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死无葬身

“语鸣,你弄好了吗?”苏轼撑着门框朝里屋喊了一声,“子瞻哥哥我要出门啦。”

“等等!马上就好!”陈语鸣最后一次检查了一遍黑色手提箱里带着的东西,确认所有无误后提着它跟苏轼一同出了门。

“……突然看你这个样子,我还不太习惯呢。”

走了一段路后苏轼突然说,他有点苦恼地抓了抓头,差一点失手扯下青色的发带,让那头难打理的棕发倾泻而下。

“那没办法,子瞻,又不是我想这样的。”陈语鸣无奈地耸了耸肩,“要怪就怪……怪谁呢?这总不能怪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了,那你就干脆怪到死屋之鼠的头上吧,反正我们迟早都是要打一场的,也无所谓了。”

他在埃勒里·奎因的指导下做了一个小小的易容,把容貌改变得翻天覆地,以此在那些装着监控的大城市里行动。

他总不能一直顶着那张悬赏一百多亿日元的脸在俄罗斯晃来晃去,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随便哪个家伙咣叽一下把脑袋崩了。

“死屋之鼠是吧?子瞻哥哥我了解了,以后看到了就心平气和地直接打死如何?”苏轼于是记下这个名字,与此同时上方的风分裂出无数股,向着俄罗斯的每一个方向奔赴而去。

苏轼一直对自己保持着相当大的信心,无论是在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他只愿意凭着兴趣做事,拼尽一切把敌人弄得一塌糊涂,不是他做不出来的事。

“埃勒里应该到了吧。”陈语鸣看了一眼手表,“希望他不要睡过头。”

他当然知道苏轼干了什么,但是没有阻止,对于华夏的文人,阻止是没有用的事情。

华夏的文人,有傲骨而无傲慢,指出黑暗而同时引领黎明,踏入深渊也要万里前程,同情死也赞美生,在地狱中仰望星空,在天堂中倾听人间,所以在站到他们身前的时候,你将知道他们满身伤痕,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他们什么都不像,平生就只像风。

而人是关不住风的。

“到了。”陈语鸣按着地图走到港口,抬起头看向碧波荡漾的大海,一艘高大的游轮正慢慢悠悠地从地平线上冒出来,然后往码头的方向开了过来。

“哇!哇这游轮好漂亮!”苏轼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埃勒里,是这么叫的吗?他好厉害啊!”

等到游轮停下,一个人便走了下来,张望了一下后向这边小跑了过来。

“埃勒里!好久不见。”陈语鸣直接扑上去给人来了一个拥抱,“欧洲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吗?”

“已经好了,我可是埃勒里·奎因,是非常厉害的推理小说家嘛。”班宁顿很是兴高采烈地说道,“旁边这位就是苏子瞻先生了吧?”

“对对对,埃勒里阁下,久仰大名啊!”苏轼立刻回应说,“今日一见,确实不同凡响!”

“过奖过奖!”班宁顿微微弯了一下身子,表示自己的尊敬,然后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到另一个地方去谈话。

“俄罗斯的监控设施不怎么样,就跟他们的甜品差不多。”

十分钟过后,三人已经坐在了临街的一家甜品店里,苏轼心领神会地拿起菜单打算点蛋糕,得到了班宁顿的一句吐槽。

“不,我觉得只要是埃勒里来的话,无论什么监控都会认为是很简单的吧?”陈语鸣摸了摸钱包,觉得自己还有资金付掉这一顿,然后就只能迫不得已地去捞埃勒里·奎因的钱包了。

“也不一定,我认为有些地方还是很难弄的,美利坚就不太好搞。”班宁顿说,他看了一眼陈语鸣放在桌子下的手提箱,“我需要的东西带齐了吗?”

“我数了五遍,确保万无一失。”陈语鸣点了点头,“弄全可花了我不少精力。”

“喂等等等等,你不会打算跟我要钱吧?”班宁顿像是一瞬间精神了,身子往前一伸又猛地一拍桌子,“我们可是一伙的,怎么还要钱呢!”

“哈?埃勒里·奎因你什么意思?有句老话说得好,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咱们可不是亲兄弟啊!我没坑你就不错了。”陈语鸣听到对方的话立刻转用法语说道,“更何况我们是一伙的,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所以快拿出来,快快快我最近穷得都吃土了。”

“吃不死你。”班宁顿骂了一句,还是拿出手机给他转了账,然后悄悄地眨了眨眼睛,站起来转身出了门。

走之前他又朝里看了一眼,做了几个口型后才迅速离开:

“狩猎愉快。”

“啊?不是,你们这……蛋糕还要吗?”苏轼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两人跟打哑谜一样演了出戏,拿菜单的手顿在了半空,“干啥呢这是?”

