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被耳尖的周落听见了,脸上突然有点烧,用手推搡着他说:“好了,快上课了,别说话了。”
“本来就是嘛!”段景澄觉得周落只是看着有些冷,熟了之后是很好相处的,长得也正。
但曾初露呢?长的是不错,但身上流出来的距离感是真的让人受不了,让你分分钟感觉自己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
“好好好,你说得对,快别说了,待会要是被教导主任抓住了可有你受的!”周落见没法打哈哈过去不得已拿出杀手锏,他早就在政教处混熟了,每个老师都抓过他。
这下总下安静下来了。
晚自习讲的话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周落没心思听,一股脑儿写作业,写着写着就有点不对劲儿,突然觉得冷,回头一看门和窗户都好好关着呢,冷着冷着就觉得热,手也没力气了,干脆不写作业,两手一抱,看书复习。
见鬼的就是,看书也看不进,头昏脑胀的,提不起精神,明明睡了午觉的!
脑子一昏,身体又热,周落看着看着就想睡觉,最后眯起眼来打盹了。
旁边写作业的段景澄没带书,想问她借书,问了几句没反应,转头一看。
好家伙,睡着了!
段景澄有些疑惑:她平时打瞌睡都会在太阳穴涂风油精来提神,再不济就直接站起来让自己清醒,怎么今天这么反常?刚刚还和他开玩笑呢!
他用力摇了两下周落,小声说:“怎么样啊你?怎么发烧了也不知道,身上带没带药?”
这么用力晃两下,周落倒是醒了,半睁着眼,用最后一丝清醒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家里有药。”
这样让本来没这么担心的段景澄不放心了,说话都成这样了,还怎么回去?
现在离下晚自习还有半小时,晚上班主任大概率也不会再来了,他怕这么下去她身子吃不消,低头掩着脸小声对她说:“马上就下课了,要不先走吧,我送你回去,你这样就算等到下课也挤不上公交,自己回去又不安全,怎么样?”
周落侧头听了一会,小幅度点点头,之前的发烧没好全,昨天晚上没盖被子又睡了好久,估计是一起发作了,硬撑下去不仅没效率,自己也难受,还不如回家。
三下五除二周落就收好东西了,手里拿着电话卡,从后门悄悄出去,走到打电话的地方,打给林生然。
没过多久段景澄也领着书包走了出来,在不远处等她。
“嘟~”
“喂?”林生然走出病房,在走廊接电话,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一点空旷的回声,但周落听不出来。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你帮我打电话和班主任请个假吧,就说你把我接回去了。”她的声音很弱,仿佛徘徊在晕倒的边缘。
对面的人迟疑了一会,放下手里的检查报告,低声说:“你能自己回来吗?”他现在走不开。
握着听筒的手泛起了白色,“嗯,可以。”周落笑得很勉强。
“路上注意安全。”
“好。”
挂断电话,周落提起好似灌了铅的脚向段景澄走去,强打精神:“走吧。”
书包肩带勒得肩膀一阵一阵的痛,周落没说话。
突然,背上的重量没有了。
段景澄顺下她的书包,单手提着,“我帮你拿着吧,你走就行了。”
周落回头扯了下嘴角,“谢谢啊。”多个人就是不一样。
这个点公交车上没什么人,周落上车坐到了里下车门口最近的座位上,头靠在玻璃上,眼睛半闭。
段景澄站在她旁边,手扶在她前面的座椅上,整个人把她围了起来,受不到外面一点伤害,他俯身在她耳边说:“别睡着了。”
“嗯。”她小猫呜咽般的应了一声,眼睛始终听话地没闭上。
学校附近比较安静,全是夜色,只有车里刺眼的白灯,段景澄身子一侧,周落脸上就投下一片昏暗。
没过多久车子就驶到繁华的市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透过布满雾气的玻璃落在她小小的脸上,上演一幕跌宕起伏的话剧,也添上几分生气,但终究黯淡了下去。
“下一站是…请到站的乘客做好准备…”
段景澄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里有点怀疑,这不是他平时回去的路吗?
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轻摇周落的肩膀,“快到站了。”
周落撑着身子站起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走着,始终保持住一段距离,段景澄注意着周落的同时又到路边摘了根野草叼在嘴里。
前面是清一色的高层居民楼,亮的亮,暗的暗。
冷风从她脸上刮过,倒是让她清醒了不少,地上的月光指着前面的路,她抬头漠然地看着月亮,有点讽刺的月亮,今天是十五,月圆了。
快到小区门口时周落停下了,她在犹豫要不要让段景澄进去,她不想让别人误会,这个小区位于市中心,地段好,住进去的人非富即贵,她们家虽有钱,但还没到非富即贵的地步,房子是偶然从一户人家手里买到的。
段景澄赶紧跑上来,“怎么了?”
