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以后，进入销售旺季，蔡祖峰果然开始在公司陆续安插自己人，他表面一副谦逊和善的儒雅做派，不到四十岁的年纪，身材也保持得不错，乍看上去很能给人留下较好的第一印象。然而实际的做事风格却非常大胆，公司盛传他以前在底层摸爬滚打时的奇闻逸事，说他是个笑里藏刀的人，做人不太有底线，连前妻和女儿都能一刀切割干净，对外一直自称单身，并以优质金融男自居，心心念念想钓白富美。

嘉祐原本对这些传闻都一笑置之，直到蔡祖峰开始把矛头指向公关部以及他个人。近五个月以来，蔡祖峰一直在想尽办法瓦解林樾建立起来的团队班底，却发现这帮人都是榆木脑袋，不识时务。他搅了半天浑水，不过是混淆了视听、在审批流程上做做手脚，权力体系却丝毫不见瓦解。于是，他打着集团人才汰换的旗号开始弄人进来。

有进就要有出，柿子要捡软的捏，首当其冲的就是后台支持部门，尤其是嘉祐这种，一看就知道没后台又不会巴结领导，既然拉拢不成，那就先拿他开刀。九月伊始，蔡祖峰开始在公关部提交的各种文件资料上反复折腾挑毛病，在大小会议上阴阳怪气，再加之老陈三天两头一个想法，整个部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连续加班半个月后，嘉祐终于忍无可忍，他罕有情绪失控，却给林樾发了一条带着强烈个人情绪的微信：“公司的生态环境真是越来越恶劣，这种毫无意义的加班和开会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五分钟后，林樾回复了一长串哈哈哈，他道：“你这稳如乞力马扎罗千年冰川的情绪也有绷不住的一天啊。”

嘉祐回复道：“随着气候变暖，乞力马扎罗的冰川已经在消融了，如果让蠢货去影响整个世界的运行，那么它将消融得更快一些，人类世界的毁灭指数也会继续攀升。”

林樾听风就是雨，他道：“那我们假期去坦桑尼亚吧，在乞力马扎罗的雪融化之前总要去看一眼的。”

“……你让我冷静一下。”嘉祐表示无语。

签证来不及办不说，在挤出的假期中奔赴万里之外的非洲，嘉祐根本想都不会想，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体力不支而丧生于虎口。于是，在假期到来之际，他和林樾选择在一家新开的温泉酒店躲了几天。原本蔡祖峰又安排了假期加班，但程曦说再加班就不干了，张姐表示公司开掉她也行，这样一来嘉祐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在酒店，嘉祐每天慢跑，闲着没事就睡觉或是看书看电影，真是久违的惬意。林樾则每天都在沟通调整产品上线计划，他已经在这段时间里组建了一个四人小团队做筹备工作，嘉祐在视频会议的显示屏上终于看到了那个有才华的新锐设计师，林樾号称对他芳心暗许的女孩。

“老板，刚才走过去那个帅哥是谁啊，介绍一下呗。”有个女孩在视频里说道。

“程老师，过来一下，有人要认识你。”林樾叫道。

“大家好。”嘉祐走到镜头前跟大家打招呼。

“丁彦，设计师；廖冰倩，负责渠道；陈晨，负责生产对接。”林樾一一介绍。

那个叫丁彦的女孩，带着造型夸张的黑框眼镜，双眼忽闪忽闪，头发乌黑柔亮且发量惊人，看上去非常有活力，女孩道： “老板，你还没介绍这位帅哥呢。”

“我叫程嘉祐，是林樾的朋友……兼同事，大家叫我小程或嘉祐都行。”嘉祐道。

“帅哥，你也太官方了吧，你再这样老林要被我拿下了。”丁彦道。

嘉祐有点不自在，他笑道：“也行，你拿走吧。”

林樾嘴角上扬，笑道：“看到没，他整天就是这样威胁我的。”

丁彦道：“老板，你们要是再秀恩爱，我可要下线了。小程帅哥，你家老林真的坏，他先用美色和□□引诱我，让我给他干活，然后又说自己已经心有所属了，钓鱼执法、不讲武徳，你要严加看管一下，不然他在外面非常浪，经常招蜂引蝶……”

“停停停，我哪有，不要乱讲……”林樾忙不迭打断了丁彦的审判。

会议结束后，嘉祐道：“这几个人感觉都挺不错的，你从哪找的啊，这么早开始投入工作，你有支付报酬吗？”

