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附校园外。
大雨滂沱。
虽然比刚才的大暴雨要小了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撑着雨伞行走的路人,雨点砸在伞面上,迸向四周。
祁南夏浑身湿透了,经典蓝白校服短袖贴在他冷白色的皮肤上,黏腻得很。
他将书包搁在头顶上想挡雨,突然想到自己已经被淋湿,索性直接放下遮雨的书包,任凭豆大的雨砸落在自己的身上。
今天坐公交的人很少,连平时总和他一起等车的宋烨都被他的妈妈接走了。
站台上只有祁南夏一人。
一如和江洛南初见时那般。
公交车进站,祁南夏踩着台阶上了车,投了币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便扭头望着车窗外朦胧的风景。
一路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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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南夏家里。
祁南夏打开门,一如往常,在玄关处踩着一双凉拖进入客厅。
视线围着房子转了一圈。
——家里没人。
悬挂在客厅墙上的时钟一点一点徐徐走动着,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这声音在家里显得格外突兀,将本就寂静无声的家衬托得更加安静。
落针可闻。
祁南夏独自走进自己的房间。
今天作业其实不算太多,但他在晚自习时托腮发了会儿呆,浪费了不少时间,所以没有把作业写完。
此刻,他也顾不上换件干净的衣服再去冲个热水澡暖和暖和了,他一进房门便找了一条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和滴答落水的校服,然后掏出几张试卷,埋头苦干。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他放下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又活动了一下手腕。
他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浅黄色短袖和浅色短裤,去卫生间换上,又把书包里的校服外套拿出来,和校服短袖一起塞进洗衣机里,放了少许洗衣液,接着将机门关上,让洗衣机开始工作,自己则又坐回书桌前,脑袋放空。
大概发呆了五分钟左右,他才回神,想起自己要冲个热水澡,然后睡觉。
祁南夏拿了换洗衣服,便抬脚迈向浴室。
浴室里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四十分钟后,浴室门打开。
水雾缭绕的浴室中走出来一位穿着干净整洁的少年,他用一只手捏着条淡蓝色毛巾,搭在自己被擦得半干的发顶上,另一只手挠了一下脖颈,眼眸半阖。
祁南夏打了个哈欠。
他拖着步子到摆放吹风机的地方,将插座插上,打开电源。
“呼——”一道热风直冲他的脸吹来,他将吹风机的风对准头顶,一边抓头发,一边吹,吹了十几分钟后才把电源关掉,将吹风机放回原处,又将洗衣机里洗好的校服挂在阳台的电动晾衣杆上。
等一切事情都处理妥当,他才走到床边,脱了凉拖躺到床上。
“啪——”一声,室内一片漆黑。
窗外的雨淅沥沥落下,砸在地面上,谱奏了一首催眠好曲。
听着这雨声,不久祁南夏屋内传来规律平稳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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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六点二十几,祁南夏才悠悠转醒。
可能是昨天太累了,他感觉今天眼皮有点沉,不过他并没有过多去在意。
他踩着拖鞋走到阳台,把已经干掉的校服挑下来,走进浴室,穿好衣服,又去洗脸刷牙。
今天起得有点晚,平时早晨六点多他就醒了,今天竟然晚了二十分钟。
一切准备好后,他才敷衍似的解决了一下早饭,背着书包出门坐公交上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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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沉重的步伐,祁南夏来到八班教室内。
教室里的同学已经到一大半了,他们手里捧着语文书,一齐望向站在门口的祁南夏。
祁南夏在同学们的注视下和坐在讲台上的语文老师说:“报告。”
语文老师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又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祁南夏,语气严肃:“迟到十分钟,回位置上站一个早读。”
“是。”祁南夏回答。
等祁南夏回到自己位置上时,一直盯着他的几十道目光才一个个消失,但还有一道至始至终都一直黏在他身上。
江洛南看着祁南夏略显苍白的脸颊,唇瓣翕张:“你怎么了?”
祁南夏嗓音干涩,带着点嘶哑:“没事,就是起晚了。”
江洛南墨黑色的眸子微动,问:“真的没事?”
