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等等……等一下!”顾延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太突然了吧!”
沈长渊上了床,跨坐在顾延身前:“你几天前就说了心悦于我。”
“是……我那是……那……”顾延头一次发现,自己这张惯会胡说八道的嘴竟也有会舌头打结的时刻。
他半天才从纷乱思绪中扽住一个线头,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拉住:“你喜欢的人不是顾延吗!”
“不是你说他不是东西,让我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么?我现在不喜欢他了,只喜欢你。”
顾延:“……”
顾延再次哑口无言。
不等他把乱作一团的脑子理顺,沈长渊已经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你要出尔反尔?”
废话!
顾延当场就想把自己曾说过的话,怎么说出去的怎么吞回去:“我当时是骗你的!”
沈长渊却一边冷笑着,一边从腰侧抽出了长鞭,几折握在手中。
玄铁长鞭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温度,带着一身寒芒在顾延雪白的脖颈上轻轻划动:“当初你强行闯入我识海,说自己心悦于我,我这才留你一命。”
“若你当时是在骗我,那你闯我识海必定目的不纯。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活着离开。”
长鞭如同有灵的毒蛇,身负冰冷鳞片,挑开了松垮的衣领,一圈一圈绕紧顾延的脖颈,一路蜿蜒向下。
顾延被冰得一个激灵,猛地弹动一下,却被沈长渊一只手按住肩膀,死死按了回去:“所以,想清楚了再回答。”
顾延:“……”
娘的这小兔崽子!
他气得咬牙切齿,简直恨不能将这臭小子吊起来抽!
可人总要审时度势。感受了一下自己毫无灵力的灵丹,顾延只能低头,深吸一口气忍着牙酸道:“我……刚刚是在胡说八道,我的确心悦于你。”
沈长渊停下手上动作,目光微暗了暗,俯下身去,在顾延耳边轻声道:“再说一遍。”
灼热滚烫的气息就喷洒在耳边,惹得顾延耳根发痒。
那气息像带了剧毒一般,要从耳根处钻入,激得顾延莫名便麻了半边身子,不自在地偏了偏脑袋,糊弄道:“我刚刚是在胡说八道。”
沈长渊执拗地掐着他的下巴,手上更用力几分,将他的脸掰了回来,带了薄茧的拇指在雪白的下巴上抹出一抹淡红:“不是这句,后面那句。”
顾延:“……”
他口间含了水一般,含含糊糊话也讲不清楚:“我……心悦于你。”
沈长渊:“我没听清。”
这还过不去了!
顾延不肯说,沈长渊目光便暗了下去。指尖一勾,长鞭便随心意而动。
茶案上摆了两颗红艳艳的果子,被那露在外头的长鞭波及。鞭尾带了小刺,甩到茶案上,将两颗果子扫得左右摇摆。
顾延满口乱骂起来:“停……停!混账你……你做什么!”
没听到想听的,沈长渊眼角微微下垂,是个不大高兴的神情:“我们已经是道侣了。”
他双手制住顾延双肩,顾延便动不了了,只能轻轻挣动颤抖。长鞭转了个方向,鞭尾耷拉下去,却正好对准了茶案上两只果子。
轻往下一甩,便抽在那果子上。两颗果子咕噜噜想要滚下茶案,又被卷了稳稳放回桌子上。鞭尾卷着果梗,一下一下轻钻,像是像刺破果皮钻进去。
顾延被折腾得没了脾气,心脏擂鼓般在胸膛里乱跳,城墙般厚的脸皮也透出了几分红,被逼得只能举手投降:“我心悦你,心悦你!”
沈长渊呼吸微微一窒,眼底闪出近乎执拗的光,泛起几丝微不可察的红血丝,死死掰着顾延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再说一遍。”
这里是沈长渊的识海,分明这里的任何哪怕再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却偏要紧紧贴着顾延,生怕听不清他说话似的。
二人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起,气息缠着气息,连顾延也被灼热的气息蒸得忍不住发起热来。
顾延心里蓦然咯噔一下——沈长渊有没有可能知道他是谁了?
可转念一想,便将这样的心思压了下去。
他虽然素来自信自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沈长渊也没比他差多少,凭什么要在被他伤成那样之后还痴心不改?
顾延自认没这么大魅力。
真要知道了他的身份,不会这么毫无波澜轻松放过的。
所以……这臭小子现在是真的移情别恋了?
虽然倒也符合他一开始的期盼,但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这么个浪里浪气的狐妖!
这品味简直是断崖式下跌!
沈长渊不知顾延此刻正信马由缰瞎想些什么,见他不肯说话,眼底红丝更明显了几分,额头紧紧抵上顾延的额头:“再说一遍!”
顾延很头疼,不明白自己这么品味超俗的一个人,怎么把沈长渊养成了这副德性,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我心悦你!”
