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是冷的,冷到骨头也跟着打颤,谢轻颜用了学过的一些小法术来取暖,所以无需添衣。
日暮西山后周围开始变得黯淡,凄凄的芦苇在寒风中荡漾着,宽阔的河岸很难看清人影,只有涛涛流水灌着冷风吹落枯叶,吹展紧皱的眉头。
燕弈身穿白衣,形影单只站在和对岸,看他的目光应该是在看远方城镇的烟火,谢轻颜躲在芦苇丛中,在黑夜之中让人很难看清她的影子。
她抬起头,刚好看见燕弈,恍然间居然想起来前段时间用逆星石逆转裁判所见到的少年燕弈。
他眉间也是总带着这样的忧伤,她原本以为想燕弈这样大仇得报所向披靡之人,应当是无忧无虑心无所憾的,可是一笑泯恩仇又是多少人能坐到的。
俗话说少时的阴影能伴随人一生,或许午夜深忽梦少年事,也会伤心悲秋。
不知不觉中,谢轻颜盯着燕弈想了很多事,只有突然一点的惊醒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谢轻颜猛地摇摇头,恢复之前和燕弈势不两立的态度,非常郑重地自我提醒:“他可怜关我什么事,燕弈苦难又不是我造成的,但我的苦难可都是他造成的!”
自言自语完后谢轻颜又唾弃了一句,骂骂咧咧地走开。
燕弈其实早就发觉了谢轻颜的观望,只是懒得说他而已。
他其实从来不喜欢来岸边,也不喜欢苍苍的蒹葭,滔滔江水,从天而来,奔流苍海,不复回。
一如出现在燕弈生命中的某个恩人,从天而降,如风般自由,和她相处的时光像是奔流的江水,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近处忽然升起点点的萤火,柳庄中央的祭台亮起明亮的火光,五位瑶台仙女站在祭坛上方,各自代表着发展阵的一脚,其中沈清寒站在最中间,其他四个人簇拥着她,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
沈清寒逼着眼睛,申请从容,缓缓抬起的手合在一起打了两个拍子,缠绕在她手袖的阴痉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后左前方的季若水拿出摇铃翩翩起舞,其他三位女子也拿出各自的法器,跟随着沈清寒的指引起舞。
之前拉着仙车的两只银色鸾鸟忽然挣脱了乘具,挥动着翅膀在祭台上方绕圈飞行,开合喙里还发出美妙的歌声。
歌声和舞蹈相伴相随,祭坛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有星星点点的萤火从黯淡的江面缓缓生气,又一同汇入到祭坛中央插着的聚魂幡中。
直觉告诉谢轻颜,这些萤火就是曾经被献祭的亡灵。
原本一切进行顺利,忽然从江面升起的萤火中混入了一些诡异的冥火,幽绿色的冥火跟着萤火一起汇入聚魂幡中,原本明镜圣洁的聚魂幡从此染上了淡淡的血色。
“不对劲,快停下来!”白同舟非常敏觉,早早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沈清寒心中大惊,快速停下手中的动作,但聚魂幡的法力却没有停止,还在源源不断地吸收怨灵,或者说现在事情已经失控,完全停不下来了。
燕弈一言不发,但也准备出手了,他没有选择直接去处理聚魂幡,而是拿出一件法器,那法器晶莹剔透,模样完全就是一株盛开的菊花。
透亮的菊花被抛在空中,瞬间与聚魂幡破碎后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相撞后碎裂,稀碎的花瓣满天飞散,落在每个人身上形成了一个暂时的护盾,暂且保护住在场众人的性命。
聚魂幡破碎后,沈清寒也遭到了反噬,她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看来段时间内是无法缓过来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捣鼓的东西,还算是有点用。”白同舟难得地跨了燕弈一句,随后又投入到事情的处理中。
“看来是这江中出了问题,你下去看看吧。”白同舟直白地对燕弈说。
这个情况燕弈也懒得推辞了,但走之前还要拉上谢轻颜。
谢轻颜连连拒绝:“我不要,你带着我下去送死吗?”
