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了,没小时候那么好糊弄了。
顾延最终还是只能顺着沈长渊的意思,去谈及那个他最不想谈的话题:“我今日看到你……吻了顾延,有些震惊。”
沈长渊沉默地在黑暗中注视着顾延,良久冷硬道:“为何震惊?”
顾延:“……”
还真他娘的给他问住了!
整个修真界都知道顾延差点坑死沈长渊的事,如此深仇大恨,谁能想到还有这种峰回路转的可能?
更不要提顾延还是将沈长渊养大,被沈长渊追着喊过师尊的人!
无论谁看到这种事都会震惊的好吗!
顾延干笑两声,心中也是百般不解,便干脆直言问道:“可能是进入迷阵之后我被什么东西蛊惑了心神,没看清楚。我好像看到你对顾延……”
“是。”
成年后的沈长渊直白得让人招架不住,丝毫也不拐弯抹角,直言承认:“我对他就是这样的心思。”
顾延:“……”
顾延满心沧桑,感觉自己一天时间老了十岁。
然而比起怎么解决沈长渊竟然心悦自己这个大问题,顾延更先想到的问题却是……他是从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
会是在他叛逃之前吗?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可能性。
自他叛逃之后,他们二人便再不曾见过面。总不可能是沈长渊某日突发奇想,突然想起有他这么号人,陡然生出情愫。
顾延心底突然狠狠抽痛起来。
且先将这样的心意有多不妥的事情放到一边。如果沈长渊真的从那么早的时候便对他有心意,那当年他那么对他的时候,他该多难过?
沈长渊冷冷觑着顾延,声音和眼神都很冷:“有问题?”
这问题可大了!
且不论他们之间的辈分差异,如今顾延是什么身份,沈长渊又是什么身份?
顾延自知前途未卜,否则若放任沈长渊继续这么钻牛角尖下去,将来若有万一,这小子的性子,不知得闹出多大乱子。
他叹一口气,道:“他那么对你,你又何苦?”
长大后的沈长渊不再是那个有什么心思都藏在心里,想要什么都不肯直说的小孩子了。
他直白热烈得让顾延不知该如何应对:“若非难以自抑,也算不得是什么情意了。”
顾延头疼:“你还是抑一抑比较好。”
沈长渊不悦:“为何?”
“因为……”
决计不能让沈长渊继续喜欢自己,顾延顺口胡诌:“他有心上人了。”
沈长渊放在顾延身上的手忽地加重了几分力道,一下一下在狐狸身上顺毛,却顺得顾延毛骨悚然。
胡说八道前怎么差点忘了,他现在只是一只没有任何修为灵力的狐狸!
说了不中听的话,这小子不会一怒之下直接掐死他吧?
好在沈长渊并没因为这一句话就要狐性命,只阴恻恻问道:“是么?”
“是啊!”顾延毫不犹豫:“我是顾延豢养的灵宠,这些事我自然都清楚。在魔界的时候,我日日瞧着他同他那心上人厮混一处!”
沈长渊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按得青狐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道一点点趴伏下来:“那人是谁?”
“是……”顾延没想出这种时候编排谁比较合适,只好凭空编个人出来:“是一个女魔修。”
简简单单三个字,划得界限分明。先告诉沈长渊他们性别不合,再让他明白二人如今正魔有别。
说完,顾延尤嫌不够,补充道:“他在魔界时日日和那女修缠缠绵绵,魔尊看他们如此浓情蜜意,便直接下了令,让那女修做了顾延侍女。”
“自那之后,二人更是整日没羞没臊,**,连我这个灵宠都顾不上管,我有时都看不下去!”
