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清冷，沈南的卧室。

林北被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吵醒，

“沈南……”

林北看到沈南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抽搐，而沈南正咬着嘴唇，痛到冷汗直流还是尽全力不想出声。

沈南的神经痛是老毛病了，从脊椎底部开始，一股电流般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双腿，紧接着，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肌肉紧绷，这种抽搐，医学上称为“痉挛”，对于瘫痪的病人来说，并不罕见。

而对于沈南来说，更是家常便饭，最近没有发作，是因为他一直在大量服药。

他不想林北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林北不顾沈南的阻止，找来沈意医生。

沈意医生赶来以后，给沈南打了一针，然后一直按摩他的双腿，调整他的姿势，帮他放松肌肉。

林北问起抽搐的原因，沈意医生看着林北关心的眼神，决定实话实说。

“其实每天晚上都要给小南翻身的，因为小南的神经系统对肌肉的控制本来就很弱，长时间一个姿势，肌肉缺乏活动，很容易发生这种抽搐。”

林北这么些天，从来没见过有人给沈南翻身，他自己更是睡的死，怎么会帮沈南翻身。

“可我从来……”

沈医生叹了口气，“沈南吃很多药，不听我劝，就为了晚上不在你面前抽搐。”

林北愣住了，可过了会他问道，“沈医生，那我怎么帮他呢？”

“按摩，晚上帮他翻身，或者搬出去。抽搐不止是痛苦，还会导致失禁，他把你当成朋友，你明白吗？”

林北点点头，他当然明白，一个人的脆弱总是不想被人看到的。

第二天，沈南上课后去复健，林北像往常一样跟着他。

“电刺激，真的有用吗？”沈南今天复健，心不在焉，他看着腿上的机器，无奈地笑着问了一句。

沈意医生没说话，他知道沈南要的不是他的回答。

“但总比不做好，对吗，沈南，多做一分，就有一分希望。”

沈南轻轻“嗯”了一声。

沈意心中暗笑，“这种鸡汤，要是我说，恐怕早就面若冰霜了吧。”

林北看着沈南复健，这次沈南没有让他离开，中途沈南几次摔倒在地，虽然地上是软垫，但很是辛苦，纸尿裤歪斜了，露出排泄物，林北上前帮忙，

沈南依然没有拒绝，

对于沈南的反常，沈意感觉不对劲。

果然回去后，林北发现自己的东西都放回了原来他住的那间卧室。

晚餐，今天是沈南一个人吃的，他看着那个空位子，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本来就该这样的，没人受得了。”

可回到房间的沈南发现原本让人搬走的东西又通通回来了。

林北正在他的书桌上写作业，“沈南，我写完作业，再关灯哦。”

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沈南却没了以往的“情绪管理”，他问林北，“你看到了吗？我十五岁但是还穿纸尿裤，我抽搐起来像个怪物，我走路的样子像中风，你有没有看到啊？！”

林北走到沈南身边，捂住了沈南的嘴巴，“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只是生病，不是怪物。纸尿裤，婴儿能穿，六十岁的老人也能穿，谁说十五岁的人就不能穿？”

沈南的眼睛眨巴了几下，而后转过脸说，“你快写作业，我先去洗澡。”

林北听话地回去写作业，他知道沈南这是不在意了，沈南要学习有话直说，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说要人离开，其实是想让人留下，沈南，你和那个梦里的人，真的很像，不只是那张脸。”

“不要管我，霖儿。”

长发男人推开林北，林北看着男人痛苦的样子，不知所措，

他看到男人的眼神里有不舍，那是很复杂的感情，但是林北就是能在里面读出“不舍”两字，于是他抱着长发男人，安抚着他，“可我就要管你，你不要赶我，我会生气的。”

“霖儿”

男人的眼神里多了愧疚，自责……

林北看到了，于是他又说，“我是因为想吃花生糕，你做的最好吃。”

男人一听，紧紧地把林北抱进怀里，“好，等我们到了北城，我给霖儿做花生糕，做很多很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