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珠拖着行李箱站在2501的门口。
她看见男朋友和一个女人从2502的门口走出来,身上穿着显然不是他自己的衣服。她快速地瞥了一眼司徒玥,朝岑奕光伸出手,说:“钥匙。”
岑奕光愣了一会儿,慌张地摸口袋。
“在这。”
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
唐明珠的视线从男朋友的脸转到那只握着钥匙的手,再上升到司徒玥的脸。岑奕光意识到这副情景会给唐明珠造成误会,可不等他开口解释,两个女人已各自转身,一个回2502,一个打开2501的门,走进去。
唐明珠没说自己突然出现的原因,岑奕光也没有问,或者说不敢问。他拘谨地坐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双膝并拢,双手搁在大腿上,垂着脑袋,规规矩矩,而唐明珠随意地躺在沙发的一角,疲惫地阖上眼睛。
良久,她宣布道:“我没家了。”
唐明珠再也忍受不了偏爱兄长的母亲,一怒之下,决定离家出走,投靠男友。
知道此事与自己无关后,岑奕光松了口气,他来到她身旁,犹豫地握住她的手,坦白了自己几天前闯下的弥天大祸。唐明珠听后,不怒发笑,捧着脸倒在沙发上,发出“咯咯”的笑声。
“哈哈,两亿,我妈一定气疯了。”
“你不怪我?”
唐明珠笑得不能自己,摇摇头,“她活该!”
夜晚,岑奕光替女友将行李搬进卧室后,便识趣地抱着一床被子,睡在客厅。夜凉如水,冷风从四面八方涌入阳台,在空旷冷清的客厅,吹起尖锐的哨音。他侧躺在沙发上,世界倾倒在视线里,他眨眨干涩的眼,毫无睡意。
他不时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期望它会为他敞开一条缝。
他有多难过,多需要她,难道她不知道?
为什么她如此无动于衷?
他悄悄地走到门后,手放在把手上,轻轻转动,门没有锁上。
房内回响着簌簌的水声,他走过满地散落的衣服,来到盥洗间的玻璃门外,一道朦胧的湿漉漉的曼妙身影映入眼帘。
嘴中呼出的热气,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那道身影。
“明珠。”
他向上天发誓,他此刻只渴望一个拥抱。
当他再往前一步时,门内突然传来一道呵斥。
“谁!?”
他喉结滚动:“是我。”
唐明珠声音里的警惕不减反增:“你在这干嘛?”
“我想......”
她打断他:“我累了。”
“我只是......”
“好了,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狼狈而逃。
到了明天,唐明珠早早上班,留下一盆未洗的衣服和一个痛苦的男人。
岑奕光下意识地想要讨好女友,替她洗衣服。先是洗完一件衬衣,接着一件牛仔裤,接着......他将双手探进白色的泡沫里,四处摸索,捞出一条黑色的冰丝内裤。
他两指捏着内裤的两角,提起来,拉直,水珠沿着三角尖滴落,他眯起眼,像发现了外星文明似地研究它,浮想联翩。一个小时以后,他将洗好的衣服丢进烘干机里,在“嗡嗡嗡”的机器声里,他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吐出满腔浊气。
他幻想过无数遍与女友的同居生活,两人在一张床上醒来,挤进一间盥洗间,胳膊挨着胳膊地洗脸刷牙,争分夺秒地吃早餐,他帮她戴上项链,她帮他系领带,一起出门上班,挤早高峰的地铁......就像普通情侣那样。
然而,无论怎么看,他和唐明珠都不像一对情侣。从外表上看,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一旦关上门,那层平时视而不见却坚不可摧的墙便会悄然耸立,将两颗心隔离。事实是,她既亲近他,也冷落他;既信任他,也防备他;既爱他,也不爱他。
一个矛盾的女人。
周日那天,他与唐明珠吵了一架。
吵架的起因是岑奕光没有经过唐明珠允许,擅自抱住了她。两人各自占据着阳台的一角,中间飘荡着刚晾上去的长裤和内衣,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在风的吹拂下相互撩动。而它们的主人,却面色苍白,怒气勃勃。
唐明珠崩溃地控诉:“你能不能别总是碰我。”
岑奕光不解。
“我是一个人,我需要自己的空间,你总这样,令我喘不过气。”
“我只是......”