顾延编排自己编排得起劲,有这些年看过的无数话本加持,恨不能将二人相处的细节都绘声绘色描述出来,可见从小练就的胡说八道的本事,即便是去了魔界这些年也没丢。
他每多说一句,沈长渊的脸色便黑上几分。待到信口胡诌了一大堆,顾延已被他按得爬也爬不起来。
他只好暂时住嘴:“你要气也该生顾延的气,我只是一只灵宠,你再这么掐下去,我就被你掐死了。”
沈长渊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松了手,冷哼一声将顾延扔下床去,转身盖上被子,没有动静了。
这臭小子大概真是被气急了,竟忘了重新将顾延封入结界球。
这下顾延可算是得了自由。他担心直接逃跑会将沈长渊吵醒,便再次催动黄粱咒让他沉入梦乡。
可正要从窗口跳出去时,又想到什么,顿住了脚步。
这臭小子如今心思深的很,上次入睡便梦到了那些惨烈往事,也不知今夜又会梦到什么。
虽说都已是过去,但反复回忆……总归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顾延在窗棂上转悠了几个来回,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决定重新入梦一次,帮他编个美梦。
沈长渊此刻刚睡下,梦境一片虚无,尚未来得及成型。顾延指尖轻捻,一缕淡青色灵流便顺着他的指尖一点点扩散开来,融入眼前虚空之中。
他并未当真完全按照自己心意去编。他与沈长渊性子不同,长大后更是不知道这小孩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他喜欢的东西若强塞给这臭小子,恐怕反而适得其反。
因此如今他此举,只会让梦境顺着沈长渊自己最渴望见到,最希望发生的方向去发展。
这一次,顾延没有在梦中和沈长渊打招呼的打算,便隐去了自己身形,负手立在一旁,打算看一眼。
就看一眼就走,确保这臭小子没做噩梦他就走。
很快,虚空中渐渐凝出实体。
这次,梦境的确不再是噩梦。
但顾延额角还是爆出一条条青筋来,逐渐面目狰狞,简直恨不能把这臭小子抽醒重睡一次。
这大逆不道的玩意儿,梦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梦中先是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十分好辨认,正是顾延本人。而另一个则隐隐绰绰朦朦胧胧,只隐约看得出是个女子,却像笼了一层纱似的让人怎么都看不清。
梦中的顾延与那女子对饮而酌,神态惬意放松,正是顾延白天信口胡说时描述过的场景之一。
但很快,沈长渊便出现了。
他一挥手,那女子虚影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只留下顾延一人诧异地看向突然出现的沈长渊:“长渊?你怎么在这?”
沈长渊冷哼一声:“打扰师尊了?”
梦境发展到这一步时,顾延还非常没有危机意识地产生了一丝好奇,没明白这怎么会是按照沈长渊心意发展的结果。
但紧接着,他便看到那臭小子直接将梦中的他按在桌上,抽去腰带,一圈一圈绕在手腕上推过了头顶,开始义正言辞地开始质问他,为什么要和别人如此亲近。
并且开始了一系列不可描述的拷问过程。
和某些话本里的情节一模一样。
眼睁睁看到自己的话本具象化的顾延本人:“……”
顾延自己都不知道,他还能发出这种婉转的声音,也不知道沈长渊这个梦的素材都是哪里来的。
眼看再要不阻止,这个梦就要发展向一个十分考验顾延柔韧度,而且极有可能对身体有害的方向,顾延只得现身打断这一场荒唐,企图把长渊往正道上引导。
这种时候再用狐妖身份出现恐怕不会有什么威慑力,顾延决定本人亲自现身。
反正本就是一场乱梦,里面出现什么发生什么,都不必讲求逻辑。
只一挥手,他便再度换上一身淡青色长袍,一双蓝绿异瞳带几分怒意凝视向前,无端增添几分威严。拂袖间,青玉串珠在腕甲上撞出一串叮咚脆响。
沈长渊对这声音显然是极其熟悉的,闻声当即浑身一震,停下了大逆不道的欺师灭祖行为,转身愣愣看向身后,像是恍惚间不明白为何会有两个顾延一般。
顾延虽大部分时候不着四六,但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自被人尊称一句仙将后,甭管几分真假,至少当真端出了几分仙尊架子。
因此即便他素日里爱玩笑,一旦拉下脸时,依旧威势十足,能够镇住绝大部分人。
沈长渊极少见到如此神色严肃,眼含怒意的顾延,一时间也不免生出几分拘谨,老老实实垂手而立:“师尊。”
桌上那个不堪入目的顾延总算消失了。
真正的顾延冷冷看着沈长渊,声音亦是冰冷:“混账!你在做什么?”
