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跟着朝日原工作已经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里,他的工作十分清闲,跟在她的后面到各个地方吃吃喝喝。主要是朝日原负责谈判,威逼利诱,他负责吃喝。短短三十多天,他就比在羊的时候健壮了不少。当然他也不全是这种工作,很多时候朝日原不方便出面清扫敌人的时候就由他出马。
一段时间下来,他的威名在赫赫在外。甚至有了离谱的传言:中原中也专门吃别人的送命饭的。以至于有的时候他外出觅食,也会被人揣测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
今天是月中,朝日原特批几天的假期,躲在住处修身养息。请假的理由是加班太多,容易猝死。所属于她的部下也有幸得到更多空余的时间。而现在直属于她的中原中也在处在上午报到完,下午没事做的状态。向来精力旺盛的他并不满足于这种闲适的状态,他下午游荡在港口势力范围内,出手帮助其他的同事。只不过这个举动受到了太宰治的嘲笑。
几次下来,本来就只熟悉情报人员,而现在一些外勤同事也能在下班后跟他约个饭。
晚上六点,在附近的小酒馆里。一群人在用木板隔开的小空间里围着桌子坐。一个接着一个传阅菜单。遇到动作磨叽的,后面心急的人又找服务员再加几份菜单。中原中也坐在最里面,身边的酒馆小聚的发起人挤在另一位同事的身边,嚷嚷着要点什么。
旁边的餐桌伙伴聚集吵吵闹闹,偶尔爆出一阵又一阵笑声。餐盘碰撞,酒瓶叮当。熟的,生的,咸的,甜的食物一盘一盘端上来。筷子与筷子汇合在一起,最终聚在餐桌上的又是每只不一样的手举着小小的玻璃杯晃荡浅色的酒液在暖黄的灯光下。
中原中也被劝着喝了好几杯带着酒精的一饮料,虽然度数小,但容易上脸。再加上酒馆里如实质的热气,在他脸上浮出一团酡红。看起来眼神迷离,但神智清醒。毕竟之前出过喝醉酒然后出糗的事,他有注意自己现在的状态。他并不想再一次被人拿绳子捆住。
同事们也不是疯狂灌酒,起哄的那种人。几个杯酒下去,聊天话题也随之打开。一群人聊的话题不在于工作,自身情况和一些自我感觉的局势。中原中也捧着同事特意换了的果汁,在热闹的气氛中或多或少参与话题。
一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自己的上司。
港口黑手党里派系众多,每个人都有直属于的派系。就像中原中也暂属于朝日原管理信息这一派,聚会的人中有属于尾崎红叶的械斗组。但是为了抑制或者说平衡。一些人员会做出人事调动。在这场聚会中,他们的顶头上司可不止一个。
在这场小聚中,不少人都在朝日原手下待过。有甚者还是看在朝日原从加入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现在的地步。有个好事者问了中原中也对于朝日原的印象,却没有得到在他看来有趣的言论。因为中原中也还没说什么的时候,有位喝高兴的同事已经率先说出自己的印象。
“朝日原前辈啊!”他啪嗒将酒杯重重磕在桌子上,摄入酒精过多,导致他有点神志不清,“真的是!真的是!太可怕了!”
这个发话的人是械斗组的一位,他的年岁是在座的第二大的人。他比起朝日原更是大了不少。但是从资历来看,他称呼她为前辈是恰当的。
花江进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还是前代首领在的时候。因为总想着公平跟不少人斗狠,得罪不好惹的人,最后被群起而攻之,倒在不知道的地方濒临死亡。那天下着很大的雨,还是冬天。
雨丝小小的细细的,在冰冷的空气中如针一般扎在人的身上。
呼吸开始减慢,呼出的白气已经所剩无几。连流出的血液都开始变成冰块凝固。花江迷迷糊糊的想:大概他这条命是要放在这里了。
直到知觉即将消失,他模糊了视线的灯红酒绿只看到了一点点影子。一个人拿着球状物,还有液体在从上面蜿蜒滴下,路过他的时候,给他一点点温热。
