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的从黑压压的积云里落下,灰暗的城市点缀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街道拥堵地车辆随着红绿灯一行一停,女高中生兴奋的伸出手接住雪花,讨论着要不要在这个季节约着去泡温泉。
朝着冻红的双手呼了口热气,已经把能保暖的衣服全部都穿上的银发男孩眼神淡漠地看着自己窗外,兴致缺缺的,不管是雨天、晴天还是下雪天,他对它们都没什么好感官。
雨会把衣服淋湿,裤脚会沾上浑浊的泥水,衣服好几天都干不了;烈日总是晒得人神志不清,像是砧板上的肉被拿到了铁板上炙烤,口干舌燥;如果下雪了,那么又有人要被冷死了吧,雪用洁白的色彩将一切污秽都掩埋,简直是最佳的共犯。
孤儿院的保暖措施做得并不好,这里没有什么地暖或是制暖的空调,世上没有什么活菩萨。
有着一双沉郁的石绿色眼眸的银发男孩就像是与这个国家格格不入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对此也毫无兴趣和求知欲,他只知道他们抛弃了他,所以他也不会在乎他们姓甚名谁。
——死了最好。
名叫黑泽阵的男孩仿佛是在诅咒般的这样想,但对此他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这种恶毒的念想对他而言就和“今天大概又要饿一顿”一样没什么区别。
为了生存下去,孤儿院的孩子们变回拉帮结派的报团,资源有限,那就只能靠争靠抢,比起和所有人分享,那么和一小部分人分摊更有利。
因为异于日本人的样貌,黑泽阵被这些小团体排除在外,形影独只,没有人愿意主动接触他,他也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
他心狠下手也狠,自从去年一个雨雪交加的冬天,他把一个偷走他巧克力棒的孩子堆进雪人里,让人差点被活活冻死还没被院长找到证据后,那群孩子便对黑泽阵敬而远之,对他更加的憎恶排斥,却也不再像最初那样选他当发泄对象。
他们说他是个天生的犯罪者,今后迟早要被抓进牢里枪毙。
黑泽阵对他们嗤之以鼻,他们说得就好像他们都能活到那一天似的。
黑泽阵是三白眼,当他掀起眼皮子看人的时候,总是透着股野性和狠劲,锐利而压抑,但不可否认他长得很好,属于攻击性、侵略性极强的,加上雪一样的银发,让人一眼就能把他给记住。
晚饭是一顿简餐,一碗白米饭、一份飘着薄薄零星几片鲣鱼片的味增汤,以及一小碟南瓜。
院长说晚饭后有客人要来,孩子们都振奋了起来,他们都希望自己被领养,离开这里。
黑泽阵早就看出这环境就是故意被这样布置的,院长穿着孩子们根本不敢去想象价格的服饰,办公室里装潢是与孤儿院格格不入的漂亮,还装着暖气和空调,是整座孤儿院里最舒适的房间。
哦对了,院长还养了一只相当狗仗人势的死鹦鹉。
那只蠢鸟活得都比这里的孩子好,因为知道是院长的鸟,孩子们都对它很友好,还会把自己藏着的零食给它吃。
黑泽阵不喜欢那只说话不好听的鸟,尤其是在他跟前说话不好听的鸟,于是黑泽阵掐死这只鸟,所以它是死鹦鹉。
银发男孩看过来的眼神让院长都觉毛骨悚然,就仿佛被掐死的不是那只鸟而是他这个臃肿的成年人。
黑泽阵付出了代价,被关进了小黑屋饿了一天一夜,然后黑泽阵学会了做事不留痕迹、下手不在人前。
一只鸟怎么可能知道那些话,必定是饲养它的人将它给说会了。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用筷子穿透盘子里的南瓜,然后把它夹起来吃掉,只是简单煮熟的南瓜吃着水渣渣的,也并不甜,难吃得要死。
客人如约而来,孩子们都穿着自己最整洁的衣服,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黑泽阵并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领养,但是他对于观察人类还算有兴趣,他大概知道,那个和自己的父母一同前来的女孩才是正常孩子该有的面貌和精神。
她穿着一身看着就很暖和的和服,笑容明媚而灿烂,头发梳成可爱的双马尾,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被父母疼爱着的女儿。
这样的女孩子如果父母被杀死,让她独自活下去后会变成什么样?
黑泽阵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恶毒的,但这对于他而言就如同呼吸一样自然,阴鸷冷漠仿佛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标签,阳光是奢侈品,是贫瘠的他所接触不到的,感觉就算是接触到了,好像只会把他灼伤,如果如他所想,那不如不要。
今天的晚上很冷,黑泽阵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盖着棉絮单薄的被子和衣而眠。
即便把自己裹得再紧,那冰冷的空气似乎也如针刺般往毛孔里钻,但到了下半夜,被窝里突然就暖和了起来,黑泽阵一觉睡到自然醒后发现被子还是暖呼呼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被褥,突然在自己腿边摸到了温暖的来源——一颗蛋。
它就像是复活节的彩蛋一样花哨,黑紫黑相间的配色,黑紫两种颜色相衔的边缘呈花瓣形,而在它的正面中心,一朵雪白的五瓣花大大的绽放着,看起来少女心十足。
在五瓣花对应的后面中心,则是一个交叠而成的十字星,似乎是寓意着一颗正在绽放光辉的星辰。
这是什么玩意儿?
