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把人救醒后,带他回村落找找父母。
然而看了看河对面炊烟袅袅,一片恬静的农庄,乌拂香低眉思语。
“嘶~”衔月黑色的眼睛直溜溜的转,虽然不知道主人在想什么,但是她已经好久没吃上东西了。
“咕噜噜~”
不知道谁的肚子发出了叫声。
乌拂香这才想起自己才练气修为,还没能辟谷,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进食,确实该饿了。
她抱歉的摸了摸小蛇,决定先找个落脚之地,吃上饭后再做打算。
带着男孩便不能再去村里,她闭上眼睛,身上流转起丝丝绿意,再次倾听万物之声后,便背上男孩,带着衔月出发了。
等她们好不容易到达最近的一个小镇,已经将近日落。
小镇里仙凡杂居,人流往来,大多都是和她一样的低阶修士,她虽然背着一个小男孩,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力。
只是有几个路人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不过看清了她的修为后,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匆匆擦肩过而。
乌拂香背着男孩来到一个客栈内,走上前去,“老板,一间房。”
“一个下品灵石。”
乌拂香没想到价格这么贵,一般在这样的仙凡杂居地,灵石是稀缺之物,住一晚根本用不上昂贵的灵石,银两便也够了。
那客栈老板是个长相普通的妇人,四十岁模样,眼角布满了风霜,也是个修士,不过修为没有拂香高。
她看了一眼疑惑的乌拂香,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最近这地方不太平,姑娘住在我这,必定包姑娘平安!”
不太平?乌拂香并没有发现不寻常的气息,不过她也不过多纠缠,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下品灵石。
“哎呦!姑娘大气!上房一间!”老板高声一扬,便冒出了个伙计,把她领上楼去。
乌拂香道谢,跟着上去了,老板在后头贪婪的看着手中的灵石,又看看穿着不菲的乌拂香,嘴角一勾。
乌拂香身上本没有灵石,这都是衔月洞穴里那一堆宝物里的东西,她帮衔月收紧储物袋之后,衔月硬晒了许多“亮晶晶”给她,便是这些灵石了。
伙计把门关上后,衔月从乌拂香的袖子爬出来,站在桌子上看着乌拂香把男孩放到床上。
乌拂香望着男孩也是一阵犯难,她只知道一些简单的应急救助,再深一点的也不会了,不知道这小地方有没有灵医。
忽然,一阵敲门声,“姑娘你在吗?”
是方才的老板,她弓着身子,把耳朵抵在门上,扣扣扣的敲门。
“进。”得道允许后,老板谄媚着推门而入。
她一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上前便道:“姑娘带着弟弟来求医的吧!”
“是。”乌拂香垂眸。
“哎呀!”老板双掌一合,一副了然的模样,“那我便猜得不错了!我们这儿有位灵医,那可是八方闻名的!”
“只是……”老板犯了难,一脸踌躇。
“您但说无妨。”
“哎……只是找那灵医看病的人不少,就是缺点……”老板双指摩挲,犹豫道。
“给。”乌拂香又掏出一块下品灵石,递到她手上。
现在她最不缺的就是灵石。
老板激动得握住了乌拂香的手,满意的拍了拍,“我马上给你请来!”
乌拂香不动声色的抽出被布满茧子握得发痒的手,微微笑着点头。
老板目的达到,转身离去。
“嘶~”衔月从床底探出头来,抵在她的脚上道:“主人,这个人类不安好心!”
