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属人民医院里,闭着眼睛的陈橙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里。她也是刚醒,没睁开眼睛是因为听见房间里有两个女人在说话。
这两个人的声音她都不认识,但从她们聊天的内容和昨晚的事里,就知道是两个警察,她们在看着她。
“诶,姐,谭队是不是去楼下了?”一个声音比较细听起来十分年轻的女警轻声问。
一个年级稍长的声音,迟钝了一下,才开口:“龙处长过来了,说想再了解一下情况。那谭队能让人亲自上来听?”
“那个龙处长?多大的事儿啊,亲自来医院看人询问情况。”
“好像是□□那边的,昨晚就打电话来问了,听说被伤那个是他亲小舅子。”
一听是□□那边的,那年轻的女警叹了口气。“□□,这要处理不好是不是以后是个片儿警没帮民众逮住鸡的投诉都递过来让咱们开会反思写检讨,还有针对个人的投诉呢。谭队也是遭殃。“
说着哀叹两声,”躺床上这个怕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压低着声音厉声打断:“胡说什么!这是咱们的身份能说的话嘛?”
被呵斥的年轻女警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道歉。“对不起姐,我的错我的错,你可别给谭队报告啊。”
“嘿!我搁你那儿嘴那么大?”片刻后,轻咳了一声,用更低的声音说道:“你以为躺床上这个简单?”
“什么意思?”年轻女警瞪大眼睛,也压低声音。
年长的女警看看床上的人,再歪头看看门外。没人才凑近年轻女警小声说:“昨天谭队到现场的时候和床上这个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本来涉案人员是要一起带回来的。”
话到这里转了个弯儿。“但是谭队人还没有出楼就接到杨局的电话了。骂了谭队好一顿,不但让谭队放了那个女人,还让他好好和人家道歉,回去还让写检讨。”
“真的?没出楼杨局电话就来了,还道歉写检讨!”处分不大,但侮辱性挺强。他都能想到谭队多憋屈。“那女人什么人啊?”
“谁知道啊。”顿了顿又说:“但肯定是比龙处长……不要去多说,懂吧?”
年轻女警看年长女警的眼神暗示,慌忙点头。“知道知道。”
能不懂嘛,龙处长来没发飙,只让去问问情况。那肯定是知道什么风声才会卧倒的。不然那些位置的人谁是善茬。
“哎呀,别说了,一会儿人谭队回来听到咱们闲聊,要挨批。”
对话到这里也就截止了,简短的对话里装睡的陈橙知道了油头何的背景也听出来那个狗二代的身份似乎也并不那么简单。
昨天她药效发作,晕倒前看到那狗二代竟然也在人群里。急中生智下在晕倒前选择向她求助,就现在看来是有点用的。这些人似乎以为她们是朋友?
只是她们连相熟都不算,那里是什么朋友,而油头何那边是亲小舅子。那狗二代没有理由帮她。
这就是陈橙明明醒了,却装睡的原因,她没有因为出了那个包房就脱困。知道一旦睁开眼,马上就会被问询。
整个事情她是没有错,如果警察秉公处理,且昨晚在场的所有人实话实说那她不但是正当防卫,那油头何还会被判刑。
可不说她人缘差到没人望她好,就那些人为虎作伥的人如果实话实说,他们就都是从犯。那油头何背后的人又怎么可能让他小舅子出事儿。
这样的局面下,她的话只会是她行凶动机,一面之词。她最后的结果很大可能是被按在案板上,以故意伤人判十年八年。
从古至今蝼蚁之辈,直视青天永远是无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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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睡只是排列问题找寻解决办法的拖延之举,陈橙平静的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像在闯迷宫似的为出路演练,没人发现她已经醒来。
半个小时后,她才装作悠悠转醒,咕哝着扶头恶心的模样,引起那两个女警的注意。
不过几分钟医生和一个穿着执勤服的男警察一起进了病房。她装作虚弱难受的模样任医生检查。
在医生一番询问和简单的检查后告知这只是卡米哋康,也就是违禁迷药的正常反应。说完后就自觉出了病房。
听医生这么说,陈橙面色不变,心头想的是:看来警察已经让人给她抽血化验,确定了违禁迷药,很好!
