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洛川想到之前怀疑父王与叶家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如今确认叶家认识巫医族,收留巫医族遗孤。再联想之前好几次,他观父王神色闪躲,明显是认识叶家,知道叶家秘密才会如此。所以他的身世难道真的也与巫医族有关,他的身世流言说他不是谢府的孩子,难道是真的!
谢洛川正沉浸于纷繁复杂的思绪之中,院内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迅速穿好衣裳,带着满心的疑惑走到屋外一看究竟,只见他的院内院外已经站满侍卫,从这些人衣着来看这些侍卫都是谢琰的人。谢洛川眉头一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大步流星地朝院外走去,却被院门口守着的侍卫拦下,侍卫微微低头,语气恭敬却又有着不容违抗的坚决:“世子,我们奉王爷之命,看管此院,不允许您和齐风外出。”
谢洛川目光冷峻,扫了一眼侍卫,“父王可有说为何如此?”
侍卫恭敬回禀道:“王爷只是吩咐我等守好此院,并未说明缘由。”
听完回复,谢洛川眉尾微微上挑,仍旧不管不顾往外走,这次被几个侍卫强行拦下。
谢洛川在自家府中禁足已是怒火中烧,他深知父王此举必有深意,想去问个究竟,也被拦下,他不予为难奉命而行的侍卫,但世子威压依旧不减,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面如冰霜,寒声道:“我只是去见父王,这也不可?”
侍卫闻言一顿,面面相觑后,低头放行。
谢洛川疾步穿过庭院,很快,他来到了谢琰的书房前。书房内很安静,他却眉头微皱,脚步依旧没有停,直直地推门而入。只见谢琰正坐在书桌前,刚刚放下手中一只毛笔,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好似准备万全。见谢洛川闯进来,眼中并见怒色,只是语气平淡地问道:“找我有事?”
谢洛川觉得他明知故问,仍旧直奔主题,“父王这是何意?”
谢琰知道他想问什么,并未立刻回应,只是不紧不慢地又端详起刚刚写好的那幅词,眼神满是欣赏,这才悠悠开口:“我觉得你近日德行有亏,误交损友,担心你继续误入歧途,所以命人看管你待在家中,好好反省悟身。”
“德行有亏,反省悟身?我有什么要反省,有那些需要醒悟。”谢洛川听到谢琰这样说,胸中怒火终于有些压制不住,质问道。
谢琰:“这几日你都不在府中,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你心中有数。”
谢洛川不以为然:“哦,父王倒是说说看我究竟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
谢琰见他执迷不悟,冷哼一声,“我已经多次告诫过你,不要与叶家来往,你不听,现在叶家被捉拿下狱,你巴巴地跑去叶家,为其奔走,你真是冥顽不灵。既然我说的你不听,那就好好在家里反思,这一阵都不要出门了。”
谢洛川却觉得谢琰此举欲盖弥彰,如今叶家和梦瑶危在旦夕,叶家和梦瑶的秘密已昭然天下,他也不再隐瞒心中猜疑,反声质道:“之前您第一次听说叶梦瑶来府中,我就观您神色有异,且多次阻拦我与叶家接触,莫不是您早就知晓叶家与巫医族之间的秘密,所以才这般急切地让我远离,生怕我牵扯谢府。”
谢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斥道:“我怎么可能知晓叶家与巫医族的事情。你不要在这里胡乱猜疑,不管你说什么,我这次都不会再让你出府!”
“父王,你到现在还要在隐瞒我吗?”
谢琰怒道:“我有什么需要隐瞒?”
“叶府和巫医族之间的事情,还有……”谢洛川终是忍耐不住内心的煎熬,将积压已久的疑问质问出来,“我的身世,是不是也和巫医族有关,所以你才极力阻止我和叶家来往。”
谢琰闻言,身躯一震,犹如晴天霹雳,他瞪大眼睛看着谢洛川,不敢相信他能怀疑联想到这些,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年来,所有有关当年事情的人,他都已暗中处理干净,就连他的母亲,也在生出他后痛苦自尽而死。他是从哪里得知的一些蛛丝马迹猜到自己身世。
谢琰先是一脸震惊,很快就恢复怒色,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都微微晃动,怒喝道:“住口!到底是谁告诉你的这些无稽之言。你身为谢府世子,却听信这些无端流言,对自己的身世和父王妄加揣测,简直是大逆不道!倘若你的身世真的和巫医族有关,那我便是犯下欺君之罪,你是不是也想看着我谢府被打上巫医族余孽的标签,落得个诛九族的下场!”