等花江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随意的扔在一个角落里。
房屋天花板晃荡的吊灯,虽然麻木但还能很清晰的闻到血腥味。双手被吊挂起来,垂着头看不清面目。只有触目惊心的伤口明晃晃的印在他的眼底。血味的来源是伤口,最浓重的地方是那个人脚下的一滩深色。大敞开,让冷风透进来的窗户也散不尽屋子里的气味。
“你醒了。”在他的旁边,那个人的对面。平常便服,面容姣好的人姿态悠闲窝在椅子上。“睡的好吗?花江先生。”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就听到他旁边的大门轰的一下打开,又是浓重的腥气,
一手一个就这么拽着头发提拉的朝日原就如此被他看见。
血淋淋的一整个人。
朝日原并没有在这个房间呆多久,只是把两个球状物放在桌子上,就转身走了。全程没有任何表情,冷冰冰的就像机器人。
后面的审讯过程是他人生中的一大阴影,即使喝醉了也不愿想起。
从那天以后,他莫名其妙加入港口黑手党,也莫名其妙的成为她的下属。
那个时候的朝日原还没退下去,也没有疯狗的称号。他跟在她的身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出扩张地盘和打击敌人。
一般的时候都不需要他们这种小弟出场,朝日原就像被植入杀戮指令的机器人一样将敌方夷为平地。他们身为下属只有清理现场的工作。
如此清闲但工资高的工作,让很多属下都放松了警惕,甚至出现了叛徒。
只有那一次,仅有那一次。
属下中有人叛变,给予朝日原错误的任务信息,导致他们这一支小队几乎全军覆没。
多个组织的围剿,属下背叛。在火力覆盖下,仅剩的只有苟延残踹的他和还站立在战场中心的朝日原。扭曲的手臂和断裂的腿骨以及被激光灼烧的脸。
敌人在上方嚣张的狂笑,背叛者在腆着脸肆意挖苦他们曾经的上司。而她如此淡定且冷漠的擦拭从泥地里捡过来的钢管。上面了沾了不少污渍,影响它发挥。
“好烦。”那是他第一次从朝日原嘴里听到表达情绪且超过两个字。嘴里说着很烦的女人面容上端着一副冷感。她将钢管的尾端对准还在挖苦的背叛者,“好烦。”
在结尾音节落下时,那根钢管已然出现在背叛者的脑袋正中。而她已经到了领导这次围剿的那人的身后,狠戾一脚。
栏杆伴着烂泥一样的身体落在地面上,没死透的身体还在神经质抽搐。还有些余力转动眼球,就只能看到她跟怪物穿梭在密集的攻击中,撕扯下挡路的肢体。这是领导人脑海中最后的画面也是花江眼里的。
血液溅在她苍白的脸上,断肢残臂在她的身上重生,又是一张完好无损的脸,西装外套在空中蹁跹,最后轻飘飘的落在花江身上,盖住他的头颅。被浸透的服装掩盖气味。
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那件西装让他在那场围剿中成了唯一的活下来的正常人。哪怕是港口派过去的援手也在那场毫无人性的单方面屠杀中被伤害到,甚至因为过于血腥的画面而换上精神疾病。
在那之后,朝日原一战成名,在疯狗的称呼下来前,怪物是她的代名词。
快速到诡异的身法,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的异能,甚至还有强悍到可以说是不死的治愈能力。
花江自从那一战之后就被调离了朝日原的队伍,转去别人的。之后的见面只有他对路过的朝日原鞠躬问好或者在远处看上那一眼的衣服边边。
随着时间推移,知道朝日原最先样子的人已经开始消失不见,有的退出,有的下落不明。而花江则是把这些烂在肚子里,只趁着喝醉的时候说一说他的恐惧,但是也不能明说。
花江的醉话在众人唏嘘声中巧妙略过。而下一个发言的田中则是比他们更晚进入组织的,现在隶属于审讯处。
“朝日前辈。”他没有喝太多的酒,在同事中也虚张笑脸,说些好话,“心中也有些正义吧。”
正义在这里就像是个小孩子扭着屁股在大人面前一样好笑,在哄堂大笑中。田中扶起滑落的眼镜:“大家都听说过朝日前辈之前那件事吧?”