沈长渊这才满意,在顾延唇边轻啄几下之后将人放开,直起身来,一件件将自己的衣服扔到了一旁。
顾延:“!!!”
强烈的危机感席卷而来,顾延无形的毛炸了一身:“你干什么!”
沈长渊理所当然:“神修。”
“不是,你……”
话说一半,抬头看到沈长渊将最后一件衣服也丢在地上,剩下的话便全在嘴里乱成了一锅粥,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从外表看,沈长渊虽然肩宽腿长,但却不是那种过分健硕的身材,甚至有几分劲痩。
可如今以这样的角度再看,却能瞧见一身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一般的肌肉,处处充满力量与美感。
这小子……练得不错。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沈长渊了,但似乎每次看到,他都能给顾延不一样的冲击。
这个姿势控制与压迫的意味太清晰了。
冷厉的眼神以自上而下的角度横扫下来时,带来的压迫感让顾延忍不住心头一悸。
一股热血轰然冲上顾延头顶,一个什么东西突然顶在了沈长渊大腿上。顾延头脑轰然一热,便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鼻端流了出来。
顾延:“……”
沈长渊也没料到还能有这一出,微微一怔,眼底红意褪了些,眼角不自觉弯了弯,故意朝顶着他的地方蹭了蹭。
顾延:“……”
丢死人算了。
要不是手脚都被捆住,他是真的很想直接捂住脸。
沈长渊指尖凝出一团淡红色的灵光帮顾延止了血,化出一方丝帕,轻轻擦去了他鼻端的血迹。
顾延想死的心都有了,生无可恋地闭眼躺平,开始装死。
沈长渊俯在顾延耳边轻啄:“神修。”
顾延双目紧闭装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沈长渊便解了他一只手往自己腰腹上放:“神修。”
顾延:“……”
这臭小子是以为他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吗!
一直在脑内打架的两个小人终于被沈长渊搅合得分出了胜负,顾延怒而睁眼:“修修修!”
他说着抽手,解开了自己另一只手上的绳索,一把推在沈长渊肩头,将人推得躺倒下去。
沈长渊微微一愣,呼吸粗重了几分,稍作思量还是没有反抗,任由顾延施为。
顾延舔了舔犬齿,恶狠狠将沈长渊两只手都提到头顶,泄愤般在沈长渊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看我教你什么叫人间极.乐!”
沈长渊被他灼热的气息烫得浑身一个激灵,细细颤抖起来,喉头滚动着,呼吸愈发急促,眼底血红更甚。
顾延瞧见他这般反应,只当是少年人的生涩,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几分,用手背轻轻在沈长渊脸上一下一下拍打着,冷嘲道:“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家玩什么神修,都是从哪学的这些臭毛病。”
却不料沈长渊反而偏过头去,贴了贴顾延的手背。
他这举动竟有了几分少年时温驯可怜的模样,就着被完全压制的姿势,活像个生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和我神修过,就不能再找别人了。谁都不行!”
顾延心下微微一动。
沈长渊再接再厉,微微抬腰,蹭了蹭顾延,肌肉随着动作起伏流转。
顾延脑中又是一声轰鸣。
理智上他自然知道现在不该如此,可也不知他是被沈长渊带来的热血冲昏了头,还是沈长渊现在的模样实在可怜。
理智莫名就被抛到了脑后。
顾延不由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手背改作轻轻在沈长渊面颊上滑动起来:“是你先招我的!”
说完,俯身吻住了沈长渊的唇,那手开始渐渐向下。
沈长渊微阖双眸,唇角不自觉勾了勾,反身而起便将顾延压在了身下。
顾延:“?”
等等,好像有哪里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顾延是个十分果断的人,察觉危险之后立刻就想溜,却被沈长渊一把扣住,怎么也跑不了。
“不是要教我什么叫人间极.乐?”
“没关系。我教你,也是一样的。”
“等等!不是这么个……啊!混账!混账东西!”
识海的一片虚空中,渐渐只剩下了两个模糊的身影。潮湿而氤氲的热气自顾自飘散开来,满满逸开在混沌的空间中。
将这里填充得密不透风。
***
神修极耗精力。
顾延也不知自己在沈长渊的识海中待了多久,到了后来已经全然失去意识。
也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再醒来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感。
窗外雨还在下,屋子里昏暗一片,辨不清时辰。顾延被放在了软榻上,沈长渊不在房中,不知去了哪里,但结界球依旧没有解开。
因是神识相交,他身上并没有什么不适,但却惫懒得厉害,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懒懒地躺着不想动弹,思绪信马由缰地乱跑。
昨天他也是被沈长渊激着了,才会失去理智答应了和他神修。如今清醒过来,便不得不面对现实,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这狐妖身份是编出来的,不可能和沈长渊长久。但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他也不能以真实身份和沈长渊相处。
不然待他在修真界该做的事情做完,要回魔界时,该如何同沈长渊解释?
