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孩子接回来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要不出去吃吧。”

“不用，我来做吧。”

李重放下手机，没有再回。

他记得凌兰喜欢吃牛肉，但是怀孕的时候却一闻到牛肉的味道就想吐，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她也再不吃牛肉了。

“看到牛肉就想起来怀孕的时候，一想起来就觉得···”

觉得怎么样，她没有说，或者说了，他忘了。

凌兰怀孕的时候，李重比大多数丈夫表现得更好，他起码陪了她三次产检，也没非让婆婆来照顾她，晚上她腿抽筋，也是他揉的。

他们是大学同学，不同系，联谊认识后，俩人都没有对对方留下什么印象，后来又遇到了一回，在回家的火车上，这才知道是老乡，一个地方的人，李重家在镇上，凌兰在乡里。

他们恋爱时，李重的父母很有点不满意，李重坐在家里整整一天没说话，当着父母的面掉了泪，家里就肯了。

不知道看上她什么，李母暗地叹气，她心仪李重前一个女朋友，和他们条件相当，人也看着更好。

凌兰也知道这个女朋友，她也问过李重，到底喜欢她什么。

李重温吞吞地说：“你一不说话我就心慌。”

凌兰得意地像只孔雀。

他们结婚第二年凌兰顺利生了个男孩儿，李重父母彻底的把怨气藏好了，凌兰过年的时候带着孩子和老公先回自己家，吃过一顿饭之后，再去公婆家。

李重说：“凌兰家里就她一个，她爸妈也想她。”

其实李重父母只想见见孙子和儿子，凌兰爱在哪儿过年在哪儿过年。

但凌兰也只能拖一会儿，她不能不来，她只能让父母多抱抱孩子，哪怕只是比李重父母早点看到孙子，她也觉得心里舒服了点。

凌兰也没藏着掖着，她怎么想，李重都知道。

他对她有感情，所以处处忍让。

李重到家的时候，饭还没做好，他陪着儿子在地上爬了会儿，又把这小子放在背上颠，疯得他嘎嘎笑。凌兰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说：“别这么颠他，他刚吃完，待会儿吐了。”李重把儿子放下，凌兰叫他去洗手，准备吃饭。

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只有李重一个人，儿子一直往李重腿上爬，凌兰就抱着他去了一边玩儿。

“他精力怎么这么好？”李重笑道。

凌兰把头发从孩子手里抢出来，气道：“一刻都安生不了，真是！”

这样的对话好像已经发生过了，李重看向桌子上的菜，都是他喜欢的，凌兰就一直做。

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说她将来绝对不会进厨房，“什么洗手做羹汤，你想都不要想哦。”

但李重知道她是最爱说反话的一个人，她现在一个人能包办一桌年夜饭。

“你明天休息吧？”凌兰抱着儿子坐在沙发上，边看边电视边问他。

李重：“嗯，你要出去？”他扭头看着她。

凌兰跟着电视上的人笑起来，没有看他：“对，你要有事儿就把孩子送到你爸妈那里吧。”

李重放下筷子，下定什么决心一样：“不如把他送回去住一段时间，你也休息一下。”

凌兰还是没有看他，不在意一般：“可以，你爸妈也想孩子了吧。”

李重没有说话，他只顾看着凌兰的反应，她没像以前一样生气，有段时间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现在好像好了些。

是好事。

李重以前还劝过她，不要把孩子当重心。

“你最后的只有和我做伴儿。”

凌兰因为半夜想到孩子长大后要离开身边而突然哭起来，把他也哭醒了，他抱着她说了这句话。

周六的时候，李重在床上翻个身，手拂过被单，还能感受到到一点她残存的温度。

他睁开眼，天光并不刺目，但是他不能完全睁开眼，困意节节褪去，被子里也在变冷。

他撑着坐起来，在床头靠了一会儿，才从床上下来。

客厅桌上放好了早餐，凌兰给他煮了皮蛋瘦肉粥，还有油条包子。

她关怀备至，甚至比以前更体贴，以前她会赖床，叫他下楼去买早餐，吃的时候，也要抢他的一口。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李重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回忆，却发现自己记不起任何非同寻常的节点，好像他们是自然而然地走到了现在这幅模样。

他拿勺子搅了搅碗里已经半凉的粥，看见了里面的一根头发，沾着煮烂的米粒，黏在勺子上。

他吃了下去。

他又可以等下去了。

等待凌兰带着一身浓郁的香水味，和鲜研的妆容回来，她会坐在他身边，享受她的胜利时刻，她又会心碎，因为她知道这胜利是惨败过后的补偿。

她没有问他当初去了哪里，所以他也不会问，她没有问他吻着另外一个女人在想什么，所以他也不会问。

她等他回家，所以他也可以等她。

她说过，她想象过每天早上睁开眼就能看见他的脸。

他当时觉得这句话很不详。

他知道靠爱情生活的人，生活就会每一天都让她心碎一点，直到无可挽回。他曾有心让她明白这点，或者只是他为自己的背叛找的借口。

他做的事，她都要做一遍，但他回头了，她却越走越远。

后来只有一次，她醒来时抱他抱的很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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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