除了刚加入没多久的中原中也倚靠着看上去神游,另外几人突然沉默下来。小小的餐桌突然安静下来。
那是田中从意大利调回横滨的时候。明明是械斗方面的,却安排在审讯。而他在家乡,自己的组织中第一个审讯的人不是敌人而是骨干朝日原。
传闻中是她被迫抓回来,但事实上。如此强大的她怎么会被区区赶过来的两三只小猫给抓住。她是一步一步自愿回到审讯室,在给自己拷上镣铐,一副任人割宰的样子。
其实前代首领下达的命令并不是对她使用酷刑。而是问清楚为什么要私自放掉那个来自东京的警官的原因后,就走个流程就把她放了。
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事情,前代首领这种命令甚至给组织里的人表达朝日的可用性多强。
但是朝日原不言不语,甚至不进食也不喝水。在隔壁敌人被拷打的惨叫声中也安静的缩在角落里。
田中试过很多方法想要撬开她的嘴。然而屁都没用。
那段时间,田中暴躁的每天都在甩文件和阴暗恐吓敌人。回到朝日这边,一声叹气大过一声叹气。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他打开电视,看到那个逃出的警察侦破跨区的犯罪大案,在收到表彰的时候。他一个回头看到没什么表达**的朝日原蹲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警察的脸,在察觉他在看她的时候。缓慢的转移视线,定在他的脸上,并说:“吵闹。”
表彰现场闹哄哄的,隔着电视同样吵闹。
田中悻悻把电视关了,转头想在问什么的时候,又看见她继续在角落里当蘑菇。
沉默了一下,他又打开电视。然后又得到一句吵闹,又把电视关了。接连几次,他把音量调到最大声,吵得朝日忍不住挪动换个地方。
“朝日前辈。如果你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电视关了。”田中摆出在外的阴暗脸,“如果您不说的,我会在让人搬进来十个围绕前辈……”他温柔笑了笑,“最大音量。”
“……”他难搞的朝日原前辈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屈服,而是歪头看向他的身后。
高大的身影遮盖蹲着的朝日,紧急call过来的援手抚上朝日的头,鸢色的眼睛笑眯眯的,他哄着朝日:“前辈要乖乖的哦。”
最后还是得出了结果,在堪称是玩笑的报告上,田中郑重的涂抹掉字迹娟秀的:工资高、可以出去玩,有好吃的。而是签上自己的名字。
以及向往光明这几个字。
田中并没有说太多,在倒酒与喝酒中,静静看着众人的笑脸。
因为这两位的开头,越来越关于朝日原的事情就这么说出来。除了一些早年的经历,大部分都是坊间传闻,有一些一听就是假的。
领头的是现在年龄三十多将近四十的松下治郎。最近他从前线退下来当个后勤处的管理人员。在前线的时候,他与朝日原的关系还不错。连带着他对她属下的部员都是亲切的。这次的小聚邀请也是他对中原中也率先发出的。
聊天的内容越来越偏离原定的方向,这位年长的前辈这才开口,就像是论到自己的孩子一般:“原来你们是这样看待小原的。真是让我感到惊讶。”
他草草说几句就转移了话题。大家也够意思的说起了别的。只有一开始就喝醉的花江抱着酒瓶子,鼻涕口水糊瓶身,嘴还在砸吧砸吧:“诅咒……”
聚会结束后,领头的大哥一个一个负责把醉的人塞进叫过来的计程车。到最后只剩下中原中也还在门口等着。
“中原。”松下望着计程车起步离开,“你别听他们那些醉鬼的话。”
“小原啊,就只是个很倒霉的孩子而已。她的脾气不太好,身体这几年也不行。”松下从口袋掏出烟,缓缓点燃,从口中吹出一口烟:“她很看重你。”缓缓一口气呼出后,这位前辈拍拍他的肩膀,在钻入计程车的时候也留下一段话。
“替我向太宰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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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结束工作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代替朝日原汇报工作的一。他拦住她,笑嘻嘻的向她问好,在这里扯那里扯一顿后,才表示最近朝日的身体如何。
一面带微笑:“原小姐只是休息不够而已。请太宰先生您放心,假期结束后,原小姐会准时上班。”
闻言,太宰治也不说什么,侧身让一过去。
本来还是笑容的脸在一的身影消失后,变得面无表情。他握紧口袋里的小玩意,随手扔进垃圾桶,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而在住所的朝日原穿着简单的睡衣,站在阳台上,抬头望着月亮。
明亮的月光照耀她血色的瞳孔,她苍白的像纸片。
“小竹。”从屋内传来呼唤,装扮与朝日原一样的人背对着,急匆匆的找过来。
过于瘦小的手掌合拢一起遮住她看向月亮的视线,“小竹,回屋吧。”
而朝日原听话的就着这个姿势朝屋内走去,被安排回房间,木偶一样躺在床上。
“原。”她突然出声,闭着眼睛:“找到了。”
身边的人身体一颤,翻个身,抬手再次捂住她的眼睛:“不会的,小竹。找不到的。”
“他们找不到我们的。”
今天是十五
成年的哥哥姐姐们被带去祠堂,去检查他们是否有纯正的家族血脉。
牛奶糖哥哥因为犯错被关在房间里出不来,只能等下一年才能去验证血脉。
照顾我的婆婆说这是牛奶糖哥哥的幸运。错过今年的检查,可以有更多的机会保持血脉的纯净。
婆婆还说希望这一届可以选出少主。这样我们这些剩下的小孩就可以尽情的去吃好的了。
我晚上的时候喝掉女侍姐姐送过来的药,等他们都睡着后,偷偷跑到阁楼,去找小竹。
小竹还是冷冰冰的,但是会跟我说话了。
虽然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但是还能听懂。
我不理解为什么要把小竹锁在阁楼,不让她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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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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