虽然谢琰言辞激烈,极力反驳,但“欺君之罪”和“诛九族”这几个字,还是让谢洛川稍微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谢琰那愤怒又略显慌乱的神情,心中愈发坚信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多年来,王府中一直流传着他并非王爷亲生儿子的言论,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一年又一年地以谢府世子的身份生活着,享受着世子应有的待遇与尊荣,他渐渐淡忘了那些流言。他觉得,如果谢琰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是不可能任由他被封为世子。所以后来,他还是打心底里认定自己就是父王的孩子,而父王对他的种种严厉与恨意,不过是因为母亲为他难产而死,对于爱妻之死,父王始终无法释怀,所以每每见到他,都会悲痛不已,这才将心中的怒气撒在他身上。
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竟然会和巫医族扯上关系,所以他父王对他的恨意究竟来自哪里,是巫医族,还是非亲生。
还有他的母妃,谢侯府的正妃。他从未见过任何有关他母妃的记载,甚至连一张画像都没有,只知道她母妃的小名叫婉儿。他的父王对母妃的爱是毋庸置疑的,以至于这么多年了,后来续弦也只是为妾室,即使生了谢方旭和谢姗姗,都没有被抬为正妃直致去世。
谢洛川越来越笃定合情合理的真相。他的母妃,极有可能就是巫医族人。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为什么连一点记载和一张画像都没有,当年所有见过他母妃的人如今都已经不在,或着回老家了。他也曾经追查过那些人去他们老家,可是邻居都说那些人并没有回去,可见他们一定是被父王悄悄处理了。什么样的事情需要父王不惜杀人灭口,现在想想,只能因为他的母亲就是巫医族人。
倘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今日与父王的这场问话,注定问不出任何东西。
谢洛川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沉默了许久许久,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最终,他缓缓转过身,脚步沉重地朝着书房门口走去。临出书房时,他突然顿住脚步,背对谢琰,意味深长道:“父王,叶家隐藏巫医族遗孤之事,历经多年依旧被人告发出来,这足以说明,在这纷杂繁复、人心叵测的世间,没有什么秘密能够被永远地尘封。正所谓人心难测,世道无常,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言罢,他不再停留,大步离开了书房,只留下谢琰一人坐在书桌前,面色阴晴不定,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夜风寒凉,梦瑶凄然地坐在牢房阴湿地枯草上,隔着天窗,木然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什么都没有,瞧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浓墨般的夜色遮蔽着一切。
突然,天牢铁门打开的声音,一个脚步声缓缓传入耳朵。
她眼神倏地一亮,期待地转过头,却看到一张厌恶的面容映入眼帘。苏青河正身着一袭华丽的深色长袍,迈着慢悠悠却又透着几分得意的步伐,缓缓走了过来。
昏黄的烛火在墙壁上跳跃闪烁,映照出他那张阴鸷的脸。他径直走到关押叶梦瑶的牢房前,看着被铁链锁在墙角的叶梦瑶,嘴角还挂着残忍的笑意。此时的叶梦瑶,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衣衫也有些脏皱,看到来人是苏青河,她立马将脸别过去,不想看到那张恶心的脸。
“梦瑶,怎么样,这地牢的滋味不好受吧?” 苏青河阴阳怪气地道。
苏青河见她不理会自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但他也不着急,他不信她还能装到几时,接着他冷笑一声,“今日陛下已经下旨,明日一早便将你当着百姓的面,大火烧死。”他见她仍旧没有反应,继续道:“只要你交代出巫医族所有的秘密,如何长生不老,或许我还能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求情,让你在无人之地死个痛快。”
叶梦瑶依旧沉默不语。
“我劝你最好识相点,乖乖说出来。” 他走过去拉住拴住梦瑶的铁链,往自己这边一拽。梦瑶被他突然用力一拉,猛地往牢房铁栏上一撞,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周围整个铁栏都微微颤抖。
梦瑶被他撞的额头发青,依旧不言语,苏青河见状,最后的耐心也用完。他对着身后的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立刻会意,打开牢房的门,将叶梦瑶从墙角拖了出来,按在了一张冰冷的刑凳上。
“给我用刑!”苏青河恶狠狠地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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