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黑雾再次出现，凝聚起来，疯狂围绕在司徒音周身，散发着冉冉灰烟。

心魔本就难彻底根除，它未死，残留的一丝魂魄缠绕在她体内，肆意蔓延全身，侵蚀身体。

“司徒音。”那声沉闷的响声，如雷贯耳。

司徒音心头一震，犹豫片刻，她只是扭过身来，眼神环顾四周，毫无破绽，放佛置身在一个巨大的球体之中。

“谁？”她问。

“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你还不选我吗？我可以帮你，做你想做的一切。”

司徒音的思绪被拉回那日，她迅速回过神，轻蔑冷眼，“不需要。”

她要靠自己，不靠任何。

心魔一下子显现，带着赤红的烈眼，愤怒不甘地散发无穷的力量，司徒音被击倒在地，心口传来浓烈的灼烧感。

嘴角弥漫出鲜红的血，司徒音眼神涣散，目光中满是不愿附魔的坚定，她淡淡吐出四个字，吐槽道，“气急败坏。”

她体内的心魔蛊。

凝聚的灰气拧紧她的脖子，司徒音额间青筋凸起，她眼神痛苦，眸子却依旧坚定。

死亡之际，墨翡将他从虚幻中拖出，她瞬间回到现实，大口大口喘着气，司徒音才看到怀里的重明珠，泛着微弱的光。

什么意思…成功了吗？司徒音心想。

“这体内的蛊虫谁给你种的？”墨翡虽含着笑，但眼底，难以捉摸的忌惮被司徒音捕捉到。

她缓缓起身，“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墨翡接着问道。

司徒音眉目微蹙，神情一松，“被利用了。”简单明了地说道。

“你体内的心魔蛊，竟意外的被重明住吸收了，这也算，因祸得福？”

墨翡说完，嗤笑一声，他叹口气，“走吧，宁左臣估计要等不了了。”

司徒音眉眼不解眼前人和宁大人的关系，但总归来说，或许是故人？

*

庭院四周，湖面草坪，繁花密树一木，都挂着水珠，不断往下渗流，貌似敢经历一场浩劫。

可月光依旧，洒洒落入月牙泉。

司徒音没多想，她大步来到宁左臣的房屋前，总感觉有一股熟悉又神秘的力量瞬间包裹住自己。

她记着宁大人的话，把重明珠放在门前。

墨翡不知觉地一笑，“看来，有人来过了。”

重明珠一瞬间收到感应直直透过屋门被吸入。

“文瑶，出来吧。“墨翡说罢，把头扭向深不见底的泉水，暗流涌动间，一道泉水凝聚成一个女像，紧接那女像走向地面，摇身一变，水仙的模样。

一袭湖蓝色纱衣，头顶露珠点缀其间，双眸微眯，水上盈盈微步月，踏入春水泯怀乡，水仙又名，文瑶。

司徒音一眼就认出是那日的水仙子，不过她不知道水仙是叫文瑶，现在看来场上没有第四个人以外，文瑶是她。

文瑶上下打量着墨翡，“墨翡？”她不确定的带着疑问的语气。

“嗯。”

“这么久没见，你变样了。”

墨翡闻言笑道，“变，样？”

文瑶不再说话，她重新把目光投向司徒音身上，文瑶渐渐靠近司徒音，“世间现传流一段新佳话，宁左臣身旁一位重雪小妖，另一位是……”

说罢，文瑶把眸子冷冷一抛，有意无意说道，“另一位可是神似瑶光的凡人。”

司徒音一愣，眉眼微弯，警惕道，“你可直言。”

“好，”文瑶爽朗一笑，她右手画圈，掌心凝聚一道水雾，“我也不拐弯抹角，你体内混沌一念成魔，我要用琉璃盏星将此力量收回。”

墨翡敏锐，察觉到文瑶要做什么，话里话外字里行间透露着“替天行道”的作为，“啧，文瑶，当年瑶光都难以忍受，你确定你可行？”

“你。”文瑶狠狠地瞪了眼，“哪怕是付出生命，我也不悔。”

在这之际。

“啪”房屋的门被一阵风掀开，众人目光看去，正是宁左臣的方向，白靴踏出。

眼见，一头鹤发白衣走了出来，他眼神扫视，一个翻身稳稳站在二人之间，拉开距离，飞袍翻跃稳稳落在跟前。

耳边的天音铃响响作响，声声清亮。

“文瑶，你听好。”宁左臣一手背着身后，一手施法破了她的水凝珠，不知觉挡在司徒音身前，微微昂起头。

司徒音却见他神色凝重，不由微微愣住，可见他一头鹤发又不由得担心起来。

“司徒音，是我救回来的，自是我的，你无权干涉她的生死与否，无权干涉这四字，可明白？”