“够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请你不要再进我的房间,也不要再碰我,还有我的衣服。”
两人的关系不仅没有因同居更进一步,反而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局面。唐明珠不允许岑奕光触碰自己,却经常旁若无人地裹着浴巾,在他眼皮底下晃悠,肆无忌惮地展示自己苗条的四肢和披着水光的肌肤。
一旦他踏进家中,便有撩人的香气不请自来,钻入鼻腔,再行几步,目光向前延伸,抵达阳台深处,白得近乎透明的纯色内衣,宛若一片飘零的百合花瓣,大力蹂躏,便溢出芬芳汁液。这一切将他擒获,而他除了束手就擒,别无他法。
没有比这更难熬的日子。
痒,抓心挠肺的痒,无可救药的痒。
几日后,“万悦旅馆收购诈骗案”的真相水落石出,岑奕光直到那日,才知道花猫真名叫郑知田。
郑知田在五年前加入了一个叫做“地面师”的诈骗团伙,这个团队的成员都是来自各个行业的专业人才,他们精心策划,利用伪造的文件,伪装成卖家身份,向多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推销地产项目,借此攫取巨额非法利益。
明珠科技并不是第一个受害者,此前,已有不少房地产公司上过当,它们曾警告过明珠科技,小心花猫此人,但都被廖总和岑奕光视为同行的恶作剧。
唐明凤很快对涉及此次事件的所有人作出处理,项目负责人廖总被罢免职务,地产开发部被划给严城,其他相关人员不是被解雇,就是被降职,只有岑奕光一人除外,他既没有被警方传讯,也没有收到上班的通知。他被所有人遗忘了。
当天夜晚,岑奕光久久无法入睡,那日,严城莫测的笑容令他如鲠在喉,第二天,他开着唐明珠的车去酒吧见了一人,此人外号“夜莺”,大腹便便,貌不惊人,以兜售消息为生。两人交谈几句,岑奕光从怀中摸出一份档案袋,放在桌上,用手按着,缓缓推到夜莺眼前。
夜莺盯着档案袋中间鼓起的部分,上半身向前倾,满脸谄媚,嘴巴快速翕动,岑奕光松开手,档案袋转眼便落在夜莺手中。
又过两天,“夜莺”将搜集到消息发到岑奕光的邮箱,只有一张照片。岑奕光反复看了又看,半晌,干巴巴地“呵”一声,然后指着手机,朝着空气,仿佛在嘲笑某人般,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笑声。
刚下班的唐明珠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怔在门口,不敢上前。
“明珠,你来,过来。”
唐明珠后退一步。
岑奕光笑得模样比哭还难看。
“快来看。”
唐明珠转身握住门把,想要离开。一阵风从身后袭来,岑奕光扳住她的双肩,将她转过来,强迫她看手机上的画面,唐明珠挣扎起来,双手打飞手机,嘴里嚷着,别碰我!
这句话让濒临崩溃的岑奕光彻底愤怒。
他抓住她的双肩,咆哮道:“我他妈是你男朋友,凭什么不能碰你!?”
“放开我,你不是......”
“我不是,那谁是!啊?我现在没工作,没钱,你就翻脸不认人了?连抱一下,都要看你眼色,你真当自己是公主皇太后啊,滚你妈的!老子为了你,什么都豁出去了,你他妈连碰都不让我碰!”
他将唐明珠揪进房间,将她甩在床上。唐明珠被骂懵了,睁圆一双眼睛,看他粗鲁地扯下衬衣,抽出皮带。
“你们两兄妹,都看不起我,把我当成垃圾,傻子!今天,老子就要让你们后悔!”
“你要干什么?”
他咬牙切齿地靠近她:“我先奸了你,然后再去杀掉严城。”
唐明珠坐起来,岑奕光弯腰捞起她的双腿,用力往上一抬,她四脚朝天地跌落在床,一个高大的黑影从将她笼罩。岑奕光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地脱她衣服,两人在床上沉默地角力,谁也不愿退让,床帐被扯烂,被子被掀翻在地,一片狼藉。
唐明珠咬住他的右耳,鲜血淋漓,涂红了床单,岑奕光强忍痛楚,将她的裙子扯下,露出那双曾无数次在眼前一闪而过的大腿。
“你敢qj我,我就自杀!”
“你去啊!”
两人面面相对,唐明珠满嘴血腥,而他泪流满脸,鼻涕与泪水混杂成一团,看起来既可怜又丑陋。
岑奕光用手搡她:“你去啊,怎么不去?我陪你一起死。”
唐明珠从未见过如此难看的哭相,一时被那汹涌的眼泪吓住,竟没再出声,呆呆地盯住他。
岑奕光侧过脸,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涕,单薄的胸膛被剧烈地喘息拉扯着,前后起伏。
静默的房间内,两人□□,身体与情绪慢慢冷却麻痹。他突然一动,唐明珠立刻缩起双肩,他却下了床,弯腰拾起衣物,那身影就像一条老态龙钟的狗,耷拉着脑袋,拖着疲软的四肢,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她的视野。
房内突然响起手机铃声,唐明珠循声望去,终于看见手机上的画面——金碧辉煌的唐家大宅内,四处都是为唐明珠庆生的宾客,而画面的角落,有两个男人正在干杯,那是花猫与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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