林樾有点得意，他道：“你哥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嘛，不仅有报酬，我跟他们都谈了股份，如果搞成了，他们都能有不菲收益。丁彦是汪宇在法国认识的高材生，别看她跟个小女孩似的，获过不少奖，很有才华，另外两个是我从业内挖的。”

嘉祐问道：“她多大了？”

林樾道：“挺年轻的，三十出头吧。”

嘉祐舒展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电子书，漫不经心地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林樾闻言走上前去，坐在嘉祐身旁，神色自若地道：“你是吃醋了吗？认识好几年了，不过今年才频繁接触，不过你放心，任何才华和美色在你面前都不值一提。”

嘉祐白了他一眼道：“吃你个头的醋，越来越没正经了，怪不得人家说你成天在外面浪。”

林樾笑道：“哦，原来你是介意这个，她也就是这几年才认识我的，应酬多嘛，难免要去一些风月场所，再加上哥哥我太帅，总会有一些误会。”

嘉祐道：“滚一边去，让我安静一会儿，在公司天天开会，躲出来还要听你开会。”

林樾愤愤道：“不公平，你那个沈立帆给你送这送那，我连问都不敢问一句，你怎么抓住莫须有的罪名就能来攻击我。”

嘉祐放下电子书道：“我没有，都是你自己主动交代的。”

林樾无言以对，深觉自己的智商和地位都每况愈下，经常干不打自招的事，又觉得他家小程这几年成长迅速，不但成熟稳重、谦和有礼，还越发帅气，如果放在婚恋市场上，可能会非常抢手。想到这些，他的危机感又增加了几分。

十一月中旬，林樾召开了年末指标冲刺会。此时，计划指标虽早已达成，但集团公司根据市场形势又下达了一个非常激进的任务，林樾虽早就决意离开，但职业道德要求他要守好这一班岗，尽可能朝指标靠近一些。而此时，嘉祐的情绪在老陈和蔡祖峰的夹击下，终于绷到了临界点。

方案由销售部负责人梅若岚汇报，各相关部门补充。蔡祖峰虽然安插了一个销售经理在她身边充当自己的眼线，但因为听说梅若岚曾跟林樾过从甚密，甚至传闻二人之间存在暧昧，因此对梅若岚很客气。可到了嘉祐这里，蔡祖峰就完全换了一副面孔，轮到嘉祐讲方案时，他反复打断、质疑甚至攻击，与会人员面面相觑，都感受到了这明显的针对性。

“小程啊，你是新闻传媒系的高材生，但不能太教条，你要带着大家了解市场，不能只在办公室里搞创作，不了解市场去闭门造车，脱离实际，公司还是希望你们能发挥自己的价值……”蔡祖峰一通输出，语言听似柔和，但句句不留情面。

嘉祐听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整个公司，所有部门都算上，没有谁是在一开始就跑现场、做记录、挨个门店、挨个竞品走访调研的，对行业产品趋势、市场需求趋势他也都了解的很清楚，在林樾一言堂的几年时间里，他能够相对自由地支配精力，快速积累经验并输出成果。可如今大量时间用于扯皮，让他身心俱疲，有一瞬间他甚至想一走了之，但又不能逞一时之快，看在年底奖金的份上也要忍着。

嘉祐正在想怎么不伤和气地圆过去，然而林樾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坐在会议桌正中，许久没开口说话的林樾突然打断了蔡祖峰的絮叨，语气颇为漫不经心，“哦？蔡总何出此言？你对小程他们的工作这么不认可？那我可要好好反省反省了，毕竟这几年他们部门主要是我在管，你还有什么意见直接给我提吧，不过……”林樾停顿了一下，环视与会所有人，接着道：“其他人我不清楚，说小程不了解市场闭门造车，这个我不太认可。公司最赚钱的几个项目都是我和他一起去做的调研，评价一句既认真负责又有才华也不为过。不过蔡总刚来几个月，不了解公司情况也情有可原，蔡总，你可要抓紧进入状态、尽快熟悉大家啊，不要盲目否认老员工，咱们的老员工也都很优秀，当然，有能力的新人我们也欢迎，兼容并蓄嘛，把一些好的经验和思想带进来也是好事。”

我的人我要护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5章 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