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安喜进来服侍杜松筠洗漱穿戴。
杜松筠离开后不久,夏苼笙才醒过来,看到床边的盛熠,眼里的泪,心中的痛,如剧毒般一阵强过一阵的袭来。
夏苼笙哽咽的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抓着盛熠的袖子,这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全部交付真心,不用隐瞒的人了。
盛熠抱起夏苼笙轻轻的安抚“不用伤心踌躇,就像之前一样,我们暗中筹划推动,让那些该死之人,统统得到应有的惩罚。”
夏苼笙在盛熠怀里点头。
盛熠浅笑“苼笙,不用担心害怕,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你也永远会在我身边。”
夏苼笙埋在盛熠怀里再次点头。
盛熠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夏苼笙,静静的坐着,两颗漂泊沧桑的心也更加靠近。
之后几日夏苼笙心情有所缓和,关桃的来访总是被安喜以夫人身体不适为由拒掉,期间房琳和武佳恬也曾来拜访,都被安喜以同样的理由回绝了。
转眼便是七月了,夏苼笙近日想了很多,便同盛熠说。
现在夏苼笙无法面对武佳恬,虽说是父辈所为,但她想要复仇,终究会牵连到她,还有房琳,她的父亲和王墨终究有没有牵连还不得而知,她也无法坦然面对房琳。
盛熠冷哼,有些不屑道“武佳恬绝不是你看到那样良善,你回京后的谣言,多半是她的手笔,不仅如此,她还曾命一个叫翠竹的丫鬟,怂恿我把你取而代之。”
听着盛熠的话,夏苼笙也想起了曾经不曾在意的一些细节,武佳恬询问她是否能去魏国公府,明明是好友却正常宴会只说过几句话,她被人羞辱,武佳恬又怎会不知道呢。
还有去看房琳的那次,那天她确实看到翠竹的异常,以及到了将军府,里面其他官眷和武佳恬的话。
不仅仅如此,夏苼笙探究的看向盛熠。
盛熠坦然的回视夏苼笙。
夏苼笙握紧手里的帕子“那在魏国公宴席上曾经羞辱过我的其中几位官眷,还有那日在街上偶遇的张都尉的夫人,和、和京城里沸沸扬扬的分尸案,这些可是、你做的?”
盛熠一瞬不瞬的看着夏苼笙“忠肃伯爵府五小姐是我做的,何钰我只是警告她,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至于那个都尉夫人,是我请一个朋友帮忙的,没想到他竟然那么简单粗暴。”
说完,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紧张的看向夏苼笙“我只是觉得像苼笙这样好的人,不应该受欺负,我在江湖行走惯了,人若欺我,我便要还回去,不然就会被欺负。”
瞧着盛熠越说声音越小,夏苼笙感叹,终究是为了自己,起身走到盛熠身边坐下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也谢谢你替我出气,我也明白行走江湖不易,以后想要替我出气,也和我说一声,咱俩商量着来,好吗?”
盛熠突然抱住夏苼笙,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夏苼笙轻轻的抱住盛熠。
安喜前来上茶,夏苼笙拿起茶先给盛熠“小田怎么还没回来?”
安喜惋惜道“还没来得及向您说,小田姐姐的母亲去世了,灵堂火烛点着了纸人,小田姐姐意外的葬身火海了。”
“什么,小田没有其他家人了,叫府中管事,好好安葬小田和她的母亲。”夏苼笙也是惋惜,终究是主仆一场。
安喜恭敬回道“老爷已经吩咐过了,现下应该都处理完了,夫人安心。”
夏苼笙疲惫道“哎,我近日神思不宁,累了你们了。”
安喜立马摇头“照顾夫人本就是我们应当应分的,安喜一直感激夫人,感激老爷,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安喜。”说完,便退下了。
夏苼笙看向盛熠,感慨道“可惜小田出了意外,不然和安喜也能做个伴,都是好姑娘。”
盛熠拿着茶杯“于她而言,现在的安稳,已经比任何时候都好了。”
“阿熠总是能一语中的。”夏苼笙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是时候找小桃一起,商量之后的对策了。”
盛熠风轻云淡赞同的点了点头。
——
关桃多日后见到安然的夏苼笙,心才算是放下了。
夏苼笙让盛熠躲进里间,毕竟现在没法和关桃解释两人其中复杂的关系,只得再次以晚上陪盛熠睡为条件安抚盛熠躲进里间卧室。
关桃听完夏苼笙的计划,疑惑不解“为什么先去处理那个御史王墨,直接抓罪魁武侯府不是更好?”
