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林秋曼笑道:“正是。”

齐娘子热泪盈眶地跪了下去, “我的天爷,总算把二娘给盼来了!”

林秋曼忙扶她起身,其他牢房的女囚纷纷跑到门口围观, 一名身材高大肥硕的女囚问道:“林二娘, 你就是替女郎上公堂打官司的那个林二娘吗?”

林秋曼扭头看她,“对,我就是那个林二娘。”

那女囚赞道:“卫娘子的家暴案辩得好!听得老娘热血沸腾, 恨不得去把她男人痛打一顿!”

林秋曼笑道:“这位娘子又是因何入狱的?”

女囚:“嗐, 失手打伤了人, 关些时日就放出去了。”

另一名女囚嚷嚷道:“林二娘,下回我们遇到事情了也来找你。”

莲心插话道:“你是不是傻,我家小娘子是专拆人姻缘的, 好好的女郎,谁愿意来找她呀。”

众人哄堂失笑, 林秋曼也笑了起来,那女郎悻悻然搔头。

王大娘端来椅子供她就坐, 边上的女囚七嘴八舌问她,王大娘不耐烦驱赶道:“去去去,别打扰小娘子办正经事。”

女囚们纷纷噤声。

林秋曼这才问起齐娘子的事情,她穿着囚衣,蓬头垢面,个头又瘦又高,颧骨突出, 一看就是个性极强的人。

她仔细回忆了下, 说道:“事情发生在上月初五,当时我母亲生了场病,我回娘家探望, 临走前跟马大郎说要小住四五日才回来。”

林秋曼问:“你娘家离老庙村有多远?”

齐娘子:“倒也不远,慢走只要半日的脚程,若是牛车,一个时辰便到。”

“一开始我是打算住个四五日的,谁知中途跟我大哥发生了争执,我便赌气在第三天的下午回来了。”

“我回来的时候天差不多黑了,家里黑灯瞎火的,平日里马大郎节俭,特别抠那点油钱。我也没在意,便去后厨点燃油灯,唤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当时我就好奇,堂屋的门是从里头闩上的,我是从后门进的。唤了无人答应,我就往厢房里去,结果撞见马大郎和一个女人慌慌张张地穿衣裳,可把我给气死了!”

林秋曼问:“后来呢?”

齐娘子:“我失去理智破口大骂,与马大郎吵了起来,那女人想是觉得丢脸,躲在他身后,我没看清样貌,只知道身材娇小。”

“然后你去后厨提了菜刀?”

“我脾气暴躁,平日里马大郎老实巴交,我嫁与他就是看中他老实。好不容易把家给扶持起来了,结果他竟然背着我偷人。也怪白天在大哥那里受了气,这一看到他偷人,更是火冒三丈,便一怒之下冲进后厨拿了把菜刀砍二人。”

“那女郎可有被砍伤?”

“没有。”顿了顿,“当时我发起了疯,一个劲儿乱砍,马大郎被我砍伤,那女人在混乱中侥幸逃脱。我原本是要追出去的,但见马大郎浑身是血,被吓坏了。”

“所以那个女郎长什么模样你并不清楚?”

“不清楚,她很是狡猾,一直躲在马大郎身后,藏着脸。”

林秋曼若有所思,“马大郎偷人应该不是突发,估计在很早就有蛛丝马迹了,只是你没注意到。”

一提起这个齐娘子就糟心,“也真怪我心大,他平时真的老实巴交,不善言辞,跟个闷葫芦似的,方圆十里公认的老实人,所以我说他偷人没人信我,叫我百口莫辩。”

林秋曼:“你家中没有其他人在场?婆母公公那些人呢?”

“无人在场,他们都已去世。”

“周边邻里呢,有听见你们的响动吗?”

“我家独门独户的,离得最近的两家是有听到动静,后来他们都过来看情形,见马大郎浑身是血,立马报了官。我给他们说马大郎私通,我才伤人,却无人信我,再加之我没有证据,便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林秋曼垂眸凝思许久,才道:“你这事情有点棘手,俗话说捉奸拿双,如今打草惊蛇,只怕不易逮他们了。”

齐娘子心急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明明是他偷人,我反倒入了狱,且还被判义绝。”

林秋曼正色道:“你到底砍伤了人,大陈律法是容不下的。”顿了顿,“既然我愿意接手你这案子,便会想法子替你讨公道,就是时日有点长。”

齐娘子感激道:“只要能讨回公道,时日久些也无妨。”

林秋曼点头,“你回头再仔细想想当时那个女郎的情形,除了身材娇小以外,她还有什么其他的特点,这个非常重要。”

齐娘子连声说是。

林秋曼又道:“想到了什么就跟王娘子说,她会知会我的,其他的交给我来办。”

“好好好,只要二娘愿意帮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之后林秋曼又问了些其他,齐娘子一一作答。

王大娘看时间差不多了,说道:“二娘先行回去,有什么问题我在中间周旋,怕耽搁久了上头问话。”

林秋曼:“也好。”

她缓缓站起身,齐娘子又给她磕了几个头以示感谢。

离开地牢后,林秋曼坐在马车里面色沉重,莲心好奇问:“小娘子在想什么呢?”

