理解姜云德，像姜云德这样没有背景的人能够创业成功就已经很了不起，以前姜玉一直很为姜云德感到自豪。

但是现在姜玉对姜云德的感情变得很复杂。

他们现在的关系虽然不是陌生人，但也算不上亲人。

想到这里，姜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周城注意到后，他问：“怎么脸色那么差？”

姜玉摇了摇头，他转移话题，“那我们会被辞退吗？”

周城很沉重，“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两人没有待很久，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茶水间。

走到外面，姜玉听到其他同事在讨论什么。

“是不是该给我们的新老板倒杯水啊？”

“好主意，但是谁去呢。”

众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这时，突然有个人提出来建议，“要不这样吧，我们抽签决定。”

“这个办法好。”

人事数了一下在场的人数，然后拿出一个本子，从上面撕下好几张纸条，她在其中一个纸条的底部用红笔做下标记，最后她闭上眼睛打乱了纸条的顺序。

做完这一切，她手里握着纸条来到众人的面前，“公平起见，我让你们先抽。”

大家排着队去抽签。

“太好了，我没中。”

“我也是我也是。”

周城双手合十，在旁边祈祷，“求求了，不要是我。”

其他人都抽完了，人事拿着剩下三张纸条来到姜玉和周城的跟前，她的声音也有点紧张。

“来吧，就我们仨了。”

周城一咬牙，一闭眼，抽出其中一张纸条。

姜玉也选了一张，最后一张就是人事的。

人事首先发出惊呼，“不是我！”

“完了完了。”说着，周城哆哆嗦嗦地摊开自己手里的纸张，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没中，也不是我！”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姜玉。

当着众人的面，姜玉松开右手。

果然那张做了标记的纸条被他抽中了。

有人幸灾乐祸的说道：“好好表现啊，实习生，你可是代表了我们公司的脸面。”

姜玉沉默不语。

这种三十分之一的“好事”还真的被他遇上了。

看来他最近有点犯太岁。

周城安慰道：“走吧，我陪你泡咖啡。”

“嗯，谢谢。”

姜玉把那张纸条收回自己的口袋。

两人再次走进茶水间，姜玉正在洗杯子，周城翻箱倒柜帮他找方糖。

害怕姜玉会不开心，周城半开玩笑道：“没事的，你想想看，你是我们公司第一个见秦闻臻的，机遇难求啊，要是给对方留下了好印象，你就不会被辞退了，可能还会成为秦总的得力助手哦，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提拔我了。”

姜玉笑了笑，“谢谢你。”

泡好咖啡之后，姜玉端着杯子走出茶水间，周城跟在他的身后，迎着所有人的视线，姜玉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姜玉有些犹豫，他回过头看到周城正在给他加油。

“别怂，上啊。”

其他人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听说媒体曾爆料过秦闻臻的脾气很不好，有一次他底下的员工坐电梯时不小心把手里的奶茶打翻在地，奶茶溅到秦闻臻的裤腿上，他当场发火，罚那个员工打扫公司所有电梯，还罚了一个月。

这样的事数不胜数，希望那个实习生好运吧。

姜玉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你好，我是来送咖啡的，方便进来吗。”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姜玉打算再次敲门的时候，屋里传来一个声音。

“秦总，先休息一下吧，正好有人端来了咖啡。”

“嗯。”

一道低沉的声音听得不真切。

“外面的，那你进来吧。”

姜玉拧开门把手，抬脚准备进去，一打开门他就闻到淡淡的烟草味。

姜玉下意识地看过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对方的手里夹着烟，背影沉着冷静。

他后知后觉地眨眨眼。

那个人应该就是秦闻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