“还好是埃勒里在这里,要是别人或许这一轮就输了。”陈语鸣皱了皱眉头,抓起苏轼也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吧。”

等走了一段路程后陈语鸣望了望周围,确认无人跟踪了才开口解释:“子瞻,你应该没有感觉到,就在我们桌子旁边的墙上,有一块墙皮鼓起来了一点,那里面是个窃听器,埃勒里发现了之后就故意加大了声音,掩盖了自己拆掉窃听器的动静。”

“至于为什么需要掩盖,或许你没有看到我们隔壁一桌坐着一个人,他在关注我们这里,所以埃勒里同时把身体往前倾了一下,挡住了手部这样就完全不会暴露痕迹——不过我觉得也有可能是对方不相信会有人单手且不看目标的情况下拆掉窃听器吧。”

“这时我发现了他的动作,埃勒里向我传达有人在旁边的信息,而我判断对方有可能是要确定我的身份,目前我的身份是来自华国的留学生,精通俄语日语和汉语,所以我转用法语跟埃勒里交流,随后埃勒里感知到远处有狙击手的存在,于是借机跑路打算解决对方……嗯,就这么多。”

“而且,子瞻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吧。”陈语鸣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毕竟子瞻也是个聪明人。”

“当然,如果就我不清楚的话,岂不是会给你们拖后腿?”苏轼笑道,“不过,我也只是干了一些小小的事情而已。”

在班宁顿离开的十几秒前,苏轼一边喝水一边用宽大的袖子挡住右手上的光圈,催动疾风将黑色手提箱送出门外,放置在对面的小巷中。

他不担心埃勒里·奎因会不知道,对方的极强的感知力足以让他敏锐地发现一切不正常的地方。

“果然是这样,但是子瞻还少考虑了一件事。”陈语鸣拉着苏轼又走远了一点,“我们进门的时候,我的手上还带着箱子,那出门时既然没有带走它,就肯定留在那里……”

“你觉得他会看那个箱子吗?”

话音刚落,剧烈的爆炸声就从刚才的店中响起,一片灿烂的火光冲天,黄昏笼罩的街道被照亮得刺眼,路上的行人纷纷尖叫着四散逃开。

“可惜的是,有些人直到死了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那太惨了。”陈语鸣摇了摇头,“我可悲的是他们连华美而无上的生命都丢去了,那神明对他们来说又有何意义?”

“……真可悲,他们以为会有人,或许说是他们所谓的‘神’会理解他们吗?”苏轼盯着那片烈焰,平静地开口,“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你所有的痛苦都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别人可能会同情,也可能会嗟叹,但永远不会清楚你伤口究竟溃烂到何等程度。”

“要求别人来理解自己是不可能的,只可能是自己理解自己。”

趴在楼顶天台上的男人默默地透过狙击镜观察着远处的景象,在看到三个目标都离开了视野之后就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拆起了狙/击/枪的枪管。

一张扑克牌破空而来,金属包裹的一角瞬间扎入坚硬的水泥地,牌面上红色的joker咧开嘴大笑着,像嘲讽着什么东西。

男人下意识要转头,却被冰冷的刀刃斜抵住了脖子,他丝毫不怀疑自己接下来只要有一点的动作,整个脖子的大动脉就会被以最快的速度撕开,然后自己失血而亡。

“现在提问,答对了的话,你就可以活下来。”

身后的人这样兴致勃勃地说,手中的短刀由于兴奋的情绪抖了抖,险些划破刀下的皮肤。

“没有贫贱也没有富贵,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也没有恨,在那里人人……死而平等。”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什,什么?”狙击手慌忙思考了起来,却完全没有思路与头绪,“什么地方,什么地方?”

“五,四,三,二,一。”班宁顿耸了耸肩,“真抱歉,你没答出来,所以请到地下慢慢想吧。”

随着刀光一闪而过,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班宁顿打开自己拎来的手提箱,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乎所有种类的解剖刀具。

“揭晓答案。”他带上白色的手套,蹲下来与尸体惊恐的眼睛对视。

“死无葬身之地。”

埃勒里最后的问题来自余华的《第七天》

今天过生日,同学送了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但是老实说完全不记得每个人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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