林秋曼回过神儿,嗤笑道:“其实最怕的就是老实人。”

莲心:“???”

林秋曼单手托腮,漫不经心地把玩香囊,愈发觉得齐娘子这个案子有点意思。

一个方圆十里都公认的老实巴交居然会偷人。

想想就刺激。

回到朱家院后她就交代家奴阿五去老庙村打听一下齐娘子的事情,以及马大郎的名声,看看到底是不是如齐娘子所说的那般。

用过午饭她又小睡了阵儿,整个下午都关在房里琢磨齐娘子的案子。

这期间张氏进来过一回,说英国公府那边送来一份年礼。

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柳四娘派人送来的。

林秋曼想了想,到底还是有些怜她不易,吩咐张氏道:“张妈妈去库房里仔细挑挑,看哪些适合孕妇的,给那边回礼过去。”

张氏应声好。

林秋曼在纸上写写画画,分别把齐氏案的关键人物标出来,一时也理不出什么头绪,索性搁下笔去库房转转。

张氏挑选的物什皆是进补的,林秋曼皱眉道:“这些都是大补的,对孕妇不好,胎儿养得过大,不易生产,到时候遭罪的还不是产妇。”

张氏笑道:“谁不想要大胖小子。”

林秋曼摆手,“适中最好。”

她到底还是用心的,亲自挑选一番,并又简短写了封信一并送去。

反正得空,她索性又给华阳府和周娘子下了帖子,请她们吃锅子。

为了接待贵人,朱家院的家奴们忙碌起来。

林秋曼特地给李珣备了一份,叫莲心送过去,并又做了猪蹄冻,还有华阳爱吃的盐卤。

周娘子老早就过来了,带了松花酿和一些外地特产。

二人热络闲聊。

莫约半个时辰后,华阳府的马车到了,两人前去门口接迎。

华阳一身贵气,披着厚厚的雪狐裘,抱着手炉下马车。

二人朝她行福身礼。

林秋曼介绍道:“这位就是回春堂的周娘子。”

华阳上下打量她,说道:“周娘子面相生得好,旺家宅。”

林秋曼掩嘴笑道:“当初家母第一眼看到她时也是这般说。”

周娘子到底有些拘束,收敛不少。

一行人进厢房后,郭嬷嬷伺候华阳脱掉狐裘,她兴致勃勃地到食案前看了看,高兴道:“这锅子可真馋人。”

周娘子道:“奴今日带了松花酿来,大长公主一定得尝尝。”

华阳:“那敢情好。”

三人各自就坐,华阳爱吃辣,周娘子的口味也重,全都是要的红汤锅子。

华阳向周娘子推荐猪脑花,她颇觉诧异,说道:“贵族是极少吃猪肉的。”

华阳看向她,“只要是能入口的,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好吃与不好吃之分。”

此话一出,两人均笑了起来。

华阳看向林秋曼道:“这些日你又在忙什么呢?”

林秋曼:“前两日接手了一件伤人的案子。”

当即把齐娘子的遭遇同她们说了。

华阳听得糟心,点评道:“这个齐娘子也真是心大,自家的老实巴交把外头的野女人都裹缠到屋里来了,她平日里就没有丝毫察觉吗?”

周娘子:“老实巴交是最不靠谱的,哪有不偷腥的猫。”

林秋曼笑道:“起先齐娘子也是这样想的,就是觉得那马大郎是老实人,闷葫芦一个,感觉可靠,这才嫁与他的,谁知道骨子里藏着花花肠子呢。”

周娘子又问:“你说方圆十里都公认马大郎是老实人?”

林秋曼点头。

周娘子来了兴致,“那马大郎倒是个人才,也不知是谁家的娘子勾得他魂牵梦萦,连名声都不要了。”

林秋曼拍大腿,“想想就刺激,公认的老实巴交却在背地里偷人!”

华阳被逗乐了,啐道:“瞧你那模样,好像自个儿偷人没被逮着似的。”

林秋曼连连摆手,“大长公主可莫要乱说,我林二娘是正经人。”

华阳啧啧两声,“莫要在我跟前装,都是贪色的流氓。”似想到了有意思的事情,问道,“周娘子你那蓝颜还养着呢?”

周娘子回道:“自然得好生养着,养到奴死的那一天。”

华阳失笑,“家里头那个乐意?”

