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壁画谜团

三个人都转过身去,看到了一番奇特的景象。

一片漆黑的空间里,有一串绿莹莹的光点在缓慢移动,仔细一看,这串光点呈北斗七星状,宛如刚才在石门那边看到的穹顶闪烁着荧光的北斗七星,但与刚才不同的是,这串光点不是旋转的,而是缓慢地在空中飘移着,像一位舞者展示着柔美舒缓的舞姿,波峰波谷,有曲有张,向前方飘去……

三人被这奇特的景象惊住了,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突然,那串光点调转方向,回过头来朝着三人极速冲过来,最前方的斗柄演化成一个张开的血盆大口,似要把三人吞入口中……姿姿吓得大声尖叫,把整个头埋入洛骏的胸膛里。洛骏担心阿妍儿,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胳膊去拉阿妍儿。阿妍儿却对着血盆大口迎了上去,双手伸出去,被那串光点闪烁的光芒照耀着,两只手和手臂都像镀了金光一样闪亮。

那血盆大口停在空中,似在观察,似在思虑,过了一分钟,又演化成了北斗七星的斗柄模样,调转头,朝着刚才的方向缓缓飘移。那姿态,那动作,俨然是在给阿妍儿引路。阿妍儿也看明白了,刚才北斗七星缓缓飘移,见她没动静,突然调转头来招呼她,等到她有反应了,又转过去继续前行。此时,阿妍儿毫不犹豫地跟着往前走了。

“阿妍儿——,小心——”洛骏担忧地叫了一声。

“别怕,”阿妍儿回头看着洛骏和姿姿,“它在给我们指路。”

姿姿极度害怕,把头藏在洛骏的胳膊里,颤抖着说道:“妍儿怎么一点都不害怕,真的是个神经病孩子!”

洛骏没有回应姿姿的话,只说了一句:“我们也跟过去。”一边说着,一边揽着姿姿的肩慢慢往前走,跟上阿妍儿的步伐。

三个人慢慢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前方越来越明亮,那串北斗七星光点忽然散开,七个光点分散到路的两边,各自融入两旁的墙壁上,一下就消失了。而两旁的墙壁就像被点亮了,蓬荜生辉,明亮且清晰。三个人终于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原来这里是一条狭长的走道,走道的两旁是泥红色的砖墙,砖墙上凹凸有致、线条分明,勾画出了一幅幅有趣的壁画。

泥红色的砖墙呈现出温暖的色调,让人感觉置身于温馨的老房子里,丝毫不觉恐惧,阿妍儿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壁画,姿姿也直起身来,被一幅幅壁画吸引了,洛骏还是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变化。

一侧砖墙的壁画画面呈现的是宋代繁荣景象,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云树绕堤,户盈罗绮,两位容貌秀丽、仪态柔美的年轻女子映入眼帘,女子内穿抹胸,外着直领对襟褙子,下身是绣花百迭裙,发髻婉转,珠花点缀,一个穿着淡雅的素衣,一个穿着深色的锦衣,眉目神色间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典雅气质。素衣女子名叫南宫晗云,锦衣女子名叫南宫晞云,是北宋末年洛阳城南宫世家的两位小姐,两女先后嫁给了北宋闵阳王赵祚。另一侧砖墙上刻着一行行文字,描述了这两位南宫小姐嫁入王府后的百转千回的故事……

洛骏感到一阵阵眩晕,两侧墙壁似乎变得光芒四射,无数个光点刺激着他的视觉和思维,看到的那一幅画卷长图和那一篇长文仿佛都活起来了,画卷中的人物、背景、故事纷纷变得灵动起来,鲜活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使他身临其境,近距离感受到了故事中的曲折跌宕、婉转惆怅。他定睛一看,竟是姿姿身着淡雅的素衣,阿妍儿身着深色锦衣,姐妹俩的绝美容颜配上一身宋代华服,真是美不胜收。可是,姐妹俩的神情与现实大庭相径,姿姿的脸上呈现出温柔贤良的表情,阿妍儿的脸上流露出任性叛逆的表情,两个人仿佛交换了性格似的。

更让洛骏大为震惊的是,身着素衣的姿姿就是南宫世家的大小姐南宫晗云,身着锦衣的阿妍儿就是南宫世家的二小姐南宫晞云。一段哀怨惆怅的故事就从这两位小姐开始……

南宋末年,宋徽宗赵佶的一母胞弟赵祚被封为闵阳王,定居洛阳,闵阳王正值青春盛年之际,迎娶了南宫世家大小姐南宫晗云,婚典盛大隆重,洛水之畔的王府内溢满喜庆之色。南宫世家大小姐南宫晗云温良贤淑、恭谨谦逊,入府后被正式册封为王妃。王爷王妃夫妻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王妃深得王爷宠爱。然而,婚后五年尚无子嗣,经太医诊断,王妃南宫晗云竟因阴虚体弱不能怀孕。闵阳王赵祚虽疼惜爱妻,但为绵延子嗣,亦欲纳一名出生高贵的贵妾入府为侧妃。南宫晗云的胞妹南宫晞云正值二八年华,俏皮活泼、倔强任性,南宫世家有意将二小姐南宫晞云嫁与闵阳王为侧妃,代替长女行绵延子嗣之职,以巩固南宫世家与闵阳王府之间的姻亲关系,保护南宫世家宗室一脉在宋王朝的尊贵地位。闵阳王赵祚对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妻妹也十分喜欢,答允了南宫世家之求。

