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的抽泣声，上下起伏的脊背，司徒音不安的观望四周，正打算探探他的鼻息。
“你怎么哭了？”宁左臣被她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司徒音连忙松开手，扭过头用手背抹去，嘴硬道，“没有。”
他手撑着地，缓缓起立，宁左臣询问道，“梦及？死了？”
司徒音摇摇头，她也不清楚，“逃了。”
他走在前头，依旧任由她如何拉着自己的衣袖，“你，如何做到的？”
司徒音还是摇摇头，“我的意识在那瞬间，被剥夺，被强占，醒来就只有你了。”她如实道来。
回去之后，天也算是清晨。
草木宽大的叶片滴滴雨露，凉风带来徐徐叶香，氤氲的水雾散在空中。
她小憩一会。
“你醒了没呀？阿音。”重雪在外面轻轻敲门，看不清里面人的动作。
“醒了。”
重雪得到回应后，才进来走到她床塌前，“你怎么睡那么晚呀？”
“我来给你梳头发好不好，这是我昨天新学的呢。”重雪把她拉了起来，灵动的小眼珠期待她的回答。
司徒音无奈，宠溺道，“好。”
缠缠绕绕了几个时辰，重雪不熟练的将她发尾辫成辫子，红叶图案的簪子将她围成一个簪发。
司徒音的长相偏清冷，被红叶点缀其间，倒显得娇艳了些。
“好啦？”
她拿着一面铜镜，“怎么样？我感觉可好看了！”重雪发自肺腑赞美。
“谢谢你呀。”司徒音捏了捏她的小脸，特别软乎，眉眼一弯对她道谢。
宁左臣听见隔壁欢声笑语的，走来就看到这样和睦的场景，往日重雪为他研墨，伴他左右。
如今，重雪只绕着她一个人转。
也罢，他在门外敲了敲，打破的嬉笑声，“走了。”
今日的红叶谷和昨日大幅度不同，昨日热闹非凡，今日却死寂沉沉。
“怎么突然那么安静呀。”重雪有些害怕的抓紧司徒音的衣角，靠得更近了。
司徒音低眸，摸了摸她的脑袋，“反正，有宁大人在。”说完，自信的朝宁左臣昂头。
迷雾越来越浓，越来越聚拢。
她有些不安，只是抓重雪的手更紧了。
宁左臣本来就走在前头，这雾气刻意将二人分开。
“是迷阵，可失人魂魄。”重雪警惕的看向四周，她施法一阵阵风雪来袭，吹散前方迷雾。
两人都佩戴了露香，“重雪，小心。”司徒音衣袍翻身，一片红叶锋利的飞过。
“幸好，阿音你也在。”
迷阵中，一个身影匆忙走来。
宁左臣今日穿着月牙白的长衫，身姿挺拔，踏过雪雾，眉间覆着浅霜，举着尽魂伞，眉目微蹙。
“没事吧？”他收起尽魂伞，看向二人并无大碍。
宁左臣施法起阵，“红叶谷谷主，还不现身么？”他嘴角勾起一抹幽深的笑，接着缓缓转过身，背后一颗巨大的红叶树。
树上愕然站着一位红衣的女子，一抹朱红的唇齿，微微一勾，艳丽的长相带着锋芒。
红叶谷谷主，第二代慕红。
“还真是瞒不过，宁大人的眼呢。”慕红的黑发及腰，红衣腰间挂着红叶玉佩。
宁左臣冷冷看了一眼她。
重雪悄悄靠近司徒音，“红叶谷谷主慕红，百年前第一代谷主本是红叶树妖，但因在人间伤害数百条人命。”
“后来红叶谷被瑶光神女封印于此。”
说完，重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慕红的动作。
“你这只雪妖，懂什么？”慕红听到了，抬手万片红叶飞来。
但皆被尽魂伞挡在前面，宁左臣重新接过伞，“重雪说的没错，既害了人，就要伏法。”
慕红被激怒，手指甲生出亮丽的鲜红，她五指抬起，不甘的说道，“明明是你们凡人有错在先，该死。”
“我伏你们人间的律法，就来受我们的苦痛？”
“放火烧了整个树妖的家，现在只能依附在这小小山谷，砍伤同伴，成你们口中的用品。”
慕红苦笑，手袖一挥，红叶凝聚出三把剑，对准三人，等待慕红的号令，随时发出攻击。
红叶树枝本就是可以引火，那些树妖被活活烧死，常在慕红枕边说，好痛…
“烧毁树林的人，已经伏法，得到相应惩罚。”宁左臣的声音响起，只是声音不带有情绪，而是冷清。
可是这冷清并不能浇灭慕红的怒火，“不够。”
她发令三把剑直直刺去，宁左臣的尽魂伞接二连三的挡下，三把剑化成红叶散落一地。
