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会转眼就到了。和去年不一样的是，她还跟着乾一起去看了几回男单比赛。

借用慈郎的话来讲就是，有很多有意思的选手，让人忍不住精神起来。

天气晴朗，和风习习。

场内一名茶褐色少年的ace发球飞快拿下一局。

“你说我的ace发球能打到这种程度吗？”

乾看了看本子记下的数据：“球速差距不大，但你的控球还不够精准。”

雪绘倒不是很在意这个评价，毕竟场上少年天赋确实难得一见，而且她也大概率没什么机会和他交手。

不过，她看了眼黑板上标注的名字，比分领先的，是手冢国光。

国光？

以他出色的网球天赋来看确实像是在发光。她挑挑眉：或许以后真的是国家之光。

真是有被自己的联想冷到，现在才几岁，想得太远了吧。

她摇了摇脑袋，见场内胜负很明显，她也不想在接着看下去了。

偏头打算说什么时，正好对上乾起身的动作，看来都想到一块去了，好了，这下啥也不用说了。

“是他？”

两人在不远处的网球场停下脚步。

“不二周助。”乾翻了本子，“你认识吗？”

“这就是我常说口味和你不相上下的奇……”雪绘有些惊讶看着栗发少年打出一个切球直接扭转落后的比分，那球凌厉而华美，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见乾还在等她的后半句，她抽了抽嘴角补充道，“在口味上你们绝对是知己。”

场上的不二周助不知为何笑弯了眼，在风扬起他的碎发时，利落挥出一记漂亮的高吊球，又轻松拿下一局。

“看来，你单打想夺冠很挺有挑战性的。”

“数据收集差不多了。”乾推了推眼镜，没有正面回这个话题，平静道：“走吧，去看看你的对手们。”

——

下午时分。

如同向日岳人执着打网球时跳得越高越好，御坂芽衣也执着在网球上发挥她习得多年的街舞。

虽然后面这类把身体柔韧性、平衡度发挥到极致的网球统称为舞蹈式击球，或者特技击球，但此时御坂芽衣也只是刚踏上这条路的雏鸟，对动作的融合也才刚刚开始，她使用的还不够灵活。

“4-0”

“可恶。”御坂芽衣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对着雪绘抱歉道：“要不是我执着用舞蹈……”

雪绘摇了摇头，为了让芽衣有更多机会尝试，她在后场更多是提供支援和支撑的位置，虽然现在看起来好像作用不大。

“放心，有我在。”

上到网前位置，她气定神闲握着球拍。事实上前面几局她已经把对方资料收集的七七八八。

面对两人一副胜负已定，场边也隐隐约约传来提前庆祝的欢呼声，她心里暗道：抱歉，恐怖接下来不能如诸位所愿了。

她气势依旧平平无奇，对拉也已经平淡，但比分却一点点被拉平。

——逐渐挖掘出自己不同于乾和柳两人的特色，步步为营，不管是芽衣也好，还是对手也罢，每一球都在她意料之中。当对手与她差距过大时，比赛就成了自己与自己的对弈。

雪绘时不时漏接几球，见芽衣在她不着痕迹的引导下飞快成长起来，便放心地继续操控比分和局面，让彼此看起来势均力敌。

有机会窥见这场博弈的不多，但还是有那么一些人的。

“理娜酱，虽然我不打网球，但，”少女墨绿呆毛抖了抖，她偏头看向好友，神色犹豫：“我的自觉告诉我，那个叫三澄选手是四人中最强的，可是我的眼睛看见却是双方实力差不多……”

森理娜扶了扶金丝眼镜，冷静道：“你的直觉没错，现在局面是被操纵的。”

“欸！怎么回事？”

“美琴，你玩游戏吗？”

小泉美琴连忙点头：“玩的玩的。”

“打比方说，少年大会u12是新手村，那么lv10级便可以离开新手村了，而优胜或许是在lv12～lv15里波动，总之不会超出太多。”

森理娜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继续道：“现在这场比赛中三澄雪绘的选手等级在lv9～lv10范围，御坂芽衣在lv7～lv8内波动，三澄想让她的队友突破到lv10以上，所以一直在故意压着自己的实力打，最后造成两方的局面就像谁也奈何不了谁。”

“那你觉得三澄雪绘是什么等级？”不等小泉美琴称赞，从她们观看时就站在她们身旁的棕发女子出声问道。

森理娜抿了抿嘴，盯了场上半天才吐出一句：“我猜是lv20。”

一阵风刮过，扬起场上少女的衣角，板上的比分终结在6：4。不出所料的，是三澄一方获胜。

棕发女子见此，低头将挂在衣领的墨镜带上，随意挥了挥手离开。风中传来女子清朗的声音，“别低估自己了，小妹妹。那少女，我顶多认为才lv17。”

森理娜愣了愣，神情若有所悟。

“理娜酱，你怎么了嘛？”

“没什么，只不过我想以后她可能会是冰帝的劲敌。”

美琴安慰道：“啊，没事啦，反正大部分网球部不是默认国一不能成为正选嘛。”

“而且等她升上来我们都国三了，比赛很难碰到的。”