他神情一收，看向文瑶的目光冷锐，带点病态的模样。

司徒音心头一紧，似是有些惊讶他会怎么说。

文瑶攥紧拳头，眼中掠过一丝恼怒，她不甘甩了下衣袖。

“左臣，你我千年光阴，比不过她几月的相遇吗？”

墨翡伸出手想缓和变僵的气氛，“哎，文瑶。”

宁左臣烟波荡漾，“文瑶，你的心思用错了。”

“好，我记住了。”文瑶狠狠瞪了眼司徒音，化成水的姿态，在掠过万缕花木，山茶花瓣飘落一片在地，扬帆阵阵清香，消失不见。

“故人一叙，左臣，走。”墨翡在一旁不知什么时候的手搭在他肩膀上，两人往院后走去。

宁左臣有些嫌弃拍开他的手。

*

天色雾蒙，山清水秀。

衣襟纷扬着残花凋零，寻觅一抹惊绿的时节，回顾往年，知己皆在，今后岁月，残羹寡欢。

“左臣，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宁左臣轻笑一声，身体向后靠了靠，鹤发神颜，缓缓闭眸。

墨翡看着曾记乌黑缎发的他，“你这头发是怎么了？”

几个时辰前，宁左臣用了回天法术重塑重雪的肉身，他把木匣盒打开，里面放着一片精致漂亮的雪花，可惜周围附着魔气。

此木匣盒也不是普通的，它可保万物不融不灭的灵盒。

宁左臣开始凝息灵力，几乎消耗了大半的精力，短时间内很难恢复，所以发丝也白了。

不过好在成功了，重明珠吸附了魔力，然毕果可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修为，宁左臣将此物都输给重雪。

这时，司徒音端着茶水，她二杯放在两人身前，跟着盘腿坐下。

窗外景色怡人，可司徒音却依旧，目光投向他，在人间头发鬓白是衰老，更是即将走向死亡……

哪怕宁左臣他的容颜上并没什么变化，只是憔悴不少。

“短时间内的灵力消耗过快，无碍，睡几日就好了。”

“你啊，仗着自己修为高，少做这些扭转生死的事情，无益，反而折寿。”

宁左臣只是放空望去。

见他没反应，墨翡叹了口气，伸手举起一杯茶，茶香浓郁四溢，他抿了口，醇香甘甜，“这是什么茶？”

“龙井。”司徒音回答道。

墨翡缓缓起身，“哦？”不可置信地一声，他品过的茶少说几百种，“我要看看这龙井的成色。

宁左臣看着眼前痴迷的墨翡无奈摇头，扭头转向司徒音，眼神落在她的掌心，“你的手，疼吗？”他自然清楚这是因重明珠所伤。

她听见宁左臣说话，又低头抬手，掌心是被重明珠的灼烧。

司徒音收起手，不在意地笑道。

“不疼。”

宁左臣从右侧得柜子拉出一个小抽屉，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金瓶，银瓶的小药罐，他精确抽出一个金色药瓶递给司徒音。

“每日二次。”他说。

司徒音的眼睛落在那小药瓶上面，她接过时，指尖轻轻地划过，对方手指的冰凉，以及自己内心的炽热。

“谢谢。”

宁左臣正看着她，一字一句，那股青涩而又隐晦的嫩芽在心中悄然蔓延，那是司徒音的心。

……

浅浅灰夜，墨翡独自闲逛这里的寸草寸花，他的手掠过粉色花蕊，摸到一处冷冰冰的触感时，他才停下去看。

泉面迅速结冰，接着形成一块巨大的冰泉，不见一滴水，刺骨的寒风袭来，墨翡衣袍遮面挡去。

冰泉正中心一声脆响，裂开来，湖底深处发光的物体往上冲，直到一个含苞待放的花似少女，二条细长白净的小腿，脚踏冰锥，正**岸面走来。

少女面容娇美，她周身已然环绕白雪，一身由雪幻化来的白衣出现，但遮遮掩掩处还是难免被风掀起，“你是谁？”

墨翡的内心不由一惊，随后背过身来不去看，“你又是谁？”

少女冷哼一声，傲娇地笑着，直截了当拆穿他的身份，“我在书上看过你，崇华山巅，老者之子，墨翡。”

对方轻而易举的详细说出自己由来，此话不假，墨翡也没想到自己爷爷那么出名，跟着也连同记录史册。

“是，崇华山墨翡。”

“我叫重雪，重新的重，下雪的雪。”

司徒音瞧见动静，“外面，什么声音？”

“她回来了。”宁左臣释然一笑，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