看医生出去,那男警察抱了根凳子坐到陈橙床边。转身看着那年轻女警。“小鱼,打开执法记录仪,露姐做笔录。”
陈橙看着在这个男警察吩咐后,立马严肃对待,各司其职的两个女警,想这就是刚才她们嘴里亲自去楼下给那什么处长说明情况的谭队了。她面无惊惶,就静静的看着这些穿着权利外衣的公职人员。
谭队看着眼前这个脸色憔悴却不掩靓丽的女人,清了一下嗓,挺直脊背,严肃开口:“你叫陈橙,甘城图克勒人对吧?”
陈橙点头:“是。”
“现在,请说一下昨晚9点24分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陈橙抿唇,眼眸微垂。沉吟片刻才开口:“我在风台区,周易路,贞园馆的鸿运厅参加我们店的聚餐。但是饭吃到一半,何云伟非要我喝酒,但是我例假不能喝酒,就喝了水。我喝出了水的味道有问题……是迷药。”
“我知道何云伟是想要迷晕我,然后把我带走意图不轨,我为了自己的安全就刺伤了他。”
谭警官盯着陈橙的脸,看着她条理清晰,平静异常的叙述。又问:“你怎么知道是迷药,又怎么就确定是何云伟给你下的?”
“我很久以前在酒吧和KTV都推过酒,那样的地方这种的东西寻常得很。”说着,吸了一口气。“我尝过一次,记忆犹新。”
“至于为什么我知道是何云伟下的。因为他一直追求我,被我拒绝后一直在骚扰我,店里所有人都知道。而且,这次聚餐前两天我才得罪了他。除了他没人会这么做,也没人敢这么做。我知道的。”
听这话,看陈橙波澜不惊的脸上隐隐的愤愤之色,谭警官想她应该是知道何云伟的背景的。
“你既然知道了那水有问题,又说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什么不在药效发作的之前就悄悄离开。而是选择了第一时间以伤害何云伟的方式保证自己的安全,这似乎说不通吧。”
陈橙抬眼看了一眼这个五官端正的男警察,冷笑了一声。“昨晚你们询问我那些同事他们怎么说?”
谭警官皱眉,“现在是我们在对你依法问询,请你正面回答。”
陈橙没有生气,冷哼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们肯定说我有病,突然就要杀何云伟。”
听人这么笃定,谭警官面上没什么,心头突了一下。因为昨晚问询那些人得到的一致回答差不多就是如此。
他盯着陈橙没说话,想听她接下来的话。果然就看陈橙毫不掩饰的怨恨,说道:“他们为虎作伥,肯定不敢说他们全都知道何云伟无论是在酒里还是水里都下了药就等我上钩,还帮着他演戏骗我!”
说着,又转头看着谭警官问道:“你说,这种所有人帮着一个有权有势的人诱骗,实施犯罪的局面我一个人如何出去?”
“会不会被他们发现后就以我喝醉了耍酒疯堵了饭店其他人的嘴,然后等十多二十分钟我药效发作晕过去,直接就被他们塞进何云伟的车里。”
“我除了把事情闹大,让利益关系到所有人,我还有其他更稳妥,更有保障的方法走出那个包房吗?”
谭警官眉头微蹙,心头是无法反驳。但作为警察她不能认同这种做法,只能说:“那你为什么不选择报警?”
陈橙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报警吗?”
她紧盯着这个警察的眼睛接着问道:“听说,何云伟的姐夫关系挺深,如果到时候他给你们施加压力,哪怕确定了就是何云伟犯罪,我正当防卫。你们会顶着压力秉公执法,坚持事实真相,维护我的权益,惩治罪恶吗?”
这番直白的问题让房间里三个警察都是一愣。特别是才从楼下接受“关心”上来的谭警官此时听到这番问题,心头难免一跳,眼神微震。
但很快恢复,厉声说道:“公安机关的所有执法行为都严格依据相关条例,不受任何个人或关系干扰。无论涉案人背景如何,我们都会依法调查、固定证据,并移交检察院审查起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是中华法治的基本原则!”