燕弈能活不稀奇,但她可不觉得燕弈下去会管她的死活!就算留她一条小命也会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谢轻颜才不会去自找苦吃。
“仙君我和您一同前往吧,正好我也想会会河底的东西。”
在两人拉扯之际,季若水自告奋勇要跟着燕弈一同走,这让谢轻颜有些不好意思,羞愧一下只好跟着一同下去。
左右有季若水在她也有个伴。
三人用了避水诀潜入河底,姜底一片昏暗,只能听到奔腾的河流声,随着河水的潜入,谢轻颜居然能在河中看到一些年久失修的石雕,令人意外的是过了不知多少岁月,这些石雕居然还没被河水冲走。
再潜入能看到黄沙厚涂的河底,破碎的木干、半埋的石雕以及各种野兽人类的白骨全都堆积在河底。
不知不觉中,耳边的河流声减弱,代替着的是一股幽怨诡异的吟唱声,燕弈告诉后面警惕的两人,这是河底女鬼的哀怨,只有威慑作用,不用害怕。
其实这吟唱还是非常邪门的,就算是寻常的修士听了也会精神崩溃,但有燕弈这尊大能在,谢轻颜和季若水跟在身后多少那个受到燕弈气息的庇护,所以不用担心。
河底有一处紧关的石门,燕弈轻轻一点就破除了上面的法术打开门进去,进去石门游过一段距离,居然能找到一个开阔的空间。
“此处,八百年前是河妖的居所,那些被献祭的少女儿童,基本都是死在了这里,所以这里是怨气最集中之地。”
如此看来燕弈是想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可是谢轻颜在水中朝里面望了一眼,一望无际的隧道让人心生恐惧,两边的白骨堆积如山,还有一些值钱的金银首饰。
她和季若水搀扶着互相从水池中走爬上来,然后跟着燕弈朝前面走。
谢轻颜走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两边的白骨。
随着深入,教地下的土地越来越十天,脚甚至逆天陷进去一大截,阴森的寒风不在从何处吹来,冰冷刺骨,阴气极中。
“咔嚓”一声,谢轻颜又踩碎一块骨头,她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这不知道已经是她踩碎的第几块骨头了,只听见一路上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走出洞口,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场地,只是这里一片漆黑,让人无法看清情况,燕弈取出照明的法器,好看清周围。
密密麻麻的白骨堆积成山,有些已经碎裂成骨灰,粉末般扑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的原因,谢轻颜看到这一切后感觉更阴冷了。
呜咽的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将整个空间的吹的晃动,堆积的白骨中有几个扑朔迷离的身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三个人明明谁也没有走动,却能听到一阵骨头碎裂的东西,谢轻颜立马警惕起来,某个洞口处传来低沉的怒吼,随后冲出来一具人形的尸体。
那尸体皮肤为黄褐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尸问,其中还散发着黑气,血红的双眼突出,仿佛马上就要掉出来了,腐朽的尸体已经遮挡不住皮肤内的骨头,就这样阴森森地裸露在外面。
“这是什么东西?”
平时一脸淡定的季若水,此刻脸上居然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寻常的妖精鬼怪她见多了,也处理过不少,但唯独眼前这个生物给她带来的危机前所未有,它身上散发的黑气让人窒息到无法反抗。
这黑气仿佛无孔不入,季若水在看到那尸体的瞬间就感觉字被它身上的黑气缠绕,她下意识反抗,尝试对尸体发去进攻。
可不知怎地,季若水的法术在此刻完成没有效果,或者说是施展法术的仙力没有效果,仙力在对上黑气的那一刻居然散开化为了天地间的灵气。
手中的法术不生效,谢季若水顺见感受到无力带来的恐惧,只能苍白着脸,问:“怎么、怎么会这样……”
仙力是所有法术基础的构成,如果仙力对这怪物造不成影响,那就说明她这一身修为完全无法对抗这个怪物。
燕弈表情凝重,手中徒然生出一簇明亮如琉璃的青火,然后朝着那怪物丢去,怪物在接触到青火的一瞬间,痛苦化为灰烬。
朱明离火,上古火神祝融死后分裂成的数百神火之一,跃动的火焰摇曳生姿,琉璃般的外焰像是裙摆,盛大美妙地燃烧殆尽一切邪恶。
“这东西身上带着的是魔气,只有用与之想克制的神力方可抗衡,普通的灵力仙力在这都不起作用。”燕弈给她们解释。
“魔力?”
黑气消失后那股无形地压迫也随州消失,但季若水在听完这个词后心中又围绕起恐惧,只能暂时维护表面的淡定。
魔力,或者说魔族这个词在云荒已经消失很久了。
上古年间分为神、魔、鬼、妖、仙、人六界,前三者为上三界,后三者下三界。
天道规定阴阳互补,相生克制,而神魔两族就是这天地间相互克制的阳与阴。
阴阳协调,盛极必衰,上古年间神魔大战魔族被神族歼灭,从此六界中神族独占鳌头,打破了这世间的平衡,破坏了天道的规则,于是遭到了天道的诛灭。
这场十万年前的浩劫,也称诛神之灾,所有的神明都在此陨落,从此天地间无神无魔。以十万年前为界限,十万年前是神魔统治的时代,十万年后是人类相继崛起的时代。
这些都是耳熟能详的修仙常识了,但季若水只在书中传闻那魔与神是如何厉害,却没想到如今亲身经历,方清楚感受到古籍中一句天壤之别,到底是有多大的差距。
魔气只有神力能与之抗衡,其余的仙术灵力都不起作用,普通修仙者遇到魔力只能等死,原本还在无忧这种东西已经远古地消失在云荒,可是如今这东西又现世,不知道又要带来多大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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