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闲来无事侃大山

翌日。

“南安,我头好疼。”,郁晏清摁着太阳穴从床上艰难起身。

南安闻声端着一盆温水进来了:“小姐,你昨日吃了一整日的酒,能不头疼么。”

难得睡得这么沉,许是酒的缘故,又或许是意外交到一个朋友,心里高兴。

郁晏清接过打湿沥干的毛巾擦了把脸:“我昨天喝得尽兴,竟不记得怎么回来的?”

“是五皇子殿下差人驾了马车送你回府的,提前向府里打了招呼,从侧门悄摸送回来的,一路上也没惊动人。”,南安答道。

“好友共饮,何须遮掩?”,郁晏清不以为然。

“是五殿下周到,不累及你的名声,你还倒打一耙?”,郁澈瑾骂骂咧咧地敲了门进来。

“哥。”,郁晏清生理性心虚。

“这儿是玉京城,不比凉州自在,我早同你说过的。”,郁澈瑾端了一碗醒酒汤放在床头黄檀几案,“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五皇子?”

郁晏清老实答道:“昨日。”

“不过初识一日,你俩就能把酒言欢喝到夜半三更才回家?”,郁澈瑾有些语塞。

“南安,你也不知道拦着点儿你家小姐。”

“那我不是才抵京没几日,我能认识他几天啊?”,郁晏清一口气咕嘟咕嘟喝完了醒酒汤,“也别责怪南安,她能拦得住我?”

南安最近也被郁晏清宠得胆子大了些,此刻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呢,南安?”,郁晏清倒也纳了闷儿。

南安想起了什么似的,拿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昨日小姐和五殿下酒多了,小姐起身往殿下走去,奴婢还有些紧张,怕坏了规矩。谁料小姐一把拽着五殿下的袖子,二人一拍即合,竟拜起把子来,找月亮都找了半天呢。”

“什么?”,郁澈瑾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郁晏清也吃了一惊,虽说她是认下周子徜这个朋友不错,倒究竟也不必拜起把子来。毕竟是皇子,若是酒醒被误会攀附权贵可怎么好?好不容易有个能诚心说上几句话的人,吓跑了咋办。

“你与他一见如故,换作旁人我是不信,可若是五皇子的话,倒还有几分可信。”,郁澈瑾转身往门外走。

“诶,你别走啊,这怎么说?”郁晏清揪着郁澈瑾的袖子。

“你先给我起床再说!好好照照镜子,瞧瞧你这一副鸡窝脑袋。”,郁澈瑾抽回自己的袖子,突然觉得长兄不在,自己十八岁倒是喜当妈了。

餐桌上,午膳时。

“所以你之前就有听过五皇子?”,郁晏清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菜问道。

郁澈瑾压低了声音道:“圣上五子,自然都有所耳闻。五皇子乃是温嫔之子,众人皆知他爱酒爱诗,武功不俗,可志不在朝堂,常常是三天上朝五天告假。”

“三天上朝五天告假?真有他的。”,郁晏清轻笑道。

“那其他皇子呢?”

郁澈瑾看了她一眼:“难得你有这份心,是该了解一些了。”

屏退了下人们,郁澈瑾清了清嗓子道:“大皇子乃前皇后所出,是圣上的嫡长子,老成持重,但天资有限;三皇子是兰嫔之子,聪慧有见地,办事也周到,只是圣上对他似乎不冷不热;四皇子乃当今皇后之子,智谋不在三皇子之下,深得皇上器重,不过为人跋扈,你要离他远些才好;六皇子是淑妃之子,但大家对他知之甚少,听闻体弱多病,幼时便随他的老师常在京郊温泉疗养,近些日子好些了才上朝,不过鲜少听闻他有什么政见,通常只是在殿内听着罢了。”

“不过……这三皇子好歹也是圣上次子,怎的母亲还只是一个嫔?五皇子也是。”,郁晏清不禁默默思忖。

“这我就不知道了,其中或许有些隐情罢,皇家之事,少掺和为好。”,郁澈瑾提醒道。

“知道了,二哥。”,郁晏清只当是听故事,听个乐罢了,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小厮趋步至堂内禀道:“二公子,宋家公子来访。”

“知道了,请客人至前厅稍后,备上好茶。我一会就来。”,郁澈瑾看向郁晏清。

郁晏清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不过旋即又自洽了,不就相当于之前的前相亲对象么。

“我片刻就到。”,郁晏清挤出丝笑容来尬笑道。

前厅,茶香阵阵,白衣公子喝了两口茶,又站起来片刻望了望门口屏风外,听见有人来的脚步声,又局促地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原来的位子上。

郁澈瑾大步流星地走近:“淮原,你怎的来了?到京城不多时,还未曾到府上拜访宋伯父,失礼失礼。”

宋淮原回以抱拳道:“没有没有,安凉公说笑了,初来京城定有诸多琐事要处理,不妨不妨。”

“太客气了,你我二人同岁,唤我澈瑾就行了。”,郁澈瑾上座主位。

“不可不可,如今郁家位重,我宋氏怎敢攀附,只是依礼问候,安凉公莫要多心。”,宋淮原急得涨了脸。

郁澈瑾不想他反应这么大,忙安抚道:“是你多心了,下回一道去打叶子牌啊。”

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一道窈窕的倩影藉由阳光将影子打在屏风上。睫毛上撒着光,精致的眉眼,白皙的肤色,一步一步敲响了宋淮原的心跳。

朱唇轻启,郁晏清客气地道:“宋公子好。”

“这位就是信中所提的郁家小姐吧,郁三小姐玉安。”,宋淮原回过神来作揖,“这叶子牌便算了,家父严令禁止,我不好违背。”

郁澈瑾尴尬笑了笑。

郁晏清可没这么多规矩,心道来都来了,还装什么清高。

坐入主座随手将盖碗撇了撇茶沫,反问道:“什么信?”