“无事。”乌拂香伸手把她卷上来,“练气一阶,无惧。”
无惧就无惧吧!衔月在床上滚来滚去,又跳上桌子上吃那些摆着的干果。
乌拂香这才想起还没吃饭呢,又起身去叫了伙计端些饭菜上来。
不一会儿,一人一蛇吃饱了,老板架着灵医也到了。
那灵医年岁不大,三十多岁的模样,青衣长衫,温文尔雅,是个修士,修为比乌拂香高。
“道友。”乌拂香起身。
“小友唤我蓝贤就好。”蓝灵医摆摆手,他也看出了乌拂香修士的身份,谦虚道。
跟在身后的老板听见蓝灵医叫乌拂香小友,瞳孔一缩,本想借着蓝灵医再诈一笔。
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低眉顺眼,不再言语。
“蓝灵医请您瞧一瞧我弟弟,他方才贪玩在河里溺了水,虽被我救了过来,却一直醒不过来。”乌拂香半真半假,徐徐道来。
“我瞧瞧。”蓝贤把手放到床上男孩的手腕上,又翻开他的眼皮瞧瞧,检查口鼻是否还有堵塞物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若有所思道:“这位小公子溺水虽已经不严重,但内伤危急,神魂受损,想要好全……”他没把话说死,“我开几个方子,只能慢慢养着了。”
说完,翻出随身携带的储物囊,掏出纸笔,写下一长串方子,递给拂香,又交代她男孩醒后可以用灵力帮他梳顺经络,有助于伤势恢复,最后让她去医馆抓药。
走之前,都没过问受伤的原因。
乌拂香接过,拿出了一块下品灵石。
一旁的老板眼睛发亮,恨不得自己替蓝灵医拿去。
蓝贤却有些惊诧,他看了一眼乌拂香,以为她出生富贵,不知世事,提醒道:“小友不必付如此灵石,只需几块银子。”
“以后还得麻烦蓝灵医。”乌拂香没有收回的意思。
“那便却之不恭了。”蓝贤收下,带着老板走了出去。
“内伤严重,神魂受损……”乌拂香坐在床边,喃喃。
床上的男孩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身上的衣服粗糙破烂,一副困兽模样,可眉眼间依稀可见的清秀,又像是富贵人家出生的小孩。
既然一时理不清,乌拂香索性带着衔月出门抓药,再交由客栈的伙计熬煮,等到男孩喝上药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咳咳!”
乌拂香两世都没喂过别人吃药,更别说是照顾这样一个小孩了。
等她把药端到床边时,她就发现了自己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药喂下去。
男孩昏迷不醒,又一副警惕的模样,她用汤匙喂到他唇边,他却两齿咬紧,汤药从他的唇边流走,没喂进去分毫。
乌拂香无奈,只能先把他半抱起来,捏住他的嘴唇,再把药灌进去,如此一来,他就被汤药呛住了。
呛醒了。
凌长风做了好长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刚出生没多久,娘亲抱着自己温柔的笑,可不久娘亲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父亲的厮打谩骂,最后只剩下自己被村民们骂作“灾星”,被赶出村子。
好不容易找到了修仙之路,想踏进修真界,混进队伍中又被发现,被丢进海里,他游了好久,终于经不住海水涌荡,灌进身体,昏迷过去。
中途还恍惚见一位仙子,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现在,他醒了。
“咳咳咳!”整张小脸都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染上了粉色,他想,原来死了也还会呛水吗?
乌拂香赶紧拍了拍他的后背,慢慢的等他缓过来,问道:“好些了吗?”
凌长风望着眼前的人,呆住了,连咳嗽都忘记了。
他抬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半抱着自己的人,温暖的,轻柔的,陌生的。
倏地,他飞速的从她身上离开,手里紧紧地拽着被子,缩进床角,谨慎的环顾着四周的环境。
难道那群人怕他没死,把他抓回去了?他想。
“你不是不想死吗?”
灯烛摇曳,乌拂香柔和的看着他,缓缓道。
——“我,我不想死!”他想起来了!
原来当时睁开眼睛看到的仙子是她?凌长风拽着被子的手不自觉的松了些,是她救了他?
“是……你救了我?”
或许是眼前的灯影摇曳,太过温柔;又或许是房间清气缓缓,馥郁氤氲,凌长风神经一松,不禁地问了出来。
沙哑的声音一出,两人皆是一愣:乌拂香是想起了他被差点溺死在河中才会这样,凌长风则是被自己的声音惊住了。
如此粗涩,难听的声音居然是从自己的嗓子里发出来的,且每说一个字,喉咙剧痛,像是被刀子划开了一样。
“是,先喝了这碗药。”乌拂香把药举高了些,再喂过去。
凌长风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喂过,他不适的摇摇头,轻飘飘的手伸过去,想自己接住汤药。
可碗到他的手上一沉,细小的手臂便撑不住的往下坠,眼见着要撒到床上。
乌拂香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无奈道:“你乖乖坐好,我喂你。”
凌长风有些愕然,有些窘迫,抿着嘴,无助的被迫喝完了一整碗药。而后又被乌拂香叫着躺下,盖上被子,凌长风乖乖照做。
“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乌拂香轻轻的拍着被子,柔声道。
话音刚落,凌长风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等他闭上眼睛,一直缠在乌拂香手腕上的衔月吐了吐信子,“嘶嘶”几声,又在控诉乌拂香把他藏起来了。
乌拂香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经过这几天的奔波忙碌,她也有些经不住了。
靠在床头静静的睡去。
一时间,屋内静悄悄的。一直到半夜,床上的凌长风好像做了噩梦,眉宇间尽是恐惧,想要醒来,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挣扎间,手臂碰到了床头的热源,他下意识的靠了过去,紧紧的环住,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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