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没有，”尤瑜木然，“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错觉？”

叶芍见她想离开厨房，又往后退了几步，留出整个门给她通行，“我以为，你会让我自生自灭。”

“……”她还真没这么想过。

“所以当你暴露自己特性把小臂递给我的那一刻起，我以为你就允许我靠近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叶芍沉寂了一瞬继续说：“我告诉你我的弱点，可以作为担保吗？”

听到前面一句话，尤瑜还在为叶芍的脑补能力而震撼，听到后面一句话顿时像打起了鸡血似的，“保真吗？”

说完冷静了一点，又问：“为什么突然愿意告诉我你的弱点？”

根据叶芍说的话，既然能作为担保，那必然不是什么怕黑怕打雷之类的弱点，而是能直接威胁到自身生命的那种，但是话又说回来，总不会就因为她这次为了他暴露了自己的特性，对方就对她彻底敞开心扉了吧？

这么想着，就见叶芍捏起了自己垂落在肩头已经有了纤维质感的红色长卷发，抬眸看着她就笑了起来，“真的。”

“至于为什么，似乎不太重要，”他继续说：“你可以亲自确定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尤瑜：“……”

“你说得对，”她面无表情，透过叶芍看到自己在客厅里窗户上的一点倒影说：“先做饭吧，我要饿死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直接从厨房走了出去，停顿了一瞬，回头看向叶芍，“还是做今天早上那种，要两个！”

“做好了叫我。”

听见叶芍犹豫着轻声回应了一句，她就立刻冲进卧室把门锁好躺下了。

有没有一种药，能专门给她用啊？

从来都是她给别人当药，这简直是牺牲自己、造福他人，重点是每天都是这样，原来她才是真正的黑奴，还是放血的那种。

行吧，至少这次是给自家员工救命，还似乎终于可以有一定信任度了？

没躺上多久，头晕不清醒的症状丝毫不见好转，好在一道天籁之音在外面响起。

“鱿鱼，吃饭了。”

尤瑜刚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结果就是没能蹦起来，只好乖乖正常下床，打开门，和一个多小时前一模一样的焦香味扑鼻而来。

她迅速冲到单人沙发坐下，风卷残云般地就解决了那两份焦壳的马铃薯，肉眼可见的，她的头发颜色在逐渐发白，直到变回平时的纯白色。

一抬头就看见叶芍坐在对面的长条沙发上撑头看着自己。

“这是你的异变部位吗？”叶芍问。

尤瑜不太确定地说：“应该不是。”

她是真不清楚，因为从她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是人形的模样，那时起她就是一只走到哪都要被追着吃的维C了。

甚至她知道自己是个维C还是因为当时她身边只有一个写着维生素C的空瓶子，而且后面遇上她那个队友之后发现了自己拥有的特性，才最终确定身份。

好了，她发现自己连那个队友的名字也有点记不清了。

“现在可以继续谈我们的合作了。”尤瑜不再回忆，直接进入正题。

“好，”叶芍面上神情不变，“我的弱点是碘伏。”

尤瑜：“？”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下来，直到尤瑜不确定地问：“化学药物的那种碘伏？”

叶芍：“是的。”

“……”这个发展她是没想到的，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想过叶芍会说，他的身体部位在哪些方面有不足，或者某些东西不能吃，又或者有什么秘密，唯独没想到会是碘伏。

“你不会和生物制药那个碘伏认识吧？”尤瑜随意开口。

却没想到叶芍挑起眉看着她，竟是有些恶趣味似的，“对啊。”

“我跟他是死对头呢，”他继续说着，原本还有些淌水的发丝已经不再往下滴着水，“母亲不喜欢我，只喜欢他，所以我不喜欢他。”

“母亲？”尤瑜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你们有同一个母亲？”

“不是，是我的母亲，不是他的。”这一刻的叶芍，总是看不出太多情绪的眼睛突然多了一丝执拗。

尤瑜自己是没有母亲的，或者说，她从始至终就是个孤家寡人，什么也没有。不对，她还有自己的生命，她从来能掌握的也就是自己的生命。

但是叶芍口中说的话她是不太能理解的，她从书中学到的人类常识，母亲肯定是最爱自己的孩子的，怎么会只爱另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呢？

