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年故意避开俞初白的目光，拿起笔在菜单上又勾选了几个，然后交给帮他们上汤底的服务生。
行吧，那就先吃东西吧。俞初白补充：“再加一份午餐肉。”
服务生微笑道：“好的。”过了一会又回来问：“帅哥，你们已经点两份午餐肉了，还要加吗？”
“哦，”俞初白：“那就不用了，谢谢。”
陈佳年：“……”俞初白从前吐槽关佟不会吃火锅，说没有午餐肉的火锅是不完整的，陈佳年记住了，然后每次都给他点双份，刚才也是顺手就勾上了。
俞初白的体贴来得很不合时宜，他特意说：“咱们从前就这么点餐，你只是习惯了，我知道。”
俞初白可能是觉得自己在安抚陈佳年，但显然没达到效果。陈佳年竭力掩饰的在意，甚至都不敢多看俞初白一眼，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识破了。
陈佳年：“嗯。”
俞初白也很不自在，一方面因为陈佳年还记得他喜欢吃什么挺高兴的，另一方面却又觉得习惯可能真的不代表什么。
他又不迟钝，陈佳年想跟他分手的决心，他能感受到。
幸好火锅店足够热闹、上菜又快，香浓的气味充斥着，他们很快就能把注意力转到吃东西上来。
“果然还是国内的火锅店味道比较正宗。”俞初白高兴地说：“辣也辣得够正。”
你又知道什么才是正宗的了？陈佳年：“火锅也吃完了，回去吧。”
“好。”
“你今晚去哪儿？”从火锅店出来很明显能感受到温差，陈佳年一边穿着外套一边说：“回家吗？司机什么时候来接你？”
俞初白如实道：“我爸妈不知道我回来。”
“什么？”陈佳年忽然意识到什么，只是他不敢确认。
“我早说了，我是来找你的。”俞初白说：“我的行李还在小雪车上，今天估计是拿不了。”
“小雪？”
“我跟关佟一起回来的，小雪接关佟，就把我一块儿带上了。小雪你还记得吧，就关佟那个女朋友，从前还跟咱俩一块儿看过电影——那部片子可难看了，我到现在都有阴影，不敢再看国产的爱情片。”
是啊，你还以为我喜欢小雪的男朋友呢。陈佳年说：“然后呢？”
俞初白：“然后就是我也不知道今天能住哪儿，我没有身份证不能住酒店——本来是行的，但是我一入住自己家酒店，我爸妈就知道我回来了，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所以你能不能带我回家？”
“……”陈佳年提醒他：“你还记得我们分手了吗？”
“……”俞初白：“记得。”
很好。陈佳年说：“那你就去找关佟吧。”
“那哪行啊，”俞初白拒绝道：“他跟小雪好几个月没见面了，这会肯定正腻歪着呢，今晚打扰他们多缺德啊！”
“……”
“你就带我走吧，”俞初白指着路边的冰淇淋店说：“我请你吃甜的，你别生气。”
我真的不喜欢吃甜的，而且谁冬天吃冰淇淋啊。陈佳年还没来得及拒绝，俞初白已经跑过去，对着店员说：“你好，我要两个！”
“要情侣套餐吗？”
“要。”
“……”
“给你，香草味儿的。”俞初白把甜筒递给陈佳年，自己吃另外一个。
陈佳年无奈地接着，更加无奈地接受了今晚要带俞初白回家的事实。
走远几步，陈佳年才说：“你刚吃完火锅，又热又辣的，不该那么快吃冰的。”
“那我晾一会再吃？”俞初白说：“不过他们的情侣套餐太逗了，就是多送一个印章，还是心形的。”他说着在陈佳年手上印了一个，又在自己手上印了一个。
“……”陈佳年都觉得周围的人在看他们了，俞初白幼不幼稚啊！
“这爱心有点土味啊，玫红色的。”俞初白评价道。
“嗯。”不好看你还玩这么开心呢。
“不过冰淇淋还是挺甜的，是吧？”俞初白说。
“是，很甜。”陈佳年心情复杂，昨天他还嫌奶酪蛋糕不好吃，自作主张地认为自己不爱吃甜的。可现在又觉得这个甜得过分的冰淇淋一点也不腻。
陈佳年在路边拦了辆车，开了车门回头，俞初白站在原地，站得特别好看。
“……上车吧。”
“嗯！”俞初白从善如流地上了车，跟陈佳年一起回家。
陈佳年租的是个一居室，他一个人住还挺宽敞的，但是没有多余的房间。
陈佳年给俞初白拿了换洗的衣物，又拿了备用的毛毯，放到沙发上。
“……”俞初白绝望道：“我今晚睡沙发吗？”
你猜我舍不舍得？陈佳年道：“我睡，你睡房间。”
“你可拉倒吧。”俞初白不以为然道：“你这客厅连个空调都没装，毛毯还这么薄，这么睡一晚那不得生病啊？”
“……”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俞初白倒是会说：“你不心疼自己，我心疼你。”
“你知道什么叫分手吗？”
“知道。”俞初白敷衍地回答一句，然后问：“在哪儿洗澡啊？有浴室吗？”
“跟我来吧。”
“你刚搬过来没几天吧，都没多少东西。”俞初白说：“我之前给你那套房子，你为什么不住？”
陈佳年：“你快去洗吧！”
俞初白顺从地去洗澡，洗完穿着陈佳年的衬衫出来。
“……”陈佳年：“怎么不穿睡衣？”
“不好看。”俞初白老老实实说：“洗完路过你房间，就在衣柜拿了件衬衫。”
他们俩身材差不多，陈佳年衬衫只能遮到俞初白的大腿根，白光光地露出两条笔直的大长腿——他是故意的吧？陈佳年：“你不冷吗？”
“冷，所以咱俩都别睡沙发。”
“知道了。”陈佳年催他：“你赶紧回房间，别穿成这样瞎晃悠。”
“可是我想喝水。”
“我给你端进去。”陈佳年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不剩什么了，甚至还添了个问句：“好吗？”
“行，别太烫。”
“……”我还得给你晾一晾再给你送过去吗？陈佳年无言以对地转身去倒水，然后趁着这个机会让他自己也冷静了一会。他开始后悔自己把俞初白带回来了，至少也该义正言辞地拒绝俞初白“一起睡”的提议。
但后悔没有用，冷静过后他还得给俞初白送水。俞初白捧着水杯说：“你也去洗吧，穿一天西装不累吗？”
陈佳年放弃道：“好。”
“洗完澡别想着去睡沙发。”俞初白自以为善解人意地保证：“你放心，哥哥一定不碰你。”
“……”
陈佳年其实觉得挺可笑的，他们同居的时候，他总是期望俞初白能安安分分地跟他一起睡觉——并不一定要做`爱，只是睡前的最后一眼和第二天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都是爱人，就很好。
可俞初白经常凌晨才回家，有时候还能等得到，有时候却等不到。
现在分手了，俞初白反倒如他的愿了。
黑暗中，俞初白说：“陈佳年，你睡着了吗？”
“还没。”
“我也没有，时差没倒过来。”
“……”陈佳年问他：“要听音乐吗？我给你拿耳机。”
“不了，那更睡不着了。”
“嗯，那就别说话了吧。”
“好的，晚安。”
“晚安。”陈佳年也说，心里五味杂陈，上一次互相说晚安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之前吗？
他都已经要记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