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5
“楼晏橖?!”
徐一曼抱着相框有些惊呼,这分明就是民国时期的楼晏橖啊,穿着白西装带着黑色的礼帽。
“徐一曼,徐一曼,你别吓我。”
李修一站在面前,一脸焦急地看着徐一曼。
徐一曼坐起来,摸了摸头,却碰到了那个包,然后头发丝又被戒指缠住了。
“戒指…戒指又回来了。”徐一曼放下来手,仔仔细细打量手上的这枚戒指。
李修一问道:“什么又回来了,戒指不一直在你的手上吗。还有你刚才说什么我不喜欢你,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啊,你都是我的老婆了,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徐一曼打量了一下李修一,轻声说道:“我最喜欢你了。”
李修一愣了一会儿,言:“我也喜欢你。”
“所以说,我们今天。”徐一曼拿着小红本笑嘻嘻的看着李修一,李修一抬眼看向徐一曼,道:“喏,老婆?”李修一合上眼,拿着小红本瞧了瞧徐一曼的头。
“这是我爸爸和我妈妈的电话。”徐一曼把自己爸妈的手机号输进李修一的手机里,李修一挑了眉,道:“你手机拿来。”
徐一曼把手机拿给李修一,李修一麻利的把一连串号码输进去,言:“有很多是日本的号码哦。”徐一曼拿过来,装腔带调的说着:“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吃饭了。”
李修一点点头。
徐一曼:“今天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李修一:“……”
“老婆,你是不是会吃穷我。”
“???李修一,我不会吃穷你,我会把你吃破产。”
“……我还是赶紧想一下副业吧。”
“滚。”
“哎对了,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徐一曼还没说完,眼前闪了一道白光,那一幅画仿佛出现在面前,遮住了眼睛。
“嗯?怎么了。”李修一发现她没有下话了,便在红绿灯停下的时候看了眼她,没想到她都已经在发呆。
“徐一曼,你话还没说完。”李修一道。
那幅画,是在民国博物馆的时候,身边是楼晏橖的时候,我们看见的。
但是那个时候,明明底下备注的是楼公。
那那个相框里那一对结婚的人,女的是我,男的是楼晏橖啊。
什么情况,难不成有长得一模一样的我,还有长得一模一样的楼晏橖。
“喂,徐一曼你在发什么呆。”李修一把手放在徐一曼面前晃着。
徐一曼的思绪被打乱了,她看向李修一,言:“明天,我们去一趟民国博物馆吧。”
李修一:“ok,没问题。”
徐一曼伸手揽住李修一正在开车的臂弯。
“你怎么突然会想来这里。”李修一问道。
徐一曼看着手上的民国博物馆的门票,又抬眼看了眼,门前的那幅画。
“唉?这幅画。”徐一曼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个穿着月色旗袍的女人,她身段婀娜,相貌很是像徐一曼。
她指着这幅画。
李修一抬眼看向这幅画。
“嗯?怎么了,这幅画有什么不对的吗。”
徐一曼道:“不是,你不觉得这幅画很像我吗。”
李修一有点懵,言:“没有啊,你哪里像这位夫人了。”
她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这个女人眉眼比徐一曼的眉目清秀,骨架子似乎比徐一曼现在的要小一些,有些地方确实和徐一曼不一样,但是确实这就是徐一曼啊。
底下的署名是楼公送妻许婳像。
“喂,李修一,你仔细看啦。”
“我仔细看了啊,人都是有相似的地方,你和这位夫人相似,也不是什么神奇的事儿。”李修一递过来一瓶水,徐一曼皱眉看向他。
恍惚中,徐一曼看到了穿着一黑一白西装的两个人同时站在她的面前。
“一曼。”穿着白西装的楼晏橖先伸出手,向她缓缓展开手心。
徐一曼凝视着他,却发现他并不是楼晏橖,面前的这个人眼睛里闪闪烁烁的,像是有一群星光一样,他就这样看着她。
楼晏橖给她感觉是一种阴暗,眼睛里暗暗的,她觉得只有见到她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感觉才会变得干净明亮起来。
“一曼。”那边穿着黑色西装的李修一也向她伸出手,手掌心还有一块糖。
她浅笑,同样伸出手抓住了李修一的手。
李修一,你干嘛,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水果糖。
“一曼,我不是李修一,我是渡边修一,你还记得我吗。”
徐一曼有些怔怔,她开口,道:“渡边…修一。”
“徐一曼?徐一曼?你怎么在叫我爷爷的名字…”李修一的手在她面前晃。
她缓过神来,有些吃惊道:“你爷爷?”
