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内阴暗潮湿,谢衡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他更喜欢在干燥而温暖的地方睡觉。
谢衡扫了一眼恢复些的清明,开口:“辛舒,这结界有办法解开吗?”
“解它做甚?”何遇问。
谢衡一手掐住何遇的头顶,转向那个在撞结界的光球,“当然是让它进来。”
“目前唯一的线索不也只有它,想知道它要干什么,最直接的方法不就是放手让它去做。”谢衡摊手。
“你做什么!”太白呵住谢衡。
谢衡转头,勾着唇角望向同样被拦在结界外的太白,“如果神君执意要带它离开的话,我们就再想想其他办法,但是……您应该不想就现在走吧。”
太白眸光微沉,视线扫过地上那两具被摧毁了头颅、但肢体仍在微微抽搐的无头妖偶。
那些扭曲的残躯,瞬间勾起了她极力压制的记忆——
血雨腥风,断壁残垣,狰狞的妖偶如潮水般淹没金甲卫士……
“我开元皇室……纵使战至仅余一兵一卒,身碎魂销,亦绝——不——容——尔等邪魔外道,踏足开元半步!!!”
“冥顽不灵……”一个冰冷、漠然,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碾碎一切的高高在上。
回忆的碎片带着血腥味冲击着太白的神经,让她握枪的手更紧了几分,指节发出咯咯轻响。
“你有本事自己解呗!老叫别人解结界。”何遇的声音打断太白的回忆。
她回神之时,手心之中已满是汗水。
谢衡笑着收回手,“那当然是因为我不会解。”
“……”
地宫内安静了片刻。
辛舒扶额,走到那结界前,言简意赅的替他解释道:“他学不会。”
谢衡他……不会解……结界?
谢衡大方承认,“这种繁琐的术式咒法看久了脑袋疼。”
“这结界结构复杂,需要些时间。”辛舒沉声。
太白反手,白金长枪再次出现,地宫瞬间金光暴起,“本君可没兴趣陪你们玩过家家。”
“这结界制作精良,若强力破界,你可想过有什么后果?”辛舒出声。
“哼——我管他什么后果。”太白冷哼,她拧起英眉,黑眸上下扫视一圈。
翼火为什么会遇害?为什么还会扯上开元之乱?两者直接有什么关系?一切都令她心烦意乱。
她瞄准一处,长枪直出。
轰隆——
结界应声而碎,随即一声清脆的响声自门后传出。
谢衡轻笑一声,却一脸可惜地抱起手臂,“啧啧啧,这么精致的结界。”
“谢衡。”辛舒突然叫他。
“嗯——”话没说完,谢衡脚下忽地一软,辛舒抓住了他的手腕,随着辛舒的动作,一道火蛇般游走的咒文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谢衡迅速按住辛舒的手,半眯含笑的凤眸对上辛舒愤怒的双眼。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辛舒看的真切,那是清明身上是神咒。
“你——”辛舒有些惊讶,他没想过谢衡会做到这种地步。
谢衡抽出手臂,没事人一般,“死不了,大不了睡十天半个月。”
可一切都落在了清明眼中,他幽暗的瞳孔中倒映出谢衡的身影,隐在袖口中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
何遇问:“是不是有什么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太白径直从几人中间穿过去,推开那道锈迹斑斑的大门,一股寒意直逼向众人。
困着翼火的那金球蠕动着向里而去。
随着黯淡的金光经过,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座冰墙,墙中有位老者,而老者手中……捧着一段暗紫色的角。
是翼火的角!
谢衡抬手打了个响指,禅房之中瞬间被幽绿色的光照亮。
“这是——”太白有些吃惊。
何遇从辛舒身后弹出个脑袋,“我那时候刚醒就看见他了,也不知造了什么孽,被冻在这里,等等……这里为什么会有道裂痕?之前没有的啊。”
几人转眼望去,那冰墙赫然裂开一道缝隙,从那老者面前斜劈过去,穿过那角,从冰的缝隙之中,蔓延出一股浓稠的灼热感。
是因为刚刚强行破结界引起的?