周娘子:“奴哪管得了他,由着他去折腾,反正已经在公堂上证了清白的,不怕他再告,只要没有捉奸在床,奴不怕他。”

华阳:“你这好,享齐人之福,就算是我都没法办到的。”

周娘子摆手道:“嗐,奴早就被许俊磨得百毒不侵了,想想当初那八房妾室,可把奴的肺都气炸了。”

这话把两人逗笑了,林秋曼壮着胆子道:“周娘子的情形跟大长公主倒差不多。”

周娘子:“???”

华阳:“???”

林秋曼:“绿帽子。”

经她一提,华阳糟心道:“我跟你说,宋致远那张嘴,若是厉害起来,连河里的鱼都能药死。御史台的人我是领教过的,实在好奇他们家里的女眷怎么受得住。”

周娘子:“奴觉得光吵吵还能忍忍,但忍不了妾室入门。”

华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是你没见识过宋致远那张嘴,不过我也算开了眼界,那厮竟然也会说甜言蜜语哄人。”

林秋曼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华阳:“开张那天晚上我不是把他哄睡了吗,他估计是念旧情,后来见我不理他,便拉下脸来哄我。哎哟喂,有生之年哪,他宋致远也有今天!”

周娘子豪放道:“男人都是贱骨头,得边哄边压。”

华阳赞同道:“我同意你的说法,你若对他爱理不理,他反而还贴上来了,你若哄着供着,他反而还嫌。”

周娘子:“正是这个理。”

华阳:“我现在是悟透了,得把男人当成狗看,你若用训狗的手段去训他,他甘之如饴,若用养猫的态度去娇惯,他指不定还得挠你。”

周娘子也很赞同。

二人讨论了阵儿,华阳看向林秋曼,“倒是你孤家寡人一个,什么时候我再替你介绍好的郎君。”

林秋曼原本在喝饮子,冷不防听到这话被呛了一口,赶忙道:“咱们光顾着聊,竟把松花酿给忘了。”

周娘子:“赶紧满上。”

张氏上前倒酒,由林秋曼和周娘子试过后,华阳才端起抿了一口。

起初她觉得味道太甜,后来越喝越上头,连连赞道:“这酒好喝。”又问,“在哪买的?”

周娘子说道:“这是曲老婆子的私酿酒,自家吃的不外卖。大长公主若是喜欢,下回奴提早让她送些过来。”

华阳高兴道:“那敢情好!”

林秋曼:“可不能少了朱家院的。”

周娘子爽快道:“好,不少你的。”

华阳又继续方才的话题,“上回那个何世安是真的挺不错,只可惜你俩有缘无分,要不我再给你相看相看?”

林秋曼笑道:“奴还是算了,先消停消停。”

周娘子看了她一眼,很识趣的没有吭声。

三个女郎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要么是男人,要么就是美容养颜,或哪家铺子的衣裳做得好看。

另一边的李珣从政事堂回府时,宋致远把他给缠上了,心情不好想找他喝两杯。

二人坐在马车里,见他眼下泛青,李珣打趣道:“你近些日怎么了?”

宋致远抱着手,满脸不高兴道:“被华阳耍了。”

李珣失笑。

宋致远发牢骚道:“女人心,海底针,我愈发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

李珣歪着头看他,“又死灰复燃了?”

宋致远没有吭声。

李珣继续说道:“如今的华阳可跟以前不一样了,我看她日日精神抖擞,全然没有往日的颓靡,你若去招惹她,只怕会吃些苦头。”

宋致远捏了捏眉心,“我现在就已经在吃苦头了,若即若离,跟猫抓似的,弄得我心神不宁。”

李珣失笑。

宋致远抱怨道:“她是被林二娘给带歪的,自从她俩搅合到一起后,华阳变得越来越奇怪,跟我了解到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

李珣驳斥道:“林二娘虽然泼皮无赖,到底还是没有这般心劲儿的。”

宋致远啧啧两声,“五郎可莫要忘了当初的韩三郎是怎么栽在她手里的,她若真有你说得那般纯良,为何到至今五郎都还没把她给弄进府?”

李珣噎了噎,口是心非道:“急什么。”

宋致远半信半疑,“当外室养着?”

李珣“嗯”了一声,死要面子道:“她那名声,还能给什么名分。”

宋致远压根就不信,“五郎你可莫要忽悠我,林二娘是什么人,一个能在公堂上公然污蔑韩三郎不举的人,她会心甘情愿当外室?”

李珣斜睨他,“忠毅伯府能跟晋王府比吗?”

宋致远:“……”

他憋了憋,忍不住说道:“那五郎也挺不是个玩意儿,人虽然二婚,好歹也是官家娘子,至少得给个妾的名分吧,哪能沦落到做外室的道理?”

李珣佛系道:“她还挺高兴。”

宋致远:“???”

李珣发出灵魂拷问:“你说林二娘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她若攀附上我,往后林家鸡犬升天,结果她什么都不求。”

宋致远:“莫不是想要晋王府的正妻之位?”