美琴蹦蹦跳跳走在她身边，“再说了嘛，没准她以后是我们的学妹呢。到时候我们冰帝绝对是最强的。”

此刻两人都不知道这句话会真的在未来实现。

森理娜面上似乎被说服了，放松地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她是部长那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苗子的，默认国一不能成为正选？

——不，在胜负面前唯有实力见高下。

另一边的网球场。

刚出场地的小林佳世和神谷静纱对视一眼，心里齐齐暗叹，没想到三澄雪绘不打锦标赛改来双打了。

——真的是避不开/命中注定的对手啊。

——

水龙头的水四溅，雪绘掬起一把水拍在脸上，清凉的水意拭去因为运动带来的热气。

“有什么事吗，女士。”雪绘淡定地关上水龙头，转身问着面前这位女子，“你已经盯了我很久了。”

女子棕色的长发被松垮地扎着后头，身形高大，四肢肌肉线条流利而分明，脸庞被大框墨镜遮了半张。

“我只是在想如何开口而已。”女子拉下墨镜，露出一双浅棕色的眼睛，她的眼神璀璨、亮丽，“你应该正视你自己的能力。”

雪绘无语地绕过这个奇怪的人，她现在还不够正视自己吗。

“我是指模仿的天赋哦。”

女子见她离开也没有太在意，只不过靠着背后的墙，手指转着墨镜，在她即将走出这个角落时，慢悠悠补充道。

脚步不由顿了顿，她转头：“我并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在抗拒它、厌恶它。”女子轻笑出声，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胸口，“难道你只想局限在日本，不想走上世界的舞台吗。”

“别被一时的成功迷惑了。”女子拍了拍她的肩，“比一场吧，五号场等你，过时不候。”

“用任何手段来试着战胜我吧。”

比一场？她谁啊。

真的是奇奇怪怪。

她心底的疑惑却越来越大，脚下步伐却越来越慢。

站上世界舞台的天赋？

她在厌恶自己的天赋吗？

……

暮色中的希文终于等来她期待已久的人。

“只等了一个小时啊，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在意网球呢。”希文收起手机，将松垮的马尾重新扎紧。

“我不过是怕你等太久而已。”雪绘挥拍将球击回去。

希文挑了挑眉：“嗯，原来你一直在场边观察我吗？”

“没有，你认真点。”

“真是性急。”希文的球徒然大力起来，球速是雪绘从没有体验过的快。

她侧眸看着弹起又落下的网球，果然是她。

“你是退役选手希文。”

“嗯哼，答对啦，可惜没有奖品。”希文毫无欺负小孩的负罪感，飞快得拿下一局又一局。

希文的举手间简洁利落，没有太多她接触到的绚丽球技，但每一击都直指她的不足点。就像是传说大道至简、返醭归真。

雪绘的计谋和攻击没有起一丝作用，不管是为了引出对方破绽，还是想要赢得一分。她仿佛回到七岁第一次接触网球时，被父母、教练、同龄人剃零的时候。

打到最后她的脑海里完全没有其他杂念，眼中只有那颗黄绿色的小球，挥拍、再大力挥拍，奔跑、再快一点追上。

月光倾泻在两人身上，为两人铺上层薄薄的辉光。

雪绘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要不是对方还在挑衅，她恨不得立即躺下。

“就这点能力？哎哎，不太行啊。”希文一只手指转着球拍，声音轻快，“要知道很多选手在你这个年龄都已经打了百场咯。”

“……”

希文深感自说自话无聊，不得不半蹲着看着她，“喂，小妹妹，怎么样，想不想站上世界舞台啊。”

“……我自说自话很尴尬啊，礼貌点好嘛。”

雪绘艰难开口：“那、那又怎么样，我打网球就没想那么多。我只、只要每次比上一次厉害一点就行。”

“欸，怎么年纪轻轻，思想就那么老道了。”希文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上，“我还是打了好几年才明白这个道理的。”

“唉，看来我还是不太适合做教练啊。”

雪绘轻咳一声，也跟着倒在地上，她们都不太在意形象什么的。

“你不会是暗示我，想当我教练吧。”

“是啊。”希文大方承认，“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的新目标出现了。”

她偏头对上雪绘疑惑的眼神，“引领好苗子登顶啊！”

谈起新梦想的她，整个人在月下烨烨生辉，雪绘不由跑神——‘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不外如是。

“嗯哼，那好吧。”雪绘站起身。

希文脸上莫名，也跟着起身，“这就要走了吗？那也行吧。”

雪绘摇着头向伸她出手，示意她握着。

“重新介绍一下，三澄雪绘。虽然不一定登顶，但可以作为你第一个试验品。”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执着于奇奇怪怪的仪式感。

希文是这么想的，可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大，“教练希文，合作愉快。”

谁也不知道，培养出网球史上许多伟大球员的教练希文，是那么早与她第一位大满贯的徒弟结缘。

不、不挣扎了，立个大目标。

-森理娜，冰帝一年生（国一），女网新人。

-小泉美琴，冰帝一年生。

-神谷静纱，青春台第一小学，现五年级。

-小林佳世，青春台第一小学，现五年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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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