但是……

“这还不够，”尤瑜说：“我要的是能威胁到生命的那种。”

“这就是，”叶芍很认真，“我说的是真的。”

尤瑜虽然对碘伏能对叶芍带来生命威胁有些惊讶，但是态度并没有变化，“那也不行。”

叶芍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我搞不到碘伏。”她表情坦然。

客厅再次陷入了寂静，尤瑜也不想这样，但是她总不会认为叶芍口中说的碘伏是那种普通的碘伏，毕竟异形对于药物有极大的抗性，她不觉得单纯的碘伏能对他造成伤害。

“只需要最原始的碘伏，”叶芍突然说：“不是生物制药那种。”

“！”尤瑜欣喜，虽然她很不理解为什么最原始的碘伏能对一只危险程度为A级的异形造成致命伤害，但是谁都有秘密，她对合作对象会保证应有的尊重。

“好，我会买回来，”她说：“你愿意做一个证明吧？”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她补充了一句。

“我愿意，”叶芍看上去没有太多抵触，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是看着尤瑜身前桌子上放着一些焦黑的马铃薯外壳的碗，说：“我也可以挣钱。”

听见这话，尤瑜乐了，“说来听听。”

“在黑市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些被称为侍者的人经常收钱，应该赚得很多。”叶芍说。

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好点子的尤瑜：“……”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从她在黑市一号展厅见到的商品以及三号讲解员所描述的话来分析，成为侍者经常收到的钱，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别，”尤瑜决定掐灭他的想法，“还有，你的头发会暴露。”

说到这，她看着叶芍湿漉漉的头发，有些好奇，“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叶芍： “我也不清楚，一开始是身体失控的时候头发发生了变化，后来就没有恢复了。可能是因为你的血。”

她的血还有这作用？

尤瑜震惊，不过既然连异变部位都能改变，会不会连异变因子含量也能改变？

但是这样也好，异变因子含量暂且不提，毕竟那种装置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但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

想到这，她注意到叶芍身上已经换上的一套干爽的衣服，想起他在衣服底下狰狞的伤口，问：“你怎么会伤这么重？”

叶芍：“遇到白律了。”

她点开户口看了眼时间，九点多了，虽然宫俪说不能透露任务信息，但是也能猜到白律应该已经开始上班了，这都能碰上？

还有，“你居然能这么快就回来？”

叶芍：“……”

哦，她说的话可能有一点歧义，“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方向感不好吗？既然是遇上了白律，怎么做到一边逃跑一边记得回家路线的？”

“还有，你遇上白律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叶芍思考了会，先是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方向感不好，但是我昨晚就记住了来时的路，这里的环境很好认。”

“当时白律就在我们昨晚相遇的地方，身边还有一些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失控了，身体做不到正常的攻击，被那个女稽查员打中了好几枪，才终于逃出来的。”

尤瑜微微蹙眉，确实是宫俪打伤的不错，但是身体突然失控，不应该是异形控制局造成的，否则上次他在生物制药与白律相遇的时候就该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当时在场的有哪些人？”她问。

叶芍：“多的是异形控制局的稽查员，还有两个穿着便服的人，一个是紫色半长发，还有一个穿着深棕色的斗篷，什么也看不出来。”

嗯……

那就和她想的一样，这个时候，白律已经和夜萧、碘伏开始行动了。

只是突然发生的身体失控，还有叶芍刚才才说的弱点，很难不怀疑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虽然一开始夜萧就说过，碘伏不是生物制药的那个，但是她入职的时候黑客中心就没有对她做任何的背调，碘伏应该也差不多。

这个问题先靠后，她现在得尽快去跟踪白律他们了。

想到这，她起身就来到了窗户边，回头看向叶芍：“你自己在这待着，我会尽快回来。”

“好。”

听见叶芍的回话，她不再犹豫，立刻打开窗户化成液体流了出去。

这次她刻意避开了自家门口，瞟了眼四周就从一旁的墙流了过去。

她看见了，413号门口原先停着的磁浮车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