“嗯,没事的。”
就这么稀里糊涂站了一个早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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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第一节英语课。
八班的英语老师是出了名的狠,在她的课上,没有一个人敢走神,因为她非常热衷于搞刺激,上课上一半,突然点学号,让那位被抽到的“幸运儿”回答问题,美名其曰“加强上课乐趣和师生互动”
这节课依旧如此。
何岚踩着平底凉鞋,穿着一件天蓝色旗袍,富有风韵气息,一路带风。
走进教室后她将英语书拍到讲台上,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Turn the book to 40 pages ”
台下瞬间一片“哗啦”的翻书声。
见同学们已经翻好页码,她便捏着一支粉笔开始上课。
课程进行到一半,今天所需要学的知识点和语法已经全部讲解完,接下来就到了何岚的抽签时间。
她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时间,微笑着说:“现在是八点十四,那就…十四号……”
十四号同学虎躯一震,还没站起来,就听何岚笑眯眯地继续补充:“的相反数,四十号。”
十四号同学是松了口气。
被抽到的四十号“幸运儿”:“……”
一点活路不给是吧?
何岚挑眉,报了一长串单词,让那位同学拼。
可能是因为紧张,那位同学拼得磕巴,何岚笑眯眯开口,提出的要求却让人心死:“不熟悉啊,那就每个抄50遍吧,增加印象嘛。”
那位同学一愣,心估计都凉了半截。
何岚看着他绝望的神色,亲和开口:“50遍而已,你不会接受不了吧?”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不接受也得接受啊。
那位同学回答:“可以……”
“好,那你坐下吧——”何岚挥挥手,示意他坐下。
八班学子们还没松一口气,下一秒就听她继续宣读“死亡名单”。
“二十八号。”
同学们互相张望了一下,想看看是谁,却没人站起来。
宋烨一听,在台下小声嘀咕:“我靠,这不是祁猫草的学号吗?”
“他咋不站起来?”周野接茬。
两人回头一望。
好家伙,祁南夏睡得正香呢。
“祁南夏,老师叫你。”祁南夏的同桌江洛南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见他没反应,又拍了一下。
祁南夏“哗——”一下站起来,椅子和地面相碰撞,发出“呲啦”的响声,刺得人耳朵生疼。
祁南夏白皙的脸颊爬上一抹不正常的粉色,早上他一来,江洛南就注意到了。
“来,告诉我逐渐的的英文。”
“ Gradually ”
“非凡的”
“Extraordinary ”
“What’s the meaning of ‘Photoelectric‘?”
“光电的。”
“Okay sit down ,下次别在我课上睡觉啊。”
“对不起老师,下次不会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祁南夏诚恳道歉,何岚见他回答的正确便没有计较继续抽学号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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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节课过去,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英语课上的,胆战心惊。
一下课,祁南夏就半眯着眼趴在桌子上,脸色潮红,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宋烨他们几个一下课就围在祁南夏旁边,吵吵嚷嚷的。
“祁猫草你是真不要命啊,敢在何总的课上睡觉!”
“就佩服你——”
“那小祁祁也有实力睡啊,要给我,早就一百遍起抄了。”
“这倒也确实昂。”
几个朋友围在这儿,祁南夏硬是半撩着眼皮,死撑着不睡,几人每说完一句话,他就扯着嘴皮笑笑,也不跟着讨论接茬。
一只温热的大手伸过来,搭在祁南夏额前,探了探。
祁南夏掀起眼皮,无力看了江洛南一眼,见江洛南正把他另外一只手放在他自己额前,估计是在探体温。
“你额头好烫,发烧了。”
江洛南收回搭在祁南夏额前的手。
“我靠?!祁猫草你咋发烧了?!”宋烨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一声爆鸣。
谈戚林和周野紧跟其后。
“啊?不对啊,你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怪不得你上英语课睡觉,我就说嘛,虽然你英语好,但也不能这么狂吧——”
“狂你个大头鬼!不许说我的猫草!”
“嘿——不许你打谈戚林头!”
这三位突然打闹起来,吵得祁南夏头直疼。
“我带你去校医室。”江洛南就要扶他起来。
宋烨见状,也不捶谈戚林的头了,喊一声:“不行!不能去校医室——”
江洛南还没将疑惑问出,就见被宋烨揪着头发的谈戚林说:“说是校医,还不如说是兽医,不管你怎么了,他上来就是认真的一句‘你感冒了,多喝热水’还不如我专业,至少我知道一些常识。”
一边挠着宋烨胳肢窝的周野也插了一句:“对,上次我摔了一跤,我寻思着去校医室让校医给我消毒,到那边他让我把嘴张开,他拿那小灯一照,观察我的舌头半天,最后得出来一个结论——我感冒了,让我多喝热水。”
江洛南:“……”
我靠,无敌。
最后,江洛南只好捏着祁南夏的杯子,帮他接了一杯热水,让他暂时缓缓,然后江洛南就出了教室,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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