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负荆请罪来的,这会儿罪没请上,得为别的事儿把男朋友情绪哄好,闻影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用武之地,现在不就是好好表情争取宽大处理的好时机?
“医院还有事儿吗?”闻影摩挲着晏关山的手,勾勾手指问他,“没事儿跟我走一趟?”
“暂时没事,可以出去半小时。”晏关山问,“去哪儿?”
“能走就行。”闻影把人拽起来,十指相扣,他举起交叠的两只手说,“会不好意思么?”
“你别不好意思就行。”晏关山一副任由你摆布的表情。
闻影哪会不好意思,这地儿又不是他的地盘,就算是他的地盘,男朋友伤心了,他哪里还顾得上不好意思。他牵着晏关山走出小巷子,边走边搜索附近还不错的咖啡店,然后去店里买了一堆吃的喝的,把晏关山拉到一个露天灯光球场里坐着。
上班的点儿打球的人很少,两个中学生在1V1,篮球一下一下的撞击声是让人放松的,闻影把人带到角落里,放好吃的喝的的,让晏关山捧着一杯热奶茶捂手。
“我是来道歉的。”闻影也捧着一杯奶茶,得空吸溜一下,要他板板正正坐一边坐不住,索性他盘腿坐在了晏关山正对面,从下往上看着对方,“再不道你得躲到更远的地方是不?”
“没躲你。”晏关山微微弓着腰,手肘抵着膝盖捂着奶茶,微垂着眼睛看对方,“你要怎么道,我听听。”
“我错了。”闻影耿直地说。
“错哪儿了?”晏关山头一偏,好整以暇地等着男朋友哄。
他情绪已经平缓很多了,应该说人在低落的时候其实不需要太多复杂的安慰,有效的安慰是正难受时抬头的一瞬,闻影及时地出现在眼前,剩下的晏关山可以自己消化解决。
闻影两手踹在兜里,斟酌用词时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抬头,跟个多动症似的,他局促但尝试着剖白,没有了平时那种快言快语的干脆。
“我错在没听你话。”闻影这话是试探,说完一看晏关山眉毛都挑起来就晓得没说对,他赶紧改口,“也不全是这个,错在……没考虑后果?”
晏关山带了点无奈看着他。
闻影迷茫了:“我错在脾气烂?”
晏关山:“……”
“我知道。”闻影说,“出门前应该跟你打个电话。”
晏关山还是没反应,闻影有点慌:“不对,是给警察打电话。”
晏关山“噗嗤”笑出声,摇着头半天停不下来,闻影不知道自己认真道歉怎么道出这个效果,这不能还给气笑了吧。
他跟个无措小孩儿一样开始抠手,但确实是找不着什么错点来说了。
“你跟我说我错哪儿了。”闻影伸了个根指头戳戳晏关山的膝盖,“我改嘛。”
爱炸毛从不认错的刺头儿不论是对谁来上这么一次软软糯糯的“认错”,被道歉的人都不可能再生的起气来,更何况晏关山真没那么大气。
他抓住那根无措的手指,说:“对错不重要,闻影,我是希望你做任何事之前,首先想到自己会不会受到伤害,要你考虑后果,这后果里面你得把自己摆在第一位,明白吗?”
闻影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茫然地点了头。
“还有什么雷是我不知道的吗?”晏关山问他。
“没了,真没了。”闻影说,“我保证以后也不会有了,这种事儿也难遇着吧。”
说到给别人扛雷,闻影倒是有自知之明,他虽然不觉得这是什么毛病,可预判晏关山不喜欢他这样。
“有也没关系。”晏关山捏着对方手指头,有点语重心长地道,“生活里不可能没有坎坷,可不管你为了谁去冲锋陷阵,回头想想,你还有没有牵挂,你是不是谁的牵挂。人有顾忌不是坏事,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成为你的顾忌,可……”
“你是。”闻影打断对方,比起晏关山字斟句酌的道理,他脱口而出的坦白虽然简短可字字浓烈,“我当时第一次觉得害怕,很害怕,不是怕打不过那帮傻逼。”
闻影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扑簌扑簌抖着,亲口说自己害怕有点难为情。
“打赢坐牢打输住院,什么结果都会让你生气,我怕这个。”
晏关山视线聚焦在抖来抖去的睫毛上,心都软了,轻轻笑着说:“抬头。”
“还没说完。”闻影噘嘴,琢磨了会儿道,“道理我都懂的,只是那什么……不习惯。”
被闻影吞掉的话里埋着他孤独无依的童年,他不知道怎么表达,一个人久了会习惯没人依靠和关心的感觉,可忽然有人记挂你,比在乎其他更在乎你的时候,会让闻影不习惯,被偏爱的人未必一来就有恃无恐,也可能跟闻影一样下意识去逃避,逃避的背后是怕哪一天这种偏爱就没有了。
晏关山什么都懂,这份偏爱他弄丢过,更能理解闻影患得患失的情绪,他说:“我俩以后肯定还会因为别的事儿吵架、生气,但你放心,我不会跑。要么你来哄,要么咱俩讲道理。我该怎么对你还怎么对你,别人那儿都没有。”
闻影“哦”了一声,嘴角压不住,勾勾晏关山的手心和对方牵住:“投毒这事儿后续怎么解决呢?”