“等后续调查结果出来,你如果不认可,可以选择二次上诉或是向相关部门投诉。”
听着这铿锵有力,义正言辞的话语,陈橙只觉讽刺。她深深地看了这个满身正气却在人一个招呼就下楼说明情况的警察一眼后把目光移开,没有再反驳。
投诉?哼,托你同事的福,我也是刚知道那油头何的姐夫就是□□部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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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询结束,在那年轻女警关掉执法记录仪后,陈橙才问道:“我可以出院回家了吗?我一晚上没回去,我妹妹还在家等我。”
谭警官看了一眼陈橙,想了一下说道:“现在还不可以,何云伟还没醒。等他醒了我们问询调查后再通知你,现在你在这里休息,这两位女警官会陪你。”
陈橙想了想,又说:“那我可以打电话给我妹妹吧?她有智力障碍,我们没有父母,她一个人在家生活自理很成问题。我一晚上没回去,必须打电话确认她的安全,嘱咐她一些事情。”
两个女警一听,这漂亮女人居然还有一个智力障碍的妹妹!面面相觑,虽不说话,但都大致确定这就是狗血电视里常演的权势纨绔霸占苦命孤女的故事,登时心生怜悯。
谭警官昨晚询问其他当事人的时候也听说了这个女人的确有一个傻子妹妹,是挺可怜的。于是也就点头同意了。
看这个男警察同意,陈橙心头松了一大截,面上却不表露。只在那年轻女警递给她她的手机后不卑不亢的说了声谢谢。
她找到江芸的电话,快速拨打过去。好在那边很快接通。
“喂,芸芸,你……”
她话才出口,电话那边就传来江芸的哭声。“橙橙姐…嗯呜…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不回家……呜呜呜…我好害怕…我以后不吃零食了…嗯呜…你别不要我……嗯呜……”
电话里江芸的抽噎声听得陈橙心上一皱,但现在不是安慰她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余光瞥了一眼坐门口的两个女警,软声说道:“芸芸,你别哭,姐姐没有不要你。姐姐有同事在医院看病,我陪她一下。你自己在家要好好的,我衣柜最底下的格子里放着钱,你自己拿着去吃饭。”
“我……嗯呜…去医院……”
这十多年,她们还没有分开过。陈橙能听出电话那边的江芸此时的焦虑,心也揪了一下。但怕通话时间有限,她连忙往正事上扯。
“你别来,姐姐很快就回家,你现在去帮姐姐个忙。你去敲你屋顶姐姐的门,一定让她来医院找我,姐姐和她说些事情。你别哭了,现在就去好不好。”陈橙加重了一定两个字。
挂了电话,陈橙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的柜子上,这就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她不相信什么依法调查,不看背景,不受人和任何关系的干扰。
公平与正义只存在于相当的权势之间。她要想从这里出去,让这些人秉公执法。那就让他们知道自己也不是任人挥锄的草芥。
她不确定那个狗二代能不能来,但她帮过江芸一次,昨晚自己晕倒后她也在旁边,自己还拉到她的手了。现在让江芸去求她,
陈橙有预感狗二代会来,这种预感没有原因。但狗二代没来之前不确定,她只能等。
她愣愣地看着病房的白墙,心里梗着不舒服。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要求助那个狗二代。
真特么烦人。
———
陈橙不记得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帮过你一次的人,有很大可能会再帮你第二次,第三次。
从前她不信,现在她半信半疑。
因为此刻那个狗二代就站在她病房门口,身旁跟着眼睛红红的江芸。
江芸在看到陈橙时,那笨拙的身体难得敏捷的一个窜出,绕开两个警察跑到橙橙姐床边,哭唧唧地抱着她。
看到那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年长女警拉着那年轻女警就出了病房。陈橙安慰了江芸两句才看向站在门口没有走过意思的狗二代。
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睁着那像是睁不开的眼睛打量人的死样子。
陈橙收敛心里的厌恶,看着人笑起来。“你不过来坐坐?”