就在迎娶侧妃的大喜日子之际,南宫世家的二小姐南宫晞云突然失踪了,南宫世家和闵阳王府众人四处寻找却一直找不到人。就在此时,金国南攻宋朝的战争爆发了,北方的金兵南下,一路攻城掠地,战火很快烧到了距离汴京不远的平遥县城,宋人不堪一击,金人一路南下,身在汴京的宋徽宗慌忙传位给钦宗,仓皇南逃。几日后,南宫世家的二小姐南宫晞云突然回到闵阳王府向王爷请罪,并请求王爷改变纳她为侧妃之意,她说自己已有意中人,请求王爷成全。而此时的王爷正忙于另一件重要的事,他刚接到一封徽宗密旨,命他将万两黄金藏匿起来,以待后世崛起之需。王爷即刻派得力干将马萧茗安排此事,马萧茗命匠人在邙山上修建的王爷墓室后扩建宝藏库,连夜将黄金转移入库封存。

性格倔强的南宫晞云不愿做王府侧妃,替姐姐姐夫传宗接代,她早已有了心上人,要与心上人比翼双飞,她原定与心上人私奔逃离,无奈逃离途中遇上战事,听说金人就要打到洛阳来了,她赶紧跑回王府报信,既已回到王府,也硬着头皮请求姐夫放过她。

闵阳王赵祚盛怒,天下人皆知南宫世家两位小姐都嫁给了闵阳王,大小姐为王妃,贤良持家,二小姐为侧妃,绵延子嗣,如今侧妃逃婚意欲与人私通,令王府蒙受奇耻大辱。王爷追问南宫晞云心上人是谁,她却执意不说。姐姐南宫晗云担心妹妹受到责难,也怕王爷迁怒于南宫世家,带上白绫向王爷请罪,表明自己愿意替妹妹承担一切罪责。王爷一边疼惜王妃南宫晗云,一边怒斥侧妃南宫晞云,加之担忧金人杀到洛阳来,内忧外患,急火攻心,竟突然晕塌一病不起……

几日后,汴京沦陷的消息传来,王爷承受不起国破家亡之痛,身心俱伤,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深感自己的大限将至。他临终遗言,王妃南宫晗云和侧妃南宫晞云二女将终身为王爷守陵,此生此世,不得再嫁他人。王爷故去后,王妃南宫晗云悲痛欲绝,竟自缢身亡,追随王爷而去。侧妃南宫晞云被送到王爷与王妃的寝陵守陵,王爷的遗言已断送了南宫晞云与心上人的相聚,心灰意冷的南宫晞云将自己关进墓室,再也没有出来……

闵阳王的得力干将马萧茗是最后一个离开大墓之人,他命工匠封印好了墓室后的宝藏,将王爷临终托付的一串上古奇珠“洛心”交给了南宫晞云,告诉她这颗神奇的夜明珠是开启宝藏的钥匙,王爷临终嘱咐将此珠交与她保管。南宫晞云对王爷王妃的死心怀愧疚,说自己留在墓室内致死守护宝藏,为自己赎罪,人在珠在,人不在珠亦在。说完就戴上那串夜明珠项链,拉下手闸,放下了断龙石,切断了墓室与外界相通的所有通道。

马萧茗在墓外久久站立,内心忍受着无比的煎熬,他也要永世守墓,成为千百年永恒不变的守陵人。

……

沧桑风云,山河跌宕,洛骏竟感觉到自己身穿马萧茗的黑色长袍马褂,在王爷王妃的大墓前迎风而立,长发翻飞,宽袖后迎,鹰眼犀利,双眉紧蹙,仿佛自己就是千百年前那个见证了王府变故的马萧茗,那个倾尽全力修建黄金宝藏的将领,那个留在邙山为王爷王妃世代守陵的守陵人,那个马氏一族的英魂先祖。洛骏感到心痛难忍,心如刀割,仿佛千百年的世事变迁也难平内心的痛楚,意难平,心难安,马萧茗的痛意已完全传承到了他的身上。

洛骏的脑子仅存了一丝清醒。

这时,两侧的泥红砖墙突然裂化成一块块碎片坠落下来,两面墙纷纷坍塌倒地,唯美的壁画不见了,南宫晗云和南宫晞云也不见了,姿姿和阿妍儿更是没了踪影。四周骤然变成了一片漆黑。

洛骏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

“阿妍儿——”“姿姿——”他大叫了两声,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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