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何驱车前往春海公墓,在行驶的小路上和拉着公交车的拖车的相对而过。
不久后,他看到拖车后面跟着一辆行驶很快有些眼熟的车。
窗外越下越大的雪,温何有些心急,没去管太多,只是在内心祈祷池岛知晓极端天气后中途折返回家。
这条通往春海公墓的郊外小路来往车辆的确很少,从下城市高速到现在,他只碰到了零星几辆车。
也许因为这边本就偏僻,也许因为今天天气恶劣,这条郊外小路上的积雪更是无人清理。
一层层雪覆在来往零星车辆碾过的雪地上,很滑很危险,就连车载导航信号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天气越来越冷,人迹罕至的小路也跟着升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耐心行驶在这条小路上,直到导航显示还有500米到达春海公墓时,他看到了雾气中明显的禁行路段标识。
温何停下车,走下去,寒气随着冷风直往衣袖中钻,他拢紧外套,确认标识后反而松了口气。
车辆无法从这里通行,池岛就算没有因为恶劣天气而折返,也总归会因封禁路段而被迫回家。
她,是安全的。
温何的心慢慢安放下来,他重新走进车里。
等行驶到信号稍微变好的路段后,直接导航到了池岛家。
雪越下越大,天色也随着夜晚的到来慢慢降下帷幕,车子从郊区开到城市,两边的景色也由空荡变得繁华。
他把车子停到池岛家小区门外,再次看到了那个有些眼熟的车。
但他依旧没心思去深究,一整颗心只因为即将见到池岛而再次悸动。
寒风混杂着初雪,顺着了路灯下暖黄色的光倾洒在温何的身上。
他却只反复筹谋着见到池岛后的第一句开场白,完全忘记了寒冷。
直到,温何走到池岛家单元楼门下,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停下脚步,身影隐匿在两个路灯间隙的阴影下,无法动弹。
那辆车,他想起来了,那辆车他曾在郊区小路见过,是陆知屿的车。
也许他只是晚来了一步,既然他早已知晓自己对池岛的心意,那就不要犹豫,哪怕要跟陆知屿公平竞争追求池岛。
温何扬起笑意,这次笑得很坦然,只为能够坦然靠近池岛。
他挪动着脚步,可下一秒,笑容僵硬在脸上。
雪花飘洒在两人身上,温何看到印象中总是独自承受一切的池岛,慢慢倚靠进陆知屿的怀里。
*
车子行驶在城市快速路上,速度很快,碾压进消融的雪地。
陆知屿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思绪很混乱。
明明今天早上刚搬出来,明明不想亲眼看到温何了解心意后获得池岛的喜爱,甚至在新房子找到前把大黄送到了宠物店寄养。
但在听到助理说封禁路段时,还是下意识开车追了出来。
他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去找池岛?
前任?朋友?新的追求者?
陆知屿心里很乱,脑中的思绪也乱成一团,没有了以往的清晰笃定。
只是因为他知道,以池岛的性格,哪怕路段封禁下冰雹,她都会不要命般去做那些认定要去做的事。
这是池岛身上与平静外表不同且反差的一面,也是她内心深处无法言说消解的痛苦。
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但他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他没有办法以两人分手时的过往纠葛作为评判标准,做出哪怕不会睚眦必报,也该因多年前的痛苦而忽视的理智行为。
雪,还在下。
那些两人之间的痛苦画面慢慢消逝,留在他记忆里的只剩那些笃定和美好回忆。
三年了,他曾以为永远无法释怀的,分手前在他最脆弱时候的抛弃和冷漠记忆,竟然也慢慢变淡。
他还是一如既往被吸引,还是一如既往想要靠近,还是一如既往做不到放下。
“嗤嗤”
车子急停在这条郊外小路上,顺着雪地滑出一道长痕。
陆知屿眼圈微微泛红,思绪慢慢从刹车惯性中回过神,终于看清横在马路中央的公交车和拖车两辆大型车。
“不要命了吗?!”司机师傅从公交车上走下来,站在陆知屿车前骂骂咧咧道。
陆知屿适应着找到平衡,他打开车门,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回应。
司机师傅见陆知屿没什么反应,瞥了一眼确认他没什么事后,便走了回去。
“一天天的,怎么都是些不要命的人。”他皱着眉头,低声不满道。
却在刚要重新走上公交车时,被身后的陆知屿拉住。
*
公车司机站在两车中间指挥着拖车司机转动,两辆大型车隔挡在马路中间,一时半会无法挪动开走。
陆知屿听公交司机讲清楚了来龙去脉,索性把车开进小路两侧的荒野停下,确保不会影响到两辆大车的掉头行驶。
他走下车,脚踩在厚实的雪地上,关上车门。
一片花瓣被寒风吹着旋转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间,颜色绚烂亮眼,让人无法忽视。
花瓣顺着风飘散到陆知屿脚边,他挡住寒风,捡起那片花瓣,握在手心。
最后一次了,池岛。
他再最后为她做完这一件事,就对过往的恩怨放手吧。
这样,也许对两个人未来的人生都好。
寒风再次吹过,陆知屿眼圈微微泛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还是别的什么。
他拿着花瓣仔细安放在外衣口袋,再次抬起头时,眼神却聚焦在前方白茫茫的路。
池岛也许并没有走太远,也许还很安全。
他在寒风中挪动着脚步,毫不犹豫地再次踏上了追寻她的步伐。
哪怕,只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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