凌铮看着这双笑起来如同掩埋在开满无数小花的荒漠里宝石般的眼睛,难以和昨晚那破碎却倔犟求助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早就注意到这个常常瞪她的女人眼睛的漂亮。她走了过去。
昨晚这个她不知道名字的女人晕倒前向她求助的话她听到了,但她们不算认识,她也不明真相。
不关她的事,那样的事情她不会去沾染。
而她今天却来了,除了因为那个唐氏女孩不依不饶的敲她的门,还不撒手的抱着她的手哭。
还有就是昨晚这个女人给她的那种古怪感觉,那种像是被控制的感觉在这个女人完全晕过去后消失了,但那种复杂又奇异的感觉还残留在她的意识里。
她后来仔细回想了,那种感觉……像是尘封的机阔,并且伴随着微动,还有什么在不知不觉间游出,改变了她不想多管闲事的想法。
那种游动其实很轻却强烈,那种说不清的感受她从来没有过。
陈橙看不出凌铮冷淡的表情下转变的情绪。只在人坐下后,让抱着自己的江芸去一边去坐着,而后才看着人开口。
“那天我生病了没注意到她,如果不是你带我妹妹去买东西,不知道她能跑那里去,你给我买的药,我看到了……谢谢啊。”
这句谢谢很久没从陈橙嘴里出来过,还是和厌恶的人说,所以说得尤其艰难。
这样说得艰难的状态,可以解释成很多种意思,其中就包括倔犟。
凌铮是这么分析的,但她不认为帮过两忙她们就算是认识了,所以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擦肩过无数次,心里也辱骂过这狗二代无数次。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也是第一次说话。
从前陈橙只感受到了这人是个拒人千里之外的。现在看到在自己说话后,依然面无表情,无法探究的人。只觉得这人像是冬夜早晨里清冽冰冷的寒风,不像是好相与的。
但巧的是,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橙看了一眼那边的江芸,抿了一唇后说道:“她叫江芸,我妹妹。唐氏儿,有先天性的心脏病,父母过世后我就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是个永远七八岁的糊涂蛋。”
她低着头,笑了一下继续说!:“其实,哪家羊肉粉丝汤我就带她去吃过一次,两年前就关门了。她时间概念混乱,估计还记得是我前两天带她去吃的,看我病了想给我买。”
凌铮只静静的听着,她知道她让自己妹妹来求她的目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卖可怜。这人倒是说得坦然,更像是闲聊。
陈橙在说话时候就一直在看着这个狗二代的神情。但这人从进门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神情到现在也没有一丝变化,一直淡淡地看着你,好像什么都与她无关。
如果不是听过狗二代说话,她都怀疑这人一定是个聋哑人。
她心里有些烦躁,越靠近看这狗二代的眼神越让她觉得这人是在平静的凝视深渊里的蝼蚁挣扎。神态不以为然,是以此解乏的“上层人”。
那样的神情,真特么让人想给她挠破。
陈橙心里思绪流转,面上没显露,还忽然就笑起来,看着人语气熟稔轻快。“经常看你在屋顶太阳,我妹妹都认识你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她这么问,果然就听到那狗二代张了嘴,也就简短,清淡,让人想撕了她嘴的两个字。
“你呢?”