宋淮原刚要回答,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迟了片刻话在嘴边,却发现上座的郁澈瑾垂着眼并未有接话的打算,脑海中便闪过几种郁家意思的可能性,最终还是神色僵了僵道:

“无事,大约是在下记错了。”

按下一肚子关于之前所约之事,宋淮原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岔开话题问候起郁家长辈的身体。

郁晏清暗自打量着宋淮原的仪态,除却刚见面时有些失态,现在倒也算得上是进退得体,也不会目光乱飘惹人不适。

面容也算得上是干净俊秀,风度翩翩,果然兄长们也是为自己细细思量过的。只是一想到差点要嫁给他,郁晏清顿时又没了兴致在这儿干坐着,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手边的盖碗。

“郁三小姐,两月后便是左相的七十大寿了,届时在下也会前往。寿宴上诸位皇子贵人们都会齐聚,也是热闹非凡。二位来京不久,若有什么事儿,尽可来找在下,愿尽绵力。”,宋淮原起身作揖。

终于要走了,郁晏清心里松了一口气。

“多谢淮原对晏清的照顾。”郁澈瑾也作揖状。

“郁三小姐,安凉公,在下告退。”,宋淮原向二位行礼后离开。

“大哥传信,要我们在京里妥帖处事,左相寿宴是大事,虽说我们与张氏平日素无交情,但既然来了玉京,便帮父亲和大哥多打点好人情关系。”

“知道了,一个生日会搞这么复杂。”,郁晏清晃晃脑袋。

郁澈瑾旋即又笑道:“你这丫头今日怎么也不缠着要家书了?以往我们与大哥不在一处时,大哥传重要信件回来时也总是会捎家书回来的。”

郁晏清心里打鼓,忘了这茬,故作恼怒道:“大哥传了家书来你不早说,那你还不给我?”

“给你给你。”,郁澈瑾从怀中掏出一封还未开封的信。

郁晏清展信读道:

“吾弟瑾、吾妹晏,见字如晤,展信安。

凉州平稳,父亲康健,不必牵挂。

惟晏殿前之事,总生后怕。

瑾承圣恩,然恭亲王府似有异心。

望留心王府中人,莫要懈怠。

入秋顿凉,幸自摄卫。

兄瑄书于昭平七年深秋。”

“不知你这个未来二嫂是个怎么样的人,她若安分守己,我自当相敬如宾。”,郁澈瑾想起自己的这位恭亲王府的未婚妻。

“她是个人又不是个物件儿,往那一摆就成,你要她怎么才算安分?”,郁晏清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兄长也说了,要留心恭亲王府,她若是王府探子,你要我怎么办?”,郁澈瑾反问。

郁晏清一时语塞,人心的确难测:“那就看看她要怎么做呗。寿宴上她应该也会来吧,我替你先试试水。”

“那就拜托我们晏清了。”,郁澈瑾笑得没心没肺。

郁晏清深深地看了一眼二哥的笑容。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除却五皇子偶尔乔装来找郁晏清喝酒谈天,宋淮原隔三差五地来府上拜访,与二兄和自己抒发报国之志,郁晏清便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做了。

五皇子对于拜把子一事倒是完全不在意,郁晏清却上来就是三杯酒说那日与周子徜结拜,却不与五皇子结拜。五皇子明白她的意思,便也回上一杯,二人复欢谈如故。至于凉州诸事,郁晏清早有准备,不就是G省么,她凭借着高中地理老本儿说道:

“凉州地处西北,那儿远阔荒凉,连风也凛冽,可也有着独一份儿的浪漫。既有连绵高山,冬日积雪;也有湖泊草甸,牛羊成群;还有沙漠戈壁,胡杨林立。”

说得她都有点想去凉州看看了。自然也勾得五皇子听罢心驰神往,叹道想在嘉泰关外策马扬鞭,好不潇洒。

那些不知名的门户瞧着郁家升迁,便零星递来些邀帖,都通通被郁晏清丢到墙角一处篓子里了,她也没那么多神思做这些支线任务,又没人会给她发经验。

哦对,还有为了不露馅儿偷偷摸摸跑到马场去练马,偷请了一位善骑的师傅,倒也能学个七七八八。可要说骑术精良,那委实也算不上。

只是偶尔来请平安脉的万大夫总是神情严肃地叮嘱郁晏清要注意休息:

“心主神明,神安则寐;气血失和,心思忧郁,则阴阳失调,难以入眠。三小姐要疏通心绪,稍后为您开些疏肝泻热,镇心安神的药。”

郁晏清点头打着哈哈。

心道:中医真是神了,果然什么都能看出来。

送走大夫,临走前还打点了一番:

“万大夫,睡不好只是小事罢了,我一定按您的医嘱好好调养,这些细枝末节的就不必告诉我兄长了,他诸事繁多,不必让他为我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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