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傻眼,就是客气一句而已啊,这人怎么还顺杆儿爬了。
陈知不说话,沈驰也不着急,气定神闲地看着他说道:“要不周末请我吃饭吧。”
陈知犹犹豫豫,“那个,真不是我不想请,只是以咱们现在这关系,我请你吃饭涉嫌违规。”
“?”
“按照《条例》规定,接受、提供管理服务对象的宴请,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是不被允许的。”
“……”
海归沈驰大受震撼。
陈知看他呆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沈驰有些恼火,“你又骗我?”
陈知笑了半天才说道:“没有,真没骗你。《条例》真这样规定的,不过我们之间又没有财权交易,朋友之间正常聚会是没关系的。”
沈驰复述:“朋友?”
陈知心跳得很快,他还能接受和我做朋友吗?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道:“这周末有空吗,请你们去县里吃饭吧。”
沈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答应了。
到了周末,沈驰掐着点到了约好的饭店,进了门他差点掉头就走。
陈知怎么没告诉他约了这么多人?
小潘站起身,热情地把陈知身边的位置让给了沈驰,“沈总来啦,您坐这!”
村里另外一个年轻人起哄,“潘子,你是不是让错了?陈书记该和小李老师坐一块儿吧!”
小潘正色道:“你们这样开玩笑我觉得不太好。”
起哄的几人面面相觑,陈知却很欣慰,今天出门前,他才发现几个年轻人自作主张地邀请了小李老师。
陈知无法,只得拉了小潘,告诉他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只是那人条件太好自己追不上。他请小潘帮忙,让他们别再撮合自己和小李老师了。
看样子小潘还是靠谱的。
下一秒陈知就收回了这句评价。
小潘大声说道:“陈哥才刚失恋呢,暂时是不会有恋爱的想法的。”
还可以这样?当着我面造我谣吗!我什么时候说失恋了!
陈知面如死灰,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不是,我没失恋……”他辩解道。
小潘看着他,一副“我懂你,心疼你”的表情,“陈哥,别说了,大家会理解你的。谁还没有过爱而不得的时候呢,你说是吧,沈总?”
不是,怎么又开始乱cue人了啊!!!
陈知想跳楼,平时没看出来,小潘戳人肺管子的本事真是一等一。
陈知以为沈驰根本不会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结果他还真应上了。
“是啊,谁都有。”
其他人纷纷讨论起来,表达对陈知的理解和安慰。小李老师早就白了脸,只是姑娘家的矜持强撑着,不至于失态。
陈知一脸无奈地看着沈驰,乘着无人在意他俩,小声抱怨道:“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沈驰笑了,那笑和他说出的话一样尖锐,“我有没有爱而不得,你不是最清楚了吗?当年你有多狠心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陈知心中一阵刺痛,他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小潘又开始点名了,“陈哥,你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啊?你这样好的人居然都追不上!”
这话一落,在座的都好奇地看向陈知,他们是真的想知道。
陈知看了眼沈天仙,突然有点害羞。他胡乱应付道:“反正你们也不认识,就不说了吧。”
沈驰的脸彻底放了下来,周身的气压都变低了,他压着声音却还是隐约带了丝怒气,“天仙?我不认识?”
陈知心一沉,坏了!他不会误会我喜欢其他人吧!他赶忙又开口道:“是我的初恋,他条件太好了,我配不上他,后来就分了。”
说完他不敢看沈驰,端起面前的茶水,连着心头的酸涩一起咽了下去。
村里几人连连安慰他,最后小潘总结道:“初恋就是会受伤的。”说完再次点沈驰名,“对吧沈总?”
陈知简直想把小潘的嘴堵起来,求你了!别说了!全是雷点啊!
沈驰笑了声,这次终于不再尖锐,反而带了些伤感,“是啊,初恋就是会伤人的。”
陈知仿佛被利刃穿心,一阵钝痛涌上心头。
后来席上聊了什么陈知都没有认真听,他被一种伤感的情绪包围,只是维持平静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陈知借口上卫生间出去把单买了,他走到酒店后门,在无人处抽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里,他终于卸下伪装,露出颓然的表情来。
“给我一根。”
陈知回头看去,是沈驰。
也许是因为四下无人,陈知不想再装了。他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一起递给沈驰。
看着沈驰指尖升起的白烟,陈知有些恍惚,以前作为叛逆少年的沈驰曾经躲着自己抽烟,被抓包后,他就露出一个小心的、讨好的笑来,生怕自己会生气。
那个少年长大了,而他们之间终究是不一样了。
陈知问他:“没去继承家业?”