“陈橙。”
陈橙此刻脸上的和煦笑容是靠回忆那天这狗二代低声下气,滔滔不绝甩出各种诱惑,想利诱人见异思迁的场景维持的。
“Luke。”凌铮从来只和人说英文名,身边也极少人知道她的中文名。
可能是窗口照进的阳光,凌铮看到这个叫陈橙的女人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那浅色的瞳孔像是她在智利阿塔卡玛夜晚看到的垂挂闪烁的银河带。
原来靠近后她的眼睛是这样的。
这双眼睛笑起来夹着星河,太过清澈,让她没看出那背后对她的极度厌恶。
但只盯着这双眼睛片刻,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异动,心脏嗵嗵地跳动渐快,开始有些不平稳。渐渐有种被握住的感觉,一阵莫名的危机感突袭。
陈橙没想到她会吐个英文名出来。
面上笑着,心里却在暗讽土狗洋名。但她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后,脑海里有什么在生出抓住这个名字,拖到某个记忆角落,串联起来。
熟悉感从那个角落荡开。
她凝神再看向这狗二代那细长的眼睛,稠密及腰的长发就觉得更熟悉了。不是每每在屋顶上看到的熟悉,而是记忆里被遗忘的熟悉感。
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吧。
陈橙撑直身体,倾身靠近狗二代,不为自己的行为感觉如何不妥。
这个动作让两人对视的眼睛错开,也让凌铮心里那种奇怪的异动瞬时消失。
失去某种钳制的心脏,心跳也渐渐平稳,但那种奇异的感觉还残留着让凌铮还晃神的同时也颇为震惊。
因此对于陈橙的靠近她没有来得及阻止和后退,坐得直直的,在她靠近后垂眼的瞬间就看到了她自然卷翘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上一条浅浅的疤痕。
两人之间三十厘米的距离。一阵很微弱的,如同空寂山林雨季后弥漫出的气息绕着鼻腔游到陈橙脑海里,瞬时就补上了那块空缺。
这味道她忘不了……
“我在滨江路上中暑晕倒,是你送我去的医院。”
陈橙退后拉开距离,看着这仿佛只有一个表情的狗二代,说出的话是肯定句。
凌铮不知道她是怎么判断的,她沉浸在刚刚让她惊异的感觉里,没说话,没点头,也没摇头。就看着陈橙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才听到她自言自语似的说话。
“你救了我,我也没能逃脱。”
说完,她低头沉吟,片刻后才抬头正色看着凌铮,说道:“昨天我只是在辞职前确认能拿到我该得到的钱。所有人都在劝我喝酒,桌上就两壶水,我特地选择了另一壶,结果两壶没什么区别。他们都在笑呵呵的看着我喝下去,还鼓掌,没有任何一个人提醒我。”
陈橙原本是想以这狗二代对江芸可能存在的怜悯而作为锚点撬动她帮自己的可能性。
没想到会发现意外惊喜,原来当初在滨江路救自己送自己去医院的竟然也是这狗二代!
果然帮过你一次的人,就会帮你第二次。
感激吗?感动吗?
她心里这种东西存在得不多。就像当初觉得什么找到救命恩人感恩戴德?她只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命不该绝,绝处逢生!
这糟烂的世界,她从不感谢任何人。
陈橙咬着嘴唇,不掩浓重的怨恨。“那样的情况如果我不让他们怕我,不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我出不了那个包房。”
“如果我没那么做,最后被带走,第二天要么变成一具无名尸,要么醒过来什么证据都被抹除了,只能自认倒霉。你觉得哪个是最好的结果?”
凌铮没有说话。
陈橙咬着牙。“我想杀了他,但是我没有。”
“可现在也没什么用了,那个男人的姐夫有些势利,一句话就能让问询的警察下楼去给他说明情况。我想,颠倒黑白给我扣个故意伤害的罪行也是多打几次电话的事情了。”
凌铮面无异色的听着陈橙说话,看她的怨恨,愤怒,无奈。她没有选择相信,也没有怀疑她的真假,就只静静的听着。
她绕过陈橙的脸,又看着她放被子上紧撰的双手,这女人有一双星河流转般极度漂亮眼睛,可这双手却并配不上。
那手纤细却带着抹不润滑的干燥,手背遍布的干纹里夹着早已愈合的长长短短的伤口,骨节有些粗大。
手掌看不到,但昨晚她已经感受到它带着老茧的粗糙。这不像是这张脸的手。
她注意到了那悄无声息蜷缩着藏到手掌里两只拇指上的斑斑伤痕,左手拇指上还有刚结的痂。
凌铮抬头问:“为什么每次遇到瞪我?”
陈橙懵了一瞬。
啊???
因为压字数冲榜单,所以下次更在下周四出榜单后,感到很抱歉,今天多更点,7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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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空山雨季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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