夏苼笙摇头“我要王墨沦为阶下囚,然后翻出口供与曾经的不实,这才能指向曾经的叛乱,要是直接指向武侯府,先不说我们身份拿不到明面上,其中细节之处,我的说法也未必站得住脚。”
经过夏苼笙的解释,关桃赞同夏苼笙的做法,两人说了一些细则后,便以关桃出面去接触魏小公爷。
因为她便是武侯爷从边关卸任后,任职的新将领,幸好之后朝廷改了法度,由十年任期改到五年,如今魏小公爷在京,要是魏小公爷能出面作证,那便能多几分把握。
说完正事后,关桃说了些江湖的见闻“对了,我们在边境查证时,遇綉阁还帮了忙呢!”
“遇綉阁?”夏苼笙对江湖门派并不熟悉,就是觉得名字倒还文雅。
关桃颇有些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遇綉阁,江湖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其势力所在的江南七州郡富庶繁华,头等的商贾氏族都会拜这位土皇帝。”
说着,关桃喝了一大口茶
“虽然他不过是一方江湖势力,可是行事却叫人捉摸不透,他会杀了闹事不断的江湖败类保佑管辖之地的安定,可是真有人需要帮助他也会见死不救,所以没人会求到他头上,可以说是把畏威不畏德表现的淋漓尽致。”
夏苼笙听完,突然笑出了声“好有意思的门派,真不知里面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一阁之主又会是怎样的人。”
关桃摇摇头“遇綉阁阁主,千机百变,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时而是一副娇俏玲珑的女子,时而是一副威武俊秀的男人,来历成谜,只知道她曾经是云辉楼训练出来的杀手,后来有了自己的势力,吞并了云辉楼,建立了现在的遇綉阁。”
“这样的奇人,自然非池中之物,不过江湖凶险,你出去游走还是要小心,好在有横断山庄这样大帮派护着你,不然可真叫人担心了。万一弄个不好,和那个遇綉阁有了冲突,可是要吃亏了。”与其好奇一个从未了解过的江湖门派,夏苼笙还是更担心自己的好友。
关桃憨笑“你放心吧,我一向是最谨慎的人了,再说我们也不愿意去惹那个遇綉阁,虽然横断山庄在江湖地位显赫,在京城背靠我侯府,但十个横断山庄也抵不过一个遇綉阁啊!”
“竟然如此厉害。”夏苼笙自从进京后,一向是只管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至于外面她还没那么宽大的心,去闻去问。
关桃大大的点了头“要说富可敌国,都是浅薄了,她想要自立为国都不过分,不过好像遇綉阁并不致力于此,行事全凭好恶,所以才叫人捉摸不透。”
夏苼笙沉思“那既然他们如此庞大,朝廷为何不管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江湖和朝堂互不干涉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试问大多数行走江湖的人手里都会有几件糊涂官司,仇家多是私下了,很少有人因为被江湖人杀害,而去报官的,
都是靠自己,所以便有称之为快意恩仇,既然底下人没有闹到明面上来,朝廷也就不会管他们这团理不清的账。
自然也就不会明面上插手江湖帮派的事,所以一直以来都表面和气的。谁知道底下有没有什么肮脏的交易呢?”
