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花香弥漫。
那场混战,十七已经明白了。
许安从一开始就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们,王飞恰好又是有所图谋,才借此让两拨人黑吃黑,而自己又能脱身而出,沾不了任何因果,也无需动用什么能力。
尽管十七并不知道许安是如何做到的料事如神,也不知道两拨人又是谁。
而瞬移,十七已经见过一次,之前杀死黑衣人时,许安也是瞬息之间就来到他身边。可既然能瞬移,为什么许安一直以来都是用脚赶路?
十七小心翼翼问过这个问题,许安只是表示,“没必要”。
许安的话,已经可以说承认了他能瞬移的事,只是他不用。
其实想想,许安似乎从来没有瞒过他什么,好像也从来都不吝啬于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神异。只是不会主动说,十七每次又都不敢问而已。
经历了这么多,看见太多许安的不同寻常,十七似乎也已经慢慢接受,慢慢变得平静。
仙人,似乎真的是仙人。
但这又如何,仙人无论是什么,都是他的仙人,他的主人。
不论仙人救下他又留下他是为了什么,哪怕仙人是要用他炼丹也好,他都义无反顾。
这次山路走了整整一个多月,但居然再也没有遇见过村庄。白天赶路,晚上就地歇息。
平静的日复一日的生活,直到这天被打断。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正行至一处山口,忽然闪出数道人影,横刀立马,挡住去路。为首的汉子虎目圆睁,粗布短衫下露出虬结的肌肉,手中大刀闪着寒光。身后十余名山匪手持各式兵器,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
十七眼神一凛,手已按上刀柄,正欲上前,许安却轻轻抬手,拦在他身前。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挥,如拂去一粒尘埃般随意。
"且慢。"许安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严,"刘头领,你们本是良善百姓,奈何三年前县令之子结伴纵马伤人,无辜百姓死伤数十人。你们挺身而出,反被诬陷,官府不究纨绔之罪,反要你等做替罪羊。逼得你们弃家逃命,落草为寇,是也不是?"
山匪头领脸色骤变,大刀不自觉垂下几分:"阁下是谁?如何知晓这些事?"其余山匪也面露惊骇,窃窃私语。
许安目光如水般平静:"我观你们眉宇间尚存正气,手上老茧是耕田所致,并非天生亡命之徒。这山林之中,能找到几处曾经开垦过的地方,只是土壤贫瘠,水源不足,终是无果,对吗?"
山匪头领手中大刀彻底垂下,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先生慧眼如炬,确是如此。我等本是农人,若是还过得下去,谁愿意抢劫为生?只是......"他声音沙哑,眼中泛起一丝湿意。
许安向前一步,白衣在山风中猎猎作响:"若我能为你们开辟良田,教授耕种之术,让你们在此安居乐业,建立村落,修筑道路,日后甚至可开客栈驿站,让这荒山野岭成为旅人歇脚之所,你等可愿放下刀兵,重操旧业?"
山匪们面面相觑,有人低语:"此地半山腰,土瘠水少,我等已试过多次,寸草不生,如何耕种?"
"带我去你们的寨子看看。"许安语气笃定,仿佛胸有成竹。
山匪头领犹豫片刻,终是拱手道:"请先生随我们来。"
……
山寨建在半山腰的平台上,简陋的木屋散落各处,十几个妇孺老幼满脸菜色。寨子周围确实有几块被翻过的土地,但荒芜龟裂,寸草不生。许安环视一周,点了点头。
"诸位先到寨外等候,一刻钟后再来此地。"许安的语气不容置疑,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山匪头领愣了愣,随即挥手示意众人离开。人群散去,只剩下许安与十七站在空旷的寨中央。
"主人要做什么?"十七小声问道,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许安并未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下一刻,十七呆立当场,目瞪口呆——
许安的双足缓缓离地,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中,白衣无风自动,墨发飘扬。他周身渐渐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无数细小的光点从他身上洒落,有的呈青绿色,有的泛着水蓝色。这些光点落在干涸的土地上,如春雨滋润万物。
十七看见那些贫瘠的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湿润、松软。细碎的石块化为细腻的沙土,干裂的地面愈合如初。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光点落处,嫩绿的小草破土而出,迅速生长,甚至开出了细小的花朵。原本死气沉沉的山寨,转眼间生机盎然,仿佛置身仙境。
十七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他的喉咙发紧,心跳如鼓,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这简直是神迹!
这是他这样的凡人真的能看吗?看了之后,还能活着吗?