沈长渊像是靠着一个梦境,再度变回了小时候不会说话的闷葫芦,梗着脖子和顾延对视。
这是他犯错时惯会出现的态度。心里清楚自己做错了,也知道怕是要挨罚,但就是闷不吭声不肯认错也不肯道歉,让人越看越来气。
两人就这么彼此僵持。
然后顾延就有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因为,刚刚沈长渊被他打断的时候正在进行不可描述,因此此刻衣袍只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聊胜于无地勉强起了些遮挡作用罢了。
而且沈长渊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在他如此冰冷愤怒的眼神注释下,居然还能一点一点,有了反应。
顾延:“……”
一码归一码,他的确对不起沈长渊,但这也不是这臭小子如此肖想他的理由!
该抽还是得抽!
左右也是在梦里,顾延为了不让沈长渊在这条弯路上走到黑,狠了狠心,一个巴掌扇了上去。
除了在魔界刑房的那一次,顾延从未打过沈长渊。
这回攒了好半晌力气,巴掌快落在沈长渊脸上时还是忍不住收了些力道,没忍心当真下狠手。
沈长渊微偏了偏脸,但他本就皮肤白皙,极易留痕,白皙面容上立即便浮现上鲜红的掌印。
然后……
臭小子的反应就更大了,红着眼睛上前一步,又唤了一声:“师尊。”
顾延:“你!”
气死!
刚刚那一下他就不应该心软!
他抬起巴掌,想要再来一下。
谁料刚举起手,手腕便被沈长渊猛地攥住了。那力道之大,一时间竟难以挣脱。
顾延皱眉,掌心凝起灵流,正纠结要不要当真动手时,一条长鞭已不知从何处窜出,将顾延捆了个结结实实。
而掌心那点将凝未凝的灵流,也就这样彻底消散了。
顾延这回是真被激上来了脾气:“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师尊才是。”沈长渊俯身而上,结结实实将人制住:“你如何能同一个魔女厮混?”
顾延气不打一处来:“我同谁厮混也与你无关!我喜欢那个女人,我当初就是为了她才前往魔界,你听明白没有!”
“师尊,你不要故意气我。”沈长渊黑沉沉的目光死死盯着顾延,语气冰冷森寒,让顾延甚至有一瞬的陌生:“你既说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那她叫做什么,是什么样的人?”
顾延:“……”
一时之间还真没想好,信口胡说又容易露陷,且顾延也不愿被一个毛头小子牵着鼻子走,便冷嘲道:“我有必要同你交代?你倒还有脸叫我师尊,你如今哪有半点尊师重道的模样!”
说来也是他自己给自己挖了坑。原本以他神识的修为不该如此轻易便被沈长渊制住,可惜他事先给这梦境定下了规则,一切按着沈长渊的心意发展。
沈长渊不希望他挣脱,他还真他娘就挣脱不了!
只听沈长渊道:“那便不叫。”
“反正……你从来也不曾承认过我。”
他低下头去,轻轻一吻落在了顾延眉心,而后是眉峰、鼻梁,一点一点往下。
那双手亦是肆无忌惮,半点也没有顾延刚才的心软。
这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顾延无形的毛都炸了一身,偏还因梦境的限制无法挣脱。
为免再将迷阵中的体验再经历一次,他忙不迭从梦境中将自己的神魂抽了出来,慌不择路地逃回了现实。
漆黑一片的客栈卧房中,沈长渊依旧在熟睡,也不知接下来梦中场景会如何发展,但顾延已经不想再知道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床上的臭小子一眼,心情复杂地从窗口一跃而下,消失在了茫茫雨夜中。
沈长渊在黄粱咒的作用下睡了个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过了多久才重又睁开眼。
他像是还深陷梦中一般,半晌才回神,向房中一扫,眉目立即变得冷凝——狐狸不见了。
黑暗中,沈长渊眼底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红血丝,床栏咔嚓一声,在他掌下化作芥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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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ve driver n.苛刻的上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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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ckbreaking adj.劳累至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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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wy adj.(眼睛)湿润的,润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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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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