周落陷在自己的思绪了没出来,抬手指了指书包:“要拿门禁卡,在最外面的书包里。”
闻言,他赶紧低下头去找,“给。”
算了,眼下这种情况一个人有点危险,段景澄不像是会乱说的人。
“滴~”门打开了,段景澄也跟着进去,却被拦住了。
“不好意思,请出示你的证件。”门卫拦住了他。
“他是我同学。”周落走到门卫前解释道。
门卫狐疑地看了几眼,最后说了一句“天黑,小心点。”
周落笑着道了谢,这里的门卫一向很负责。
里面的环境很好,几米高的树没了叶子的衬托显得在夜里有些狰狞,花草倒还全乎,只是夜里黑,看不清,只有耳边漱漱的流水声,那是活水池塘,惨淡冰凉的月光让她们看清了不远处凉亭里坐着的一对小情侣,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过了脸。
黑溜溜的眼睛肆无忌惮地转了一圈,段景澄心里有底了,他只是看起来像个混子,可心里跟明镜似的,挎着书包的肩耸了耸,随意中带着点不敢置信:“你住这里?”
“嗯,从别人手里买的。”周落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这个事实,她原本可以炫耀的,但她不想,她也不需要,又怕他没理解,随后笑着看向他:“二手的。”
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低头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她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这种事说出来了,谁不想在人前高人一等呢?
周落穿的衣服很少有大牌的,几乎看不到,她觉得衣服只要质量安全,穿着舒服,看得过去就行了,对所谓的大品牌她也是知道的,就像段景澄的鞋子,著名品牌,新上的,没个几千买不到。
“怎么了?”周落虽然不舒服,但对人的情绪还是很敏感的。
“没事,你家住几楼?”他抬头问。
“十六楼。”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到楼底下段景澄把书包给周落,“我就不上去了,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孤男寡女的还是不太合适。
“好,你也快点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
“嗯。”
周落转身进了漆黑的楼道,踏进的那一瞬间,灯亮了。
段景澄一个人站在楼下,从一楼数到十六楼,等到十六楼的灯亮了才走。
一到家周落就给段景澄发了消息,随后把手机调成静音丢在沙发上。
上次吃的感冒药还剩下一些,这药是有用,就是吃了想睡觉,白天吃误事,周落找出来放在茶几上,收拾衣服去洗澡。
刚进浴室,沙发上的手机就在不停的震动,来电显示:林生然。
挂完周落的电话之后,林生然继续和医生沟通,大概了解清楚之后去了林琴的病房,本来是想陪着林琴的,但心里总是不踏实,和林琴大概说了情况要了钥匙回家。
正在往小区走的林生然继续打电话,一连打了十多个都没人接,加下的步子不自觉加快。
到楼下发现她家是开着灯的。
耳边手机的提示音慢慢消失,万物归于平静,他站了几秒,转身跑去,却不想撞上一个人。
“不好意思。”林生然脱口而出。
被撞得厉害的段景澄刚想说些什么,看清对面的人就不出声了,支支吾吾地说:“没事,以后注意点。”他为了确认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对上林生然的眼神后立马低头,很快就不见了。
林生然盯着段景澄离开的背影想到了些陈年旧事事,脚下却不停,直奔十六楼。
屋里,周落吹完了头发,本来是想去泡药喝的,可浑身酸痛也不想动,偏偏身上不停地出汗,热得她想脱衣服,又怕着凉,拿着毯子把自己包成一团。
“叮咚~”
门铃响了,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这么晚了会有谁来?
周落没放在心上,闭眼打盹。
在外面的林生然接连按了几下都不见有人开门,直接拿出钥匙开门,第一次没对准锁芯,第二次才开了门。
餐桌上摆着一盒半开封药,地上有周落的鞋子,浴室还残留着一些未散去的水汽,转而看向客厅,只见沙发上有软绵绵的一团,安静得很,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
不只是屋里太冷,还是他跑得太快,周边泛着薄薄的白雾。
他换下鞋子大步走过去,看见了丢在一旁的手机,打开一看,十五个未接来电,原来调成了静音。
“还好吗?”
“……”
林生然立马把周落扳正来,只见她面色潮红,发尾还是湿的,脸上出了汗,发丝黏在脸上,眉毛一蹙,看起来难受极了。
手探上去试温度,迟迟没有离开,林生然的手冷得没有知觉了,要一会才能感受得到,全身发烫的周落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管额头上是什么,手费力地从毛毯中抽出,死死按住林生然的手不让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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