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最强的异能者被称为超越者,但日本目前还没有出现超越者。话说港口黑手党里完全解放异能的干部中原中也或许可以达到超越者水平,但……那缺点太过于显著了。”
陈语鸣坐在电车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实际上他的精力并没有放在书上,而是关注着书中夹着的一张纸片,上面是榎田写着的、在昨天寄过来的一些有关异能的情报。
“就破坏力来说,我目前所拥有的所有力量加在一起都无法抗衡这种异能,真可惜。”
“抱歉,也许是我太弱了。”但丁的语气里充满了歉意,“如果我能够再强一点,也不至于让你如此苦恼。”
“不,这跟先生没有关系,人生来并不平等,总会有一些或多或少的问题影响着一切。”陈语鸣轻轻摇了摇头,合上了书,抬起头看着天边飘过的一朵朵奇形怪状的云彩,单手支着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东西。
“幸福都是同样的,苦难却各有千秋。”他慢悠悠地开口说,用的是纯正的意大利语,确保周边没有人能听得懂他的话,“哈哈,话说回来,我曾经想,也许苦难是有尽头的,也许生活还可以被改变,甚至说——”
“我可以帮助他们。”
“但是拯救整片大地这种空口无凭的东西,就凭我这种人,是绝对做不到的啊。”
“只是我希望的是,我们现在所做的所有努力,能够阻止它变得比以前。我是指那些痛苦的,黯淡的年代。更糟。”
“我……以前在医学院里碰到过一个孩子,他告诉我,在战争年代,每天都会有人受伤。”但丁突然说了句仿佛不相干的话,“但……”
“但改变不会是每天都有。”陈语鸣苦笑着说。
“是啊,在千千万万个不相同的故事里,那些无奈的、悲惨的又是荒谬的主人公却是那么相似。”
但丁紧接着回答,语气温和平静,“可是直到我的信条崩溃、直到发现自己永远无能为力去挽回什么、直到所有的期盼被几乎消磨得只剩痛苦。”
“直到最后,我也成为苦难者之一。”
“您理解那是为什么了吗?”陈语鸣用胳膊把书一夹,蹭到车门前,右手拉着扶手,准备在下一站下车。
“嗯,虽然还不算特别清楚。”虽然看不见但丁的表情如何,但陈语鸣想他应该是笑着的,他跟汪曾祺一样,他不怕死。
很多很多的作家们都不怕死。
“因为苦难是没有意义的,而人只有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才能活下去。”
汪曾祺停住自行车立在横滨人来人往的街头,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一脸难以言喻地吐槽道:
“哇塞,这东西,在横滨可是前所未见啊,啧啧啧,从外面看就是一股有钱的气息。”
那是一艘巨大的飞艇,浑身雪白,外表看似鲸鱼,此时正安安静静地停在横滨上方的天空中,似乎很无害的样子。
“这玩意儿不对劲,只靠我的话应该没什么办法能把它搞下来。”汪曾祺真的皱着眉头在认真思考这怎么能把那艘飞艇给一叉子撅到地上来。
过了一会后,他果断地从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给自家的小文学生打了个电话:
“喂小陈,你现在在哪?”
“汪哥,如果你是想告诉我横滨上空的事情的话,我已经知道了。”
陈语鸣接电话的时候正站在武野仓的一座高楼的楼顶天台上。
武野仓离横滨不远,所以站在这里也可以看到那艘飞艇。
“白鲸。”他缓缓说出飞艇的名字,“博多区的情报贩子榎田跟我说过这件事了,汪哥,我建议你等我回来再去处理。因为对方的异能稍微有些棘手,即使是但丁也要花费不少力气,击败他倒是可以,就是比较麻烦。”
“这么搞的吗?那看来我是连碰都没法碰了。”汪曾祺诧异地问道,“不过小陈,你把但丁的同步率刷到多少了?”
“百分之七十!还差百分之五!”陈语鸣一脸痛苦地打了个手势,可惜汪曾祺看不见,“因为其实再刷那百分之五也不难,所以我会争取马上搞好的。”
陈语鸣挂了电话,在武野仓的一条小道上走着,路边有一个乞丐,眸子通红,嘴唇发紫,衣衫褴褛,身上还有疑似跟人争夺东西后留下的、被殴打的创伤。
陈语鸣开始找自己的钱包,却发现袋里由于两次出租车的付钱早已空空如也。
他该死地拿不出任何东西来!