右臂上突然出现灼热的触感令他也是一惊,若是加在那位身娇体弱的少爷身上,只怕是够清明喝一壶。
谢衡抱起手臂,打量着这间房间,却没有注意到清明始终落在他身上了目光。
入目的是满墙的陶罐,每个都由厚厚的符纸封住。
谢衡抬眼扫过这些陶罐,突然发现一罐子已经破开,他上前拿起,罐身并没有落灰,应是最近新放的。
他手指摩挲着翘起的黄符,封印用的符咒看着是被人特意用利器破开的。
有人故意放走了里面的魂?是有人故意让他知道孙府发生的事?
“那个是小阳的。”清惠低低开口,“都怪我,那一天若是我早些闯进禅房……明明就可以救下他了。”
谢衡心下忽的一软,低头看着那只小罐子,修长的手指把玩起它,“他没怪你。”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异常的温柔。
清明恢复了些气力,冷声问道:“所以你隐瞒了所有人出走,偷偷潜入孙府调查?”
清惠低下头,不敢看清明,“哥,我只是想帮你,但是你肯定不会……”
“你也知我不会让你来!”清明打断清惠,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后只揉了揉她的脑袋,“还好……我找到你了。”
他的声音低沉,似是一片飞羽擦过耳尖。
闻言清惠猛地顿住,缓缓抬头看向清明,似乎是有委屈一瞬间爆发出来,猛的抱住了他,声音带着哽咽,“可是我怕,我怕他们对你……怪我太弱了,我只会给你添麻烦,可是,如果连我都不帮你,还有谁会……哥,我真的怕。”
清明拍拍清惠的背,竟有些无措。
“少爷,你这哥哥当的也有模有样的嘛。”谢衡懒懒地打趣起来。
清惠深吸一口气,从清明怀中钻出来,抹了一把脸,低声道,“让大人见笑了。”
清惠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孙府秘密通过各方势力采购孩子入府,所有被卖到这里的孩子,都成为了‘容器’,而魂魄就被封印到了这里。”
清明看向谢衡手中的罐子,开口说道:“《奎易》记载,此术以天地灵气做引,渡人之魂,引人之魄,借体还生。”
谢衡转身将瓶子放回,“是吗?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你怎么样了?”何遇看着清明问道。
“没——”清明则突然怔住,抬手抚上伤臂,那滚烫的触感已经消退,他猛望向谢衡的背影,眼底闪过一瞬的震惊,随即是转瞬即逝的欣喜,最后却全部隐入难掩的悲伤与担忧之中之中。
辛舒看在眼中,却只揉揉眉心,强压下气愤。
强制把那咒转移到自己身上,那小子倒是没事了,他自己呢?
这种替别人受罪的术法他倒是学的快,且不说能不能转移干净,就但说转移术法的反噬都够他喝一壶!
辛舒低骂:“疯子。”
“呵……好的很。”太白冷冷地盯着那只角,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冰墙中那只断角上,仿佛要将它烧穿。随后,她转向仍在徒劳撞击冰墙、发出沉闷“砰砰”声的翼火蛇,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声音低哑下去,“很疼吧……”
她的话似乎是呓语一般,她抬手轻轻抚向那光球,在碰到光球的瞬间,光球破碎。
翼火失去束缚,似乎还有些不适应,歪起脑袋,闻声看向身侧,用灰白的眼睛看着太白,“角……”
太白深吸一口气,长枪再次出现,未有动作,却手上突然一重。
长枪被谢衡拽住,“神君别急,从一开始起这里就不对劲,若贸然出手打碎这冰墙,发生什么可伤到了您的千金贵体就不好说。”
太白甩开谢衡的手,枪尖指向谢衡,“本君还用不着你担心。”
谢衡双手举过头顶,眼睛从闪着寒光的枪尖上移开,与太白对视,“神君,你可仔细看过那老者后面是什么。”
太白猛地回神,转头看向那后面。
她瞳孔骤缩。
那是……
虽不明显,那老者身后是五只妖偶,他们动作各异,却都是扑向老者的姿势,然而他们的眼睛……
全部都盯向墙外的众人!
“孽障!”太白从牙缝之中挤出两个字,握枪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发抖。
“还有……”谢衡的声音再次传来,却被太白的长枪直指向喉咙。
谢衡丝毫不慌,只笑着说,“您踩到它的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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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神君,你踩它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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