“现如今，依旧有数百条人命，进入红叶谷时，失踪散命。”
宁左臣细数她犯下的错。
她有些绝望，自己千年的妖力也不过眼前司命上仙的十分之一。
慕红召唤出了孟极，“你还记得答应我的约定吗？
一缕白烟，孟极缓缓从里面走来，“那是自然。”
她的梦正是想要那自由，困在红叶谷数千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高照的烈日，和群鸟。
鸟语亲呢，花香四溢。
那般美好的时光总令人向往，这里乌烟瘴气，早着不见天日的红叶谷待了千年。
孟极原地打坐，他要将所有人拉入梦境，并且实现梦中幻想，然而慕红最想要的就是自由。
“天地无极，万物入梦。”红叶被他凝聚在掌心。
宁左臣眉头一皱，“不好。”他回过头来，身后的两个人腰间的琉璃碎掉了。
应声倒地。
唯有宁左臣和孟极正在相视。
“宁大人，你怎么不入梦呢？”孟极声音诡异，他低下头颅，额间出现奇怪的符文。
宁左臣依旧是冷淡，不辨情绪的声音，“孟极，你与慕红合作，就是为了破着结界阵法。”
“但你的能力，不够。”宁左臣召唤吃尽魂伞，白色灵力在周身形成强烈的视觉。
孟极打不过他，选择逃跑，他的速度很快，快到是凭空消失，“宁大人，你杀了我，你的人也会死。”
梦，是梦魇还是美梦，都依靠以自己内心最渴望的**。
月牙泉，在司徒音的视角里，空中悬挂着万缕银光，上面穿着一位女子，衣裙仙长飘泊散落到湖面。
看不清面貌。
“司徒姑娘。”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司徒音正不知所措的抬头仰望，“神女吗？”
的确，瑶光神女柔和微笑，眼睫轻晃，“可否借我身体一用？”
司徒音没有拒绝，“嗯。”虽不知要做什么，但神女不会害她的。
瑶光神女如月光洒落，她伸手，满满融入了司徒音的体内。
瑶光抬头望向幻境之空，她一指尖轻轻点破，燃尽幻空，抬脚身体腾空而起。
破了梦境。
宁左臣狐疑地说道，“你…”
瑶光虽然在这具身体里，但是她的神态是独一枝的。
“孟极，”瑶光的眼睛泛着湖蓝的颜色，她捏指孟极瞬间从身后的瓦片出掉下。
“哎呀。”孟极摔在地面，吃痛的叫出声。
他连忙惊退大退，“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瑶光挥着衣袖，银光一同泻下，“让你失望了。”孟极被一股无尽的力量吸走，变成灰眼消散。
孟极没死，只是进了自己的梦。
处理完这个大麻烦后，就是沉溺与美梦的慕红，她嘴角溢着笑。
“左臣。”瑶光回头。
宁左臣一言不发，轻皱眉间，他知道瑶光只是暂时寄在司徒音身体里。
“何必还要消耗自己。”他盯着当初一模一样的眉眼，有些心疼的说着。
瑶光摇头，轻声叹气。
她施法列阵，天上是若隐若现的金色的光阵，瑶光用最后一丝神力，破了当初自己的阵法，顿时万千华光，红叶有了生命般开始恣意生长。
瑶光满意笑了笑，看了一眼最后的故人，魂魄剥离了司徒音的身体，她将要倒在地面，宁左臣接住她的腰间。
司徒音紧闭着眼，在他怀里。
重雪恍惚醒来就看到这一幕，惊讶的用手捂着眼，“你们在做什么啊。”
她小跑来到司徒音身边，接过怀里的司徒音，一脸不解的人看着宁左臣。
然而，宁左臣站起身来，慕红也从美梦从醒来，梦总归是虚幻的。
“结界！真的破了。”但是随即而来慕红的身体开始变成透明，她和孟极做了交换，但是如今不见孟极身影。
宁左臣的眼底有股不明的意味，“结界是瑶光解开的，凭孟极有什么本事，梦一场，空即空。”
“不可能。”慕红有些绝望，她现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将死之人。
他声音很冷，“一开始瑶光就只是设下结界，时间到了自然会解除，念你执念那么深。”
宁左臣不再说话，施法。
一道道金光束在慕红周身。
慕红渐渐透明的身体，不可置信的看着天空的烈日，她多向往，却流下眼泪，嘴角苦笑道，“瑶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