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云金的对话仅仅是持续了几分钟而已。

张有寒什么也不主动讲，苏云金想着问了也是干着急。他想着，既然张大人这么信任那小少年，那他也信张大人一回。看着这张大人也不像是什么等闲之辈。雷之名在监牢里，他还在外面住着相对舒坦的日子，想着这小少年也是看得懂局势的吧。

张有寒捏着信，走到无人处。许久未见南城来信，摸着熟悉的触感，心里竟有些许紧张。但转念一想，姜棠的行动，他又有什么不放心呢。

北方的天气干燥冷漠，北方的人们是否也无人问津。

姜棠读过不少诗词歌赋，有兴趣的时候甚至还吟诗作画，只不过内容什么的确实平平无奇，但是她打心眼儿里是不喜欢这种文邹邹的东西，她总觉得是不是姜元璋从小待他如男儿，她现在打架才这么厉害的呢。

“小结巴你叫小九么？”姜棠饶有兴致地问道。

纪无言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称呼。

小结巴倒是很罕见的立马点了点头，没有半分犹豫。

姜棠挑了挑眉头，摇了摇头，“纪大将军，你这起名未免有点太草率了吧。”她撅起了嘴巴，瞄了一眼旁边的人，见他没反驳，便继续说，“以后小结...小九要是娶媳妇儿了，这名字，多不正式，人家女孩子家会怎么想？”

或许是她“结”和“九”那里的转音太过奇怪，小结巴好像被她逗笑了一般，抿着嘴巴腼腆的笑了笑。再往上一看，一抹暗红色爬上了小结巴的耳廓。姜棠会心一笑，想着这小结巴倒是很有人情味儿，比纪大将军和善多了。

“小九跟着我好几年了，我倒是没关注过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子。”纪无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脸更红了，像是烧着的煤炭，像是天边的火烧云，又像是年少时纯真的某天偷偷摘下邻居家的大红苹果，天真烂漫。

姜棠还在想着美好的事儿呢，突然被纪无言打断。

“姜棠，你跟我出来下。”

说完自顾自地走出了客栈。

“你们纪大将军一直这样自说自话？”姜棠一脸嫌弃地问小结巴，收起了刚刚浪漫的幻想。

她也没等小结巴回答，跟上纪无言就走了。

小结巴在原地，嘴里着急地嗯嗯啊啊着，心里倒是流畅地想着。

这两人真是一个德行。

姜棠小碎步快速跟上了纪无言，心想着纪大将军在气氛这么活跃的时候叫她出来干嘛呢。就认识了没两天，不会就喜欢上了自己吧。姜棠没心没肺地幻想着。

“姜棠。”纪无言突然驻足，她差点没刹住脚撞他身上。

“怎么了？纪大将军。”她抱怨地问着。

周围又都是竹林，只不过站在这里，可以远远地望见烟水寒的一角。

“你知道我手上有多少人么？”纪无言冷冷地说。仿佛和刚刚开玩笑的大将军是两个人。

姜棠愣住了。

“让我怎么信任你呢？”

姜棠勾唇一笑。她身上还是男人的装束，笑得这么妩媚，倒是有些格格不入。只可惜纪将军始终没回头。

还没等姜棠回答，纪无言又继续说着。

“离城的防守本没那么强，我的手下都经过训练，传话一直都很快，我阻断南城和北方的通信，这一切本该井井有条，”纪无言顿了顿，转过身来，直视着姜棠，也逼她看着自己，“可是我就轻信了你一晚。”

姜棠倒是一点也没慌，依旧冷静地沉默着，直视着纪无言。

“所以纪大将军怀疑我。”

纪无言抿着嘴唇，看着胸有成竹的姜棠，一时间没了话语。

“我知道纪将军手底下有很多人，也知道你们来势汹汹，还知道你们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拿下烟水寒，为拿下整个南国做准备，”她停顿了一下，撩了撩吹在脸庞的发丝，勾着唇角，“我还知道，北国现在快马加鞭地在准备战争，而我抓的雷之名，便是辅佐你纪将军征战的新任大将军。”

“纪将军，我是没什么好信任的，我本身就活在欺骗里，可你呢，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们一定可以为我报仇为我爹昭雪？”

姜棠冷冷地说着，眼里泛出些晶莹的泪花，水珠隐忍在眼角，哽咽徘徊在喉咙口。

秋风起，黄花落，到了渐冷的季节，总会酣畅淋漓地感受一次大雪纷飞，又有谁还会去在乎春日满园。

“纪将军，你是土生土长的北国人么？”姜棠含着泪问着，“你若是，又怎会不知，我爹当年的骁勇与善良。”

姜棠泪眼浑浊。

而下一秒，泪决堤，目清明。她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慌张的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