沈驰吐出一口烟,“跟家里断了好几年了。”他又语气恶劣地问道:“怎么?众意这小家小业的,你看不上?”
陈知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抬头看向沈驰,被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苦烫伤了眼。
陈知什么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他听到自己声音颤抖着,“为什么和家里断了?”
沈驰什么也没说,沉默地低着头。
但是陈知突然知道了他的答案。
那我们这些年的分开又算什么呢?他忍不住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沈氏能给你的,是常人几辈子都积累不来的,你——”
沈驰突然爆发了,“就为了这个,所以你离开我吗?我心里最在乎的是什么,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丢掉烟蒂,向前逼近一步,眉眼间凝集着怒意,“他给了你多少?让你那么迫不及待地走了,现在我自己也闯出来了,你说个数啊,我能给你更多!”
陈知红了眼眶,“所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不是吗?当初是谁收了沈立凯的钱就立马走人的?不是你吗!”
陈知委屈极了,“我没有!当时我没有收他的钱,我——”
沈驰忍不住了,他用力抓住陈知的肩膀,陈知毫无防备地被压在墙上。
“陈知,你永远欠我的!”
回想往事,陈知登时被愧疚压得不得动弹,沈驰压下来时,他闻到淡淡的香水味,那香味紧紧包围住他。他像掉入陷阱里的野兔,挣扎无门,只得被眼前人剥夺所有的呼吸。
沈驰的吻一如既往地毛躁,比起当年又多了一丝狠戾。
陈知吃痛,他尝到嘴里泛起的铁锈味,不由哼出声来,“沈驰~沈驰!你太用力了!”
然而那人充耳不闻,陈知试探着抬起手,沿着他的后背来回轻抚。沈驰突然僵住,不再啃咬他的唇,他抬起头看向陈知,眼里居然满是委屈。
陈知心痛得要死,在朦胧泪眼里他挤出一个微笑,“对不起,这些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沈驰一瞬间失去力气,他颤抖着把头靠在陈知肩上,很快陈知就试到肩膀上的湿意。
陈知没有再尝试推开沈驰,他们紧紧相拥着,像抱住失而复得的宝贝。
陈知不可避免想到过去,那是多好的日子啊,没有分离,没有痛苦,有的只是炙热的、相互靠近的两颗心。
六年前。
九月底天气逐渐凉爽,只是教室里人多,又关着门,难免有些气闷。
陈知朝窗子边靠了靠,想借点窗口吹来的凉风。
讲台上老马还在兴致勃勃地讲着中国特色市场经济,全然不顾底下的人晕晕欲睡。
坐在一旁的赵婧文凑过来,压低着声音问陈知,“陈儿,今晚跟我们一起去西门口吃烧烤啊?”
陈知低着头在书上划了个重点,微微偏了头告诉她:“不好意思啊,今晚我有事,你们聚吧。”
赵婧文嘟了下嘴,“咱都大三了,社团都退了,今晚又没课,你还有什么事?”
陈知一边听老马讲课,一边分出心来回答她:“补习机构刚刚通知我今晚有课,这次给我排的家教如果成了,一个小时我能拿三百呢!”
赵婧文笑他,“财迷样儿!行吧,咱们下次再找机会聚。”
下课后陈知先去了补习中心。
排课的老师说,他今天要辅导的学生还挺有个性,大约是不大相信他们的教学水平,他要求先见老师一面,试试课。
陈知一直是这个辅导机构最受欢迎的讲师。尤其是那些女生,最喜欢上陈老师的课了。
所以这次辅导中心安排了陈知来给这个学生上课。
陈知到教室时,学生还没来。他把书包放下,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教案和试题又复习起来。
抛开颜值不谈,他的课确实很好,这都得益于他课下充分的准备和大量的努力,金牌讲师的名头他接受的是心安理得。
教室门被推开,一个挺拔英俊的少年走了进来。
陈知端起职业微笑,问他:“你是今天的学生吗?我是试课老师陈知。”
少年剑眉星目,英气逼人,比陈知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只是这会儿他显然有些不耐烦。
他皱了皱眉,简洁地自我介绍道:“沈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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