“抱歉,阁下,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你。”他最后只能俯下身子,然后伸出了自己干净洁白的手,与那乞丐脏兮兮的粗大的手相握。
“……非常感谢。”乞丐抽动着嘴唇,微微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指。
在重新前行的时候,陈语鸣用了那一贯的朴实的调子说:
“在迎接注定会到来、或许是突如其来的死亡之前,在不知道是否可以转生的当前,我希望能够抓住,命运赐予我的、珍贵的、仅有一次的机会,去寻找我的意义。”
“在背负了无数苦难与痛苦之后。”
“因为这就是人生啊。”
一股温馨的暖流流入心脏,与此同时,第一次见面时那缥缈的神圣乐曲再次奏响。
洁白的鸽子嘴里衔着橄榄枝,拍打着翅膀在空中飞舞,盘旋了不久后化为白光离开。
但丁的灵体消失了。
陈语鸣走到一家服装店的橱窗前,玻璃上倒映出他真正的容颜:
一头洁白的短发,浅灰色的眼睛,眼神无意识地向一边飘去,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又在幕后默默关注着一切。
身上穿着同样是白色的厚外套,没有拉拉链,里面穿着灰黑色的竖纹衬衫,还打着一条纯黑色领带,领带上别着一枚金色别针。这让本只有二十岁的他看起来成熟了一些。
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他把手伸了进去,触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啊,好像是哪把枪的配件来着。陈语鸣散漫地想着,拆了之后随手塞袋里了,应该是□□M99的?还是Cheytac M200的?鬼才记得。
他又盯着玻璃看了一会,橱窗上突然映出另一个男人的身姿。毫无疑问,那是个面容清秀的青年,对方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眼睛赤红,穿着黑色带白毛边的外套,手上把玩着一把折叠小刀,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他是个残疾,又或者说也许是残疾,因为他坐着一架制作精巧的轮椅,但脸上却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反而还是很有精神的样子。
陈语鸣用了一种惊奇的表情打量着对方,然后叹了口气,认命地过去帮对方推卡在店门口的排水道旁不上不下的轮椅:
“所以说你是真的在武野仓啊,我还以为你是骗人的。”
“这是肯定的吧,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青年也就由着陈语鸣把轮椅推着在街上乱逛,“倒是你这小子,怎么跟榎田那个博多的小蘑菇头勾搭上了?”
“没办法啦,我没有情报嘛,一般情况下找你是绝对行不通的,只能问问隔壁的榎田了。”陈语鸣任劳任怨地带着人往住处跑。
这个长相可以算得上顶尖的家伙,就是在横滨池袋一直到新宿博多和武野仓都赫赫有名的情报贩子折原临也,一个以观察人类和四处搞事作为兴趣爱好的奇葩,曾经在池袋与新宿活动,后来则由于一次意外离开,现在隐居在武野仓,转为幕后操盘手。
陈语鸣跟他的相识充满了戏剧性:
在穿越到横滨的那一瞬,他直接从天上掉了下来,精确无误地砸在了对方的轮椅上。
啊你说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也就是陈语鸣赔了人钱,顺带加了一下联系方式,不过他一次没找过对方就是了。
老实说,他宁愿去找一万次榎田都不愿意跟折原临也打一次交道,那能让他随时随地都在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以免对方不经意间挖下的坑把自己忽悠个半死。
“喂喂喂,我有那么可怕吗?”折原临也猜到他心中所想,很不满地拍了拍轮椅的扶手,“我可是新宿认定的三好青年,根本没有那么糟糕吧。”
“那真的不是你自己定的吗?”陈语鸣翻了个白眼,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对方的临时住所,费劲地把轮椅拖上电梯,拉开房门,又随手关上还顺带反锁了起来。
折原临也听到咔啦一声上锁声忍不住摇着轮椅往后退了几步,今天倒是不怎么凑巧,他那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就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恐怕陈语鸣反手一刀就能捅死自己。
“哈?你还会有紧张的情绪吗?”陈语鸣大摇大摆地躺在了沙发上,“不过,你突然找我过来,不单单是为了让我把你从街上拖回来吧。”
“怎么可能,当然是有要紧的事。”折原临也伸手从书桌上摸下来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等待开机的时候开口问道,“你最近在调查横滨地铁爆炸案?”
“嗯……可以算是。”陈语鸣点了点头,“主要是我实在没什么事情干,闲着慌。”
“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和榎田一样,出于朋友关系提醒你,没有足够的力量还是不要处理最好。”折原临也难得说一句人话,开始分析原因,“首先你知道了,我没有办法弄到监控,所有的情报贩子都一样……不,或许有,但是你看到他肯定会被恶心到死,所以这一条划掉。”
“等等等等,他是毁容了还是神经病啊?不要妄下结论嘛。”陈语鸣听到叮当一声,想是主线任务又往前推了一步,语气也没有原先那么咄咄逼人了,“折原,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应该是个俄罗斯人,我不太记得全名。”折原临也犹豫了一下,思考了半天后回答,“拉斯什么尼科夫的。”
“拉斯柯尔尼科夫。”陈语鸣下意识张口接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折原临也点着头,翻动着自己的电脑文件,“你也听说过?这家伙难缠的要命。”
“不,好吧,你就当是我听过吧。”陈语鸣呵呵了几声,目光不自觉地移向一边,眼神中带上几分凝重。
“那可真是个神经病。”折原临也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可是有幸跟他见过几面,除了在某件事上有共同的看法之外,我和他完全不同,完全,完全不同。”
“当然,虽然你这人脑子也不正常,干的也没什么人事,最喜欢隔岸观火渔翁得利,但总的来说,你还是个普通人啊。”
陈语鸣变着花样把折原临也阴阳怪气地骂了一遍,又不动声色地转换了态度。
“所以,你作为一个普通人,又怎么能理解,一个忧郁的、孤独的、乖僻的、冷漠无情到麻木不仁、毫无人性的家伙。”
“说实在话,即使我们从来没有碰面,我也能猜到,在对方的眼里,这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平庸、保守的芸芸众生吧。”
“也就是说,只是他的工具罢了。”
“真让人不爽。”
看到评论里有读者提到女性作家的问题,感觉单靠评论有点说不完,就在这里聊一下。
第一位小姐其实已经做成功了,大约是在第四位左右上线,是个人非常喜欢的人设,超级帅气强大可靠的大姐姐。
我觉得大家可以猜一下,给个提示,是英国人,并且终身未婚,第一部小说在21岁发表。
还有就是古代诗人的问题,这个有点犹豫,因为不知道写不写得好,但是抱有希望吧,说不定哪一天就当做限定出了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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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武野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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