“对啊,我爷爷叫渡边修一啊,他是老日本人了。”
徐一曼点点头。
“山河寥寞,故人永安。”徐一曼又读了一遍这句话。
1950年,徐一曼坐在洋楼里依旧喝着咖啡,看着摇篮里的小女孩儿咿呀咿呀再向她晃动着小手。
“阿南,你女儿真的好可爱哦。”徐一曼把脖子上的玉坠动作轻柔的挂在阿南女儿的脖子上,阿南坐在徐一曼身边,笑了笑,道:“小姐,您就这样一直等着老爷吗,您不想去找一下吗。”徐一曼眼波一滞,抿了口白瓷杯子里的咖啡,道:“等,我追了他一辈子了,等上他几十年,又怎么样,她又不是第一次让我等他了。”
她看向阿南。
“小姐,可这样也不是办法,我最后一次见到老爷的时候,他只是匆匆闪了一下,和我说…”徐一曼立马转过头看向她,言:“和你说什么。”
“他说,徐一曼是唯一,而我并不是她的唯一。”
“小姐?”阿南低声唤她。
“嗯?”徐一曼应着,她抬眼看向阿南。
我是他的是唯一,但楼晏呈并不是我的唯一。
是因为渡边修一的事情吗。
所以他才走的是吗…
徐一曼把咖啡放到瓷杯上,定了定神。
这几日,总是想到以前的事情,想到以前自己追楼晏呈的时候,回想起他当时说的种种话。
-。“我回国不是为了做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的。”
-。“日本人入侵东三省,我已经愤慨万千了,现下只想着能做些什么挽救一下。”
-。“现下,你还觉得我还是那个在西洋顽固不化的纨绔子弟吗。”
-。“这是我妻徐氏。”
-。““没有我,你可怎么是好。”、
这时候,徐一曼觉得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她伸手摸了摸眼角,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却发现眼角并没有泪水。
“我想哭,却是哭不出来了。就像是,我想你,却是再也无法用力。”
“我一直心里有个位置在等你,战争已经停止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看我。”
1952年,终于。
楼晏呈的死讯终于传到了徐一曼这里。
她竟然出奇了的不难过,她认为他只是假死,只是为了能换个身份回来。
只是为了能够在遇见她。
晚上,徐一曼开着灯看着书信,看着楼誉安给徐一曼写的家书。
“阿南,誉安说他要回来见他父亲最后一面。”徐一曼巧笑倩兮,仿佛还是当年的样子。“少爷要见父亲的最后一面,也是情理之中的啊。”阿南削了个苹果递给徐一曼,她看向阿南,道:“阿南,我都说过了,解放了我就不是什么小姐夫人了,我们就是好朋友。”
阿南含笑,看着徐一曼推着鼻梁上的眼镜。
一月后,楼誉安回了来,他已经弱冠之年了。
遥遥望去,他站在那里,竟已然不是楼晏呈的感觉,而是有了渡边修一的感觉。
“母亲,我想您。”
楼誉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徐一曼立马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久违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打湿了他的新西装。
“誉安,恭喜你,学业有成。”
楼誉安在日本修读的是经济一方面的知识,有渡边修一的帮助他在日本的学习如同青云直上,此次回来楼誉安也带着渡边修一的消息回了来。
“渡边叔叔他很想您。”楼誉安摘下帽子,看着徐一曼道。
她浅浅一笑,言:“这些年,没有履行诺言,母亲我也是很愧疚。”楼誉安摇摇头,说:“渡边叔父从来没有怪过您,他说如果您是在担心什么,也完全没关系。”
徐一曼有些坦然的看着楼誉安,言:“我知道了。”
过后几天,徐一曼把楼家的家产给楼誉安梳理了一遍。
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把钥匙,稳稳地放在楼誉安手心里,道:“上海三大银行的所属权,同样也是楼家祖传的信物。”
楼誉安看着徐一曼,道:“母亲我觉得我还年轻,不太适合…”他还没说完话,徐一曼浅笑,言:“你是很小,但是我相信,有张秘书和张秘书的女儿来帮助你,你一定可以很好的管理好整个家族的。”
“母亲,你怎么知道…”楼誉安有些脸红。
徐一曼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言:“张秘书的女儿很好,你要好好待人家,母亲明天要出一趟远门,也许…也许就不回来了。”
楼誉安似乎预知到了什么,他支支吾吾的,却说了一句话。“母亲,我想您。”
是啊,七年不见,谁不是想念母亲。
亏欠了他这么多,从把他领养回来,让他经历了这么多,认日本商人为父,让他去日本留学,现在又要留下他一个人操持整个家族。
徐一曼啊,徐一曼,这辈子你真的亏欠最多的人是楼誉安。
楼晏呈的墓碑立在那里,徐一曼却像很多年以前一样面无表情,她仿佛在看一个无所谓的人。
“母亲。”楼誉安扯了下徐一曼的衣角。
徐一曼低头去看他,眼睛前面恍惚蒙上了一层薄雾。
山河寂寥,故人永安。
又是一年秋落叶,帘卷西风情寡淡。
黄梨欲坠香消玉,雁归南方久不回。
徐一曼穿着月色旗袍坐在烟楼里,坐在楼晏呈第一次和徐一曼说他要参军的地方,她点了一盘精致的糕点。
还记得,这个糕点第一次出的时候,楼晏呈就买给她吃,可是当时徐一曼很生气推开了糕点,没有吃到,这回她特意点了这盘糕点。
“晏呈,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一直都在等你,一直都在追你,我很想很想你,从小时候上私塾,到去英国留学,又回到了祖国,我一直一直都在追你,可是追到现在,我累了。”
徐一曼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下。
手腕处的白巾渐渐湮出血来,血滴滴在地上,滴答滴答的。
皮包里的小银刀掉落了出来,掉在了地上,撞出了声响来。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不知道多久她渐渐看见了站在远处的楼晏呈。
“一曼,我喜欢你。”
徐一曼想要去抓住他的手。
“楼晏呈,你过来一点嘛,我抓不到。”
楼晏呈缓缓走过来,他依旧年轻,依旧是当年那个穿着白西装翘着二郎腿,吸着烟却又微微压低帽檐的男孩子。
“我来了。”他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徐一曼。
“这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再也不分开了。”徐一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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