难不成要再丢下他一次?
莫说沈长渊,同样的事情顾延自己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那若要以狐妖身份同沈长渊提分开呢?
回想昨日沈长渊红着眼睛的模样,顾延实在担心这话说出口,沈长渊会怎样。
上一次他逃走,沈长渊找到他时候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不担心。
可他一转念又想到,他以狐妖的身份认识沈长渊总共也没几天时间,沈长渊就移情别恋了!
这么随便,感情能深到哪里去!
正胡思乱想,窗口传来几声轻微的笃笃声,翻进来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影。
顾延惊而坐起,看清来人是邢澜,便又放松下来:“你怎么来了这里?一切都安排好了么?”
“已经安排好了。但有些事想和师尊说,师尊总不出来,我只好进来了。”
邢澜拜他为师时已有十二岁,又是顾延的第一个弟子,顾延难免要在邢澜面前端出几分师尊的架子,因此邢澜在顾延面前时很有分寸感,不会像老二老三那般没大没小。
总而言之,是个十分听话懂事的徒弟,比某些臭小子省心多了。
顾延正因为某些臭小子而头痛不已,转眼就看见了得意门生,越看越顺眼,便温声解释:“我修为尽失,如今受制于沈长渊那臭小子不得脱身,不便总是出去。”
邢澜上前看了看:“这结界我能解开。师尊可需要徒儿救您出去?”
顾延略微沉吟片刻:“先说你来找我有何事吧。”
闻言,邢澜不动声色挑了挑眉,压下眉尖恭敬道:“弟子留心探查,找到了地眼的具体位置。而在找地眼位置的时候……弟子遇到了方苓师叔。”
顾延不由微微蹙眉:“阿苓也来了?”
“是。”邢澜请示道:“我没有让师叔发现我的踪迹。但地眼凶险,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助力,是否需要弟子告诉师叔您也在这里?”
“先不要。不知她为何会无端卷入,先不要打草惊蛇,一切按照上次我叮嘱过你的行动。”
顾延思量片刻,神情正经严肃:“这样,你先扮作女子接近她,查清她的目的。如果她的确对我来修真界这件事一无所知,那就直接开始我们的计划。”
邢澜:“……”
这是顾延的恶趣味之一,是将沈长渊带回青涟山后染上的臭毛病。
起因是一次沈长渊不知为何落水发烧。那时他刚到青涟山没多久,换洗衣物不多,浑身衣服都湿透了,其他换洗衣物不是穿了没洗,就是洗了没干。
大些的弟子们衣物大都不合身,只好暂且为他寻了一套多出来的女弟子衣服应急。
幼年沈长渊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甚为,可爱,打扮起来就像个漂亮的小丫头,谁看了都喜欢。
但能随意打扮沈长渊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他一旦病愈,是绝不允许顾延拿自己当换装娃娃玩的。
刚刚体会到的乐趣被剥夺,顾延手痒得厉害,只好去祸害自己另外的两个弟子。就这样,邢澜和二师弟时不时就需要穿着女装去执行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务。
顾延美其名曰,女装容易降低旁人的警惕心。
这次也是一样的理由:“师妹本就不知当年之事的真相,你贸然接近我怕她误会。不如你先乔装接近,降低她的警惕心。”
冠冕堂皇,让人无法反驳。
少年时的邢澜是不知该如何反抗师尊暴政的,但成年的邢澜已经不是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了。
他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可我觉得眼下更要紧的是得先救出师尊。”
“救我?”顾延莫名其妙:“不必担心,虽然我眼下修为尽失,但还算安全。”
“可沈师弟怕是会伤害师尊。”
顾延摆摆爪子:“放心,他不会的。”
“真的不会吗?”邢澜担忧得十分情真意切:“可我昨夜便守在师尊窗外了,分明听到师尊一直在喊救命。”
顾延:“………………”
他昨晚明明是在识海里喊的,外面怎么会听到!
邢澜一脸真诚:“真的听到了,师尊叫的很凄惨。”
顾延:“……”
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神识当真受到严重伤害,本体的确有可能做出同样的反应,和说梦话是一个道理。
邢澜一脸单纯:“我还听到您骂沈师弟是小畜生,像公.狗什么的。他真的没有伤害您吗?他要是对您做了什么,请您一定不要隐瞒,弟子可以替您报仇!”
顾延额上爆起青筋,咬牙切齿:“这么担心我的安危,那你听到我呼救时怎么不进来救我!”
这一群小白眼狼!
正此时,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沈长渊回来了!
终于哈哈哈
昨天收到了好多评论,超开心!
继续欢迎各位小可爱评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第 21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