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应了一声“好”，和他一起走进清泽楼。

高二（2）班的走廊上，有两个男生在打羽毛球。走廊外面下着濛濛秋雨，经过的同学们见这两个男生在打球，都避开他们。

宋清音又想到一个话题：“祁瑾宴，你想考哪所大学？”

“还没想好。怎么，你定下目标了？”他声线清雅。两个男生经过，认出他，打了一声招呼。

“没有。”宋清音若无其事地说，“我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看看能不能考上他的理想大学。

祁瑾宴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些其它话题，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可是宋清音仍然暗中欢喜，似乎来到他身边，就只是为了这样的时刻。

这样的时刻像她生命中的永恒，又好像只是须臾之间。

宋清音走到（2）班门口，看见那两个男生还在打球，于是也像其他人一样沿着边沿走。

突然，一个男生打出的羽毛球，在半空中飞旋着砸向宋清音的脸。

宋清音懵住，正打算躲开，一个高挺的身影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轻而易举地用手接住这个球。

宋清音无由慌乱，仰头看着祁瑾宴。

他逆着光，宋清音看见他的背影，脊背挺直，个子很高，肩膀宽阔。

秋风把雨丝吹进走廊，她整个人站在他的影子里，皂角香包裹住她。

宋清音的思绪变得迟钝。

“对不起啊祁哥，对不起，这位同学。”那个打球的男生跑过来，歉意地说。

“以后打球小心点。”祁瑾宴将羽毛球抛回给那个男生。

“行，一定。”

祁瑾宴往前走，宋清音连忙跟上，两人从教室后门进了班级，走向各自的座位。

她说了“谢谢”，垂眸经过他身边，胸膛里异常的心跳仍然没有平息，像怀揣一个天大的秘密。

晚自习，徐老师进来班上说：“下个月市里要举办一个英语演讲比赛。”

郑舣：“有奖金吗？”

“没有。”徐老师说，“这比赛是锻炼大家能力的。上回月考的英语前十五名，现在都来我办公室，我考察一下口语。”

宋清音正好是英语的第十五名，随众人进了办公室。

祁瑾宴也在，徐老师发放英语材料的时候，宋清音就悄悄看他。

窗外的雨落在常绿乔木上，顺着绿叶往下滴。祁瑾宴眼睫毛纤长浓密，望着窗外，侧颜清隽出众。

窗外响起几声鸟鸣，掺在徐老师的声线里：“每个同学轮流来一遍，从悦丹开始。”

“下一个，清音。”徐老师的声音响起。

宋清音连忙拿着材料念完，徐老师微微点头，示意下一个同学继续。

宋清音没有再偷看他，只盯着朗诵材料的同学。不一会儿，轮到祁瑾宴。

他拿起材料开了口，嗓音低沉优雅，读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宋清音慢慢眨了一下眼睛，所有同学都转头看他。

徐老师点点头。章茗粤小声和同桌议论悄悄话：“徐老师肯定选祁哥……听说这次比赛，实验班可以出两个人……也可能选宋清音。”

“很好。”徐老师说，“我们班同学的口语都很不错，继续加油。其他同学先回去，清音和瑾宴留下。”

同学们鱼贯而出，宋清音站在办公室里，低头看手上的材料，感受到身侧的他。

徐老师问：“你们两个愿意参加这次的演讲比赛吗？”

“愿意。”宋清音说完，等待他的回应。他安静几秒，应好。

徐老师点头：“你们以后每天中午放学来办公室，我给你们做一些辅导。”

之后，两人一起回教室，祁瑾宴视线笔直地望着前方，两人中间依旧隔着半米的距离。

一阵风吹过，拂动走廊外的树影、两个人的衣角和发梢。

宋清音觉得欢喜，为这样像永恒又像须臾的瞬间。

一周后，下午放学铃敲响，班上同学如倦鸟归巢，奔去食堂吃晚饭，宋清音坐在位置上看演讲稿。

“祁哥，走啊，去篮球场。”坐在后排的郑舣说，“打完再去吃饭。”

半分钟后，一群男生笑闹着从后门走出教室。

宋清音在某个瞬间回头，看见祁瑾宴走出教室后门，背影挺直颀长。

隔壁班的女生们响起喧闹，不一会儿，几个人结伴，跟在祁瑾宴身后去了操场。

“平行班的作业就是少啊，又跑去看祁瑾宴打球了。”邬巧在旁边收拾课桌，一边说，“他也是个天才，天天这样玩，还考年级第一，拿那么多奖。”

宋清音轻轻“嗯”了一声，拿着笔，将演讲稿按照徐老师的要求改完，收进桌肚里，然后拿出一套化学试卷，开始做题。

此时正是下午放学后、晚上自习课之间的难得闲暇，大部分同学都离开教室，班上只剩八个人。

宋清音写完一道题，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同班男生。

他手上拿着一瓶冰镇矿泉水，盖子没拧，随着奔跑，几滴晶莹的水洒到地上。

“我去，太离谱了！”男生把矿泉水拍在讲台桌上，喘了几口气，大声说，“篮球场上的男生们打起来了！”

那男生话音一落，八道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怎么回事？”有人问。

男生气喘吁吁：“钟骥驰不是被学校处分了嘛，他可能觉得丢脸，最近就没去篮球场。今天他突然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跟三班男生吵起来，三班男生气不过，说了几句难听的，一群人就打起来了……”

“那我们班男生呢？”一个女生问。

宋清音看了一眼，认出这个说话的女生是陈晖月。

开学第一天，陈晖月被同桌调侃，问她是否要坐到祁瑾宴身边。那时陈晖月低声说：“我不敢坐那儿。谁敢啊。”

此刻，男生说：“我们班男生也在里面。他们之前跟三班男生在一起打球，祁哥当时就站在钟骥驰身边……”

“他们没事吧？”

“我不知道……篮球场现在一片混乱，我瞄了一眼就上来了。那个钟骥驰跟疯了一样，还带着好几个人……”

班上的同学议论纷纷，那个男生喝了两口水，说：“不然还是把这件事告诉老师吧，他们下手没轻没重的……你们谁陪我去？徐老师不在，我有点怵年级长……”

一个女生站起来，陪男生去办公室。

陈晖月从桌肚拿出手机，好像在打字。

宋清音站起身。

“清音你去哪里呀？”邬巧问。

“我有事，待会儿回来。”

宋清音走出教室，沿着台阶，匆匆往下走。

虽然，出于某种她不知道的原因，钟骥驰看起来很忌惮祁瑾宴。

但人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钟骥驰一看就是那种很冲动的人。

宋清音想象着篮球场上男生们打架的场景，踩着台阶，加快脚步往下走。

忽然，楼梯转角，宋清音撞上一个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