如果晚上有谁靠近他的床,他绝对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倒不是他有多么的敏锐,只是这鬼天气谁能睡得安稳。
它太温暖了,是能够将他冻僵的双手温暖却并不灼烫的温度,有种奇妙的生命力与安心感。
黑泽阵双手捧着蛋,倒不是有多么小心在乎它,而是它用来暖手真的很不错,除此之外他没有产生任何多余的想法和情绪。
在黑泽阵的注视下,这颗外表相当可爱漂亮的彩蛋轻微地晃了晃。
——它是活着的。
黑泽阵目光闪烁了一下,把蛋揣进了口袋里。
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在他被窝里的、是个什么东西,但现在它对他有益处,而且可疑的东西要放在眼皮子底下。
如果它对他是有威胁的……
黑泽阵绿眸一沉,握着彩蛋的手逐渐施加力度,但彩蛋却并没有因此生气或是害怕,反而是感知到他的想法后意味不明的又晃了晃。
这次的晃动比刚才那次要明显一些。
不知为何,黑泽阵仿佛感知到了它的情感,隐隐约约的,并不清晰但的确是有感觉到。
——赞许的,鼓励的。
这是绝对不会属于他的情感,所以黑泽阵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这是并非他产生,而是他人传递过来的情绪。
而情绪的源头,最有可能的便是这颗可疑至极的彩蛋。
这种情感,黑泽阵从院长那里感觉到过,就在他掐死这个臃肿得少说可以煎出十斤油的人的鹦鹉时,就在他把偷走他存粮的孩子堆成雪人的时候,这个人用目光传递过来的讯息就是如此。
但好像又有些不同,更加的……温暖?
黑泽阵说不清楚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这颗彩蛋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温度?
——他不讨厌这颗奇怪的蛋。
缓缓呼出一口热气,黑泽阵发现这份温度与他脚下踩着的冰冷的水泥地面、和同样被凛冬侵染得彻寒的孤儿院似乎产生了一种无形的隔阂,他带着它去了食堂吃早饭,看着今天也一如既往简陋的餐食,他心想要不要把这颗彩蛋煮了吃了算了。
“黑泽,你身上好暖和啊。”有孩子无意间发现了这一点,“你买了暖宝宝吗?”
“没有。”黑泽阵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果然黑泽这家伙就是一点都不讨喜,别人给他递梯子、给他机会加入他们这边都不懂得抓住,没有眼力。
那孩子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跟和他扎推的孩子叽叽咕咕开始说起了什么。
黑泽阵幽幽地看过去一眼,然后端着今天的早饭随便找了个僻静的座位。
今天的早饭是茶泡饭,准确来说是冰水泡饭,日本人真的是相当的奇怪,明明是这样寒冷的天气,但就是爱喝冰水,有时候吃茶泡饭也要放冰块,不过孤儿院完全就是懒得费工夫烧热水。
[茶泡饭……]
空灵稚嫩的少女音在黑泽阵耳畔响起。
黑泽阵一愣,他看了看周围,眉头微蹙,然后垂眸,默不吭声地握紧了口袋里的彩蛋。
味如嚼蜡地吃完这顿早饭,黑泽阵去了阅读室,把之前借阅的书放回去折返的时候看见了某些孩子可疑的身影,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己上锁的抽屉被暴力撬开,里面放着他存着的一些东西,还有一本没看完的书。
那本未被看完的书凄惨的掉在地上,沾满了地上的灰尘,书页也被压出了难看的痕迹,这家孤儿院教会孩子们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可以损坏和偷窃藏匿财物,书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把这样的书还回去,肯定会被关禁闭的。
黑泽阵捡起书,心里大概想到对方肯定是故意这么做的,大概是怀疑他藏了钱,结果并没有翻到,就给他来了这一手。
是那家伙……不,是那群家伙吧。
黑泽阵想起吃早饭前和他搭话的那孩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他将被压折的书页压了压,隔着书壳去拍,想要将上面粘到的一些脏污拍下来又不损坏纸页上的字。
但这些动作都于事无补,黑泽阵也清楚这一点,他只是用力的拍着书,仿佛这样上面粘到的污垢就能自己掉下来一样。
他一下比一下用力,长时间未被修剪的过长额发挡住男孩沉寂冰冷的绿眸。
房间里其他的孩子见状都胆怯地低埋下脑袋,生怕自己遭殃,别的孩子或许还不够了解黑泽阵的冷血,但和黑泽阵在同一片空间待得时间最常的他们绝对是知晓的。
去年如果不是院长不允许有孩子莫名死去,那么那个孩子绝对不会是被堆在孤儿院大门口,还露出了眼睛,而是更加隐蔽难以察觉的地方,然后等待他的就是被活活冻死。
黑泽阵是绝对不会白白吃亏的,但即便是他,一对多还是有些吃力的,他沉默的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很有耐心,他可以等落单也可以制造落单,然后挨个挨个解决,那群家伙的脸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黑泽阵不在乎那个小团体里有没有无辜者,他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银发男孩口袋里的彩蛋幅度更加明显的摇晃了一下,骨碌碌的,仿佛是在回应男孩的内心与情绪。
察觉到彩蛋的动静,黑泽阵只是死死抓住了它,而这颗极其特殊的蛋也恢复了平静,一动不动的就好像刚才的摇晃只是错觉。
黑泽阵却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心跳声,似乎有什么隔着蛋壳贴上了他的手心,他的手仿佛被灼烫了一下,反射性地松了松后重新紧握住,力度却比方才轻了一些。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黑泽阵无意识地摩挲着蛋壳表面,不可否认自己现在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内心想把蛋煮了吃了的想法愈演愈烈,吃到肚子里就没人能夺走它了。
本文会在正经和沙雕之间反复横跳,时间线也是随文调整,看设定就知道本文不那么正经,但偶尔会正经一下(?
PS:守护甜心的原型皆出自《文豪组织欢迎您》
PSS:作者喜欢玩梗,能玩个乐呵逗大家开心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喜欢可根据自己想法选择是否继续看,笔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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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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