许安缓缓落地,白衣依旧洁净无尘,神色如常,仿佛方才惊天动地的一幕不过是件寻常小事。他转头看向十七,眼中带着一丝笑意:"走吧,他们快来了。"
十七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木然点头,跟着许安离开了山寨。
……
“害怕吗?”许安话语中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向身边木木的十七。
十七今天一路上都格外沉默,被吓傻了一样。
许安突然的出声吓得十七一激灵,听清问题,却是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不怕。”
许安唇角微微扬起,似乎心情很好。浅笑像微风轻拂过水面,泛起一圈不易察觉的波纹。
十七还没从这个浅浅淡淡的笑容中回过神来,下一瞬,许安忽然向前靠近。
十七一惊,本能地往后退一步,却撞上了身后的老树。他尚未来得及反应,许安已一手撑在树干上,将他困在树与自己之间。
树咚。
十七整个人被困在树与许安之间,那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
他呆住了,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脸迅速红成了火烧云。他甚至想转头逃开,却被许安的气息和气场定住了,动也不敢动。
许安却没有更多动作,只是静静地凝视他。
十七被这目光看得仿佛心被攥紧。他看不懂仙人的眼神,但那眼神太温柔,又太沉重,仿佛携着千年的风雪。
那不是居高临下的怜悯,也不是平常不动声色的淡然,而是仿佛透过他,在看什么比他更深远的东西。或者说,是看着他,却不全是他。
十七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心跳如擂鼓。他不敢动,不想让自己身上粗糙的尘土和血腥,弄脏了仙人的衣袍和清气。
许安没有说话,仿佛在确认什么,又仿佛在克制什么。
良久,许安垂下眼帘,退开半步,重新恢复那不动声色的姿态。
“走吧。”他说,语气温淡如常,“我们回家。”
十七低头,急促地喘了两口气,脸依旧烫得厉害,却小心跟了上去。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刚好贴在仙人的身侧。
许安没有回头。
他心中轻轻地告诉自己——
他没看错。
一刻钟后,山匪们返回寨中,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集体石化。原本贫瘠的土地变成了一片片肥沃的良田,青草如茵,花朵点缀,甚至还有几处清泉涌出,汇成细流。山寨中央,一块平整的土地上,用细小的石子排列出简单的农舍布局和水渠设计图。
许安与十七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这一片奇迹般的沃土。山匪们面面相觑,有人喃喃道:"仙人啊......这是遇到仙人了......"
山匪头领跪倒在地,朝着许安离去的方向深深叩首:"多谢仙人大恩!我等定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惜,他甚至不知恩人姓甚名谁。
……
山路上,许安与十七继续前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十七脸红了半晌,才终于从之前的情境中脱离,鼓起勇气,轻声问道:"主人,您......是怎么知道他们是被迫做劫匪的?"
许安转头,黑眸深邃如星空,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真的想知道?"
十七一滞,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言。
许安收回目光,声音轻飘飘地飘散在山风中:"当初逼他们上梁山的人,是我曾经救下的一个孩子。"
……
十七猛地抬头,却见许安已继续向前,墨发白衣,宛如谪仙。
夜深了,篝火在风中摇曳,温暖的火光轻轻照亮了许安和十七的脸庞。
十七已经沉沉睡去,很难说其中没有许安的功劳。即便熟睡,脸上仍然带着些许未曾消散的疲惫,呼吸均匀而安稳。许安的目光停留在他的侧脸上,久久不动。
篝火的声音仿佛让他回到了多年前。
那时,许安不过二十多岁,还是个真正的青年。修为尚浅,曾又为归晏渡去了几乎一身修为,才只有筑基境界。
而归晏,也就是曾经那个染透了死气的少年,甚至不能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修士,刚从魔修的阴影中挣脱出来,心神未稳,修为薄弱,仿佛随时会被过去的阴霾吞噬。
他们一起下山采药,顺道巡视四周,偶然遇到了一只狂暴的棕熊。那熊足有一人高,体格壮硕,在山林中横冲直撞,显然是被某种异样的气息激怒了。就在他们试图避开时,却发现熊口中叼着一个血淋淋的小男孩。
许安当时并没有多想,立刻出手救下了孩子。归晏也紧随其后,帮忙将那只棕熊击退。
那孩子年纪不过四五岁,满脸泥泞和血迹,哭喊着“爹娘”,却怎么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家在哪里。
凡人的世界何其广阔,许安不过筑基修士,与凡人也差不了多远,实在无力做到帮孩子找家。
于是,孩子被带回了宗门。
一开始,大家并不知晓如何处置这个突然闯入的生命。毕竟,在这深山之中,几乎没有外人能够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最初的决定也很简单——将他养大,直到找寻到他的亲人。
那段时间,宗门的生活简单而平静。许安与许归晏一边处理宗门事务,一边照顾着这个被命运推到他们面前的小生命。小男孩聪明伶俐,很快学会了读书识字,也开始在许安的指导下学习一些基本的防身术。
许安还记得,那时的他们就像普通的父母,带着孩子一起走过清晨的山间小道,教他辨认药草,带着他一起修行。
他们一度相信,这样的生活会永远如此简单,直到孩子长大成人,或许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弟子。
那时候,一切都还很美好。
十七已经被吓麻了。)
以及插入了n段新剧情,为后文做个铺垫
感觉为了精简不拖沓,减少了很多心理描写等等的之后,老感觉剧情之间衔接很生硬啊啊啊[爆哭][爆哭]
感觉怪突兀的[爆哭]
可是不精简一点正文又太拖沓又臭又长[爆哭]
我试着找两者的平衡点……
我是小白写手[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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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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