说了这些话,关桃很快便把茶水喝了个干净,还想伸手拿夏苼笙的茶,却被有眼力见的安喜抢先奉上了新茶。
关桃离开后,盛熠从里面走出来“如果东方焕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倒是省了很多力气。”
“是啊,就怕王墨这个爱妻会为了如今的丈夫,狠心抛弃曾经的夫君。”夏苼笙多有惆怅,毕竟这是房琳的姑母啊。
盛熠笑着点了一下夏苼笙的鼻尖“那你可要好好想一想,万一她要是一个拎不清的女人,你可要如何应对。”
夏苼笙眼中暗淡了些,喃喃道“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盛熠笑了“说到底,无辜和有罪又如何评说呢?”
夏苼笙与盛熠对视着,会心一笑。
之后在关侯爷的帮助下,暗中把御史王墨的罪证给了与他有过节的蒋御史。
就像王墨曾经做的那样,现在他也被同样的手段,卷入其中。
王墨的妻子和她曾经与前夫的儿子、女儿,一起控诉王墨的罪行。
虽然同样在朝为官,但彼此也是分庭而立的,一朝出事,对立的人和之后能得利的人,纷纷踩上一脚。
最后,众叛亲离的御史王墨,成了阶下囚。
一切尘埃落定,大家可议论的事情再次有了新话题,反而夏苼笙的议论少了很多。
夏苼笙在关侯爷的帮助下,进到了天牢,看着如今已是阶下囚的御史王墨真的是陌生,第一眼看上去,很难相信他是一个狠毒的人,更像是一个慈祥爱民的好官。
夏苼笙平静地问道“王御史,如今的滋味如何?”
王墨坐在地上,缓慢的抬起头“你是?”
夏苼笙看向王墨“我是曾经的礼部尚书夏峰源的独女夏苼笙。”
“是你!”话语里虽然有疑惑,更多的却是豁然开朗的陈述,不愧是混迹多年官场的老狐狸,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入境的境地到底是因何而来。
夏苼笙依旧平静,甚至是冷漠的陈述“我来此,不是为了看你的惨状,而是要你承认当年之事,是你构陷我父亲,把曾经的事情再次翻出来。”
王墨一脸的戒备和嘲笑“你觉得我会乖乖听话,你这个小丫头,自以为控制了一切,殊不知当你走进天牢时,你就已经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夏苼笙“是,我不打算避着旁人,因为我就是来挑事的,你做,则王家满门安好,不做,王家满门则会永远挂在耻辱柱上,当然,你的改口,于我的计划而言,少也不嫌少,多也不嫌多。”
夏苼笙轻敲牢房的木头“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要一个痛快,或者其他。”
王墨有些坐不住,但还强作镇定“我记得房琳那孩子,和你是闺中好友,哪怕是为了她,你也不会做的太绝。”
“是啊,所以我已经很多时日没见她了,因为一个充满着复仇念头的人,是无法全然理智的去面对不知是敌是友的故交。”夏苼笙扔出一支玉簪。
“痛不痛到自己身上,她又怎么会理解我这么多年所受的苦楚呢,你作为她的姑父都不仁慈,为什么叫我一个外人手下留情?”
说完,夏苼笙转身离开,走出第四步时“站住。”
夏苼笙眼里闪烁精光“王御史,还有何事?”
“我会改口,放了漱玉。”只听里面的王御史大喊道。
夏苼笙“房琳的姑母,自然是我的姑母,我又会拿她怎么样呢?”
说完,不再停留的离开了这所天牢,这所她曾经的噩梦之地。
远处走进来一位太监,走到近处一看,竟然是皇帝东方焕的贴身掌事太监。
“陛下,夏夫人已经往宫外去了。”
在王墨旁边的监牢里走出来一人,正是东方焕“不愧是朕看上的女人,王御史的牺牲,朕心里都记着。”
王墨立即跪下“臣,谢主隆恩。”
——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