“最早接诊中毒的狗子我就报警了。”晏关山说,“如果抓到,会判个危害公共安全罪,医院这边也在努力配合受害家属收集证据。”
闻影:“以前没遇到过?”
“有,在弱势群体上发泄不满的人不少。”晏关山轻轻叹了口气,“按理说我该习惯的,只是尽力去救,还是有临床无能的时候,总会有些失落。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
“想到毛毛了?”闻影看着他问。
晏关山点点头,无奈地扯了下嘴角。
那只捡回来最后冻死在垃圾桶里的毛毛,是晏关山下定决心学动物医学的原因,每多救回来一只小动物,心里对于毛毛的遗憾会稍稍好一点,可没救回来,就难以避免陷入负面的情绪。
闻影稍稍一想就能知道,对方不好受自己也不好受,心疼,比起晏关山生气转身就走,闻影更受不了一个人蹲在地上发呆的模样,闻影松开手,伸到包里边掏边说:“两个毛毛都让你想起就难受,毛毛的锅。”
闻影手包成一个拳头,伸到晏关山面前:“我替那只毛毛一起给你赔个不是,你要原谅咱了,低下头呗。”
晏关山不知道他要干嘛,但他不想问,说低头就低头。
闻影又道:“再闭上眼睛!”
晏关山轻笑了一声,听话地把眼睛也闭上了,隔了会儿脖颈上被一股凉意触碰,细细冰冰的,轻轻地在锁骨前晃。
“睁开吧,看看。”闻影的手托着介绍,“这是你的,狗证,发你了。”
闻影给晏关山脖子上挂了根项链,吊坠是块拇指大小的牌,正面是幅画,闻影的风格依旧极其抽象,只能看出一个人抱着狗,勾勒形状的五颜六色的色块被彩色的薄片代替嵌在画框里,晏关山震惊又惊喜地看着方寸之间的设计,像哥特式教堂的彩玻花窗,光线折射巧妙地像是能阳光从后头透过来一样,多了一分神圣感。
“背面背面。”闻影提醒道,“重点是背面。”
晏关山翻过来,看到一排小字——
大名闻影,小名毛毛。
晏关山所有,特颁此证。
心里像被棉花拳头击中,爆开的还都是暖暖热热的糖浆。晏关山一把握在手里:“你设计的?这几天就在干这个,躲着不见我。”
“喜欢吗,你先说!”闻影笑着问。
“喜欢。”晏关山把吊坠都捂热了,爱不释手地打开看了又看,再握住,“不摘了。”
“画是我画的,画好了找隔壁系的同学做的,材料都费了好大劲儿。”闻影得意地介绍说,“底框是白金打的,上头铺的是天然水晶,切成小小的不规则薄片,仿教堂彩色花窗的样式。我画的色块比较碎,同学为了还原切废好多材料,我可是下血本了呢!”
“下血本了呢。”晏关山重复了一句,觉得自家男朋友真是可爱坏了,他问,“你没给自己做一条?”
“这儿啊。”闻影摸摸脖子掏出一根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仰着脑袋伸过去,“你看嘛。”
吊坠就一根骨头,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晏”字。
“我给你发证了,那就翻篇,你要开——”
心字还没说完,晏关山就轻轻捧着闻影的后脑勺往自己这边压了压,在脑门上落下了一个吻。大庭广众之下,亲嘴像是不太好,但他又压抑不住此时起伏的情绪满腔的爱意,温柔又霸道地贴了贴脑门,很快松开,两个人脑门对着脑门,晏关山说:“谢谢,我很喜欢。”
“咱俩回家吧。”闻影咬了咬下唇,咽完口水说,“现在就回。”
没有结婚证,是狗证。
刚才作话被锁了我啥也没说啊,就是提醒小可爱明天记得来[彩虹屁][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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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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