李珣没有说话。

宋致远自顾说道:“那她的心也起得太大了,林家是配不上的。”

李珣其实被这个问题困扰许久了,也不想再装了,索性说道:“正妻的名分也不要,就只要外室。”

宋致远:“???”

李珣盯着他,宋致远忽地笑出声来,李珣不满道:“你笑什么?”

宋致远:“方才我说华阳被她带歪了,你还护着,那就是个祸害,你有权有势,直接拿林家威胁她,看她从不从。”

李珣自嘲道:“人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宋致远撇了撇嘴,“还挺有骨气。”

李珣:“毕竟投过一次湖。”

宋致远:“再捞呗。”

李珣:“……”

宋致远不再说废话,而是一本正经道:“五郎你口味刁钻,像林二娘这样的硬骨头,只怕够得你伤脑筋。”又道,“她能上公堂替女郎辩理,可见骨子里是鄙视三从四德那一套的。”

李珣很是不屑,“不信那一套又如何,落到我手里,难不成我去遵三从四德?”

宋致远被逗笑了。

李珣单手扶额,“我就是想不通她到底想要什么,人人都巴不得进晋王府,她却避之如蛇鼠。”

宋致远好奇道:“你可曾问过她?”

李珣:“自然问过。”

“她是如何答的?”

“她说晋王府是金笼子,她不愿意钻。”顿了顿,“可是谁家的后宅不是笼子?”

“那可不一定,只要是比林府门第低的,无法管束她的,于她而言就是乐土。五郎你仔细想想,她能抛弃门户偏见上公堂辩理,可见是个有主意的。又离了林家自立门户,可见是不乐意受到束缚的。这样的一个女郎,若是进了晋王府,你会纵着她上公堂抛头露面吗?”

李珣板脸道:“不会。”

宋致远拍大腿,“症结就在这儿。”顿了顿,“你俩压根就不是一路人,你是高门大户,她是泼皮腌臜,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凑到一起,势必会搞出名堂来。”

李珣愈发不高兴,“我瞧上的东西,岂有拱手的道理,我偏要养着。”

宋致远笑道:“对,她若投湖,便再捞一回。”

李珣默默扶额。

到了王府,听到吴嬷嬷说朱家院那边送了锅子过来,李珣啐道:“还算有点良心。”

宋致远跟着蹭了一顿清汤锅子,只觉得酣畅淋漓,他赞道:“冬日里就要围着这东西才好。”

李珣笑,“华阳也爱吃,她嗜辣,什么东西都丢进去乱煮一通,捞出来醮上酱,便是美味。”

宋致远:“这锅子好,还挺方便。”

李珣:“吊汤得好几个时辰,也不方便。”

宋致远拿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满足道:“也难怪五郎钟意林二娘,有好手艺的女郎谁不喜欢。”

李珣放下筷子,“这话倒是不假,什么东西扔给她,她都有法子变出花样来。”

宋致远想喝点小酒,李珣陪了他两杯。

喝得微醺后,宋致远才道:“现在郭家倒了,五郎下一个打算办谁?”

李珣垂眸,砂陶锅里的热气遮挡了他的情绪,他不紧不慢道:“明年是太皇太后的六十大寿,我打算给她老人家好好操办一场。”

宋致远心思一动,“五郎是打算动江都那边的人了吗?”

李珣抱着手,抿嘴笑道:“我这个二哥,最是谨慎的了,他死守江都封地,足不出户的,我又找不到名头去削他,只能想些法子引蛇出洞。”

宋致远沉思了许久,才道:“太皇太后寿宴确实可以做点文章,虽然不是燕王生母,名义上却是母亲,他怎么都得拿出个态度来的。”

李珣两手放到桌上,十指交叉,似笑非笑道:“你猜他会不会来贺寿?”

宋致远摇头,“不知道。”

李珣笑吟吟道:“我也猜不准。”顿了顿,“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京城里必然埋了他的眼线,我的一举一动他都是清楚的。”

“贺倪还做得不够好。”

“他已经做得不错了,水至清则无鱼,我若不投点饵下去,如何钓得到燕王那条大鱼?”

宋致远不说话了。

李珣淡淡道:“只有把二哥杀掉,拿下江都,我才可以安枕无忧,皇室留不留,全凭我高兴。”

宋致远恨恨道:“我早就看隔壁大周不顺眼了。”

李珣失笑,抿了一口酒道:“你看不顺眼的事多得很。”

宋致远哼了一声。

他的府邸离王府只隔了一条街,回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二人就燕王商谈了许久,宋致远才回去了。

吴嬷嬷给李珣送来解酒汤,说道:“平日里郎君极少饮酒,今日多喝了两杯,怕是高兴了。”

李珣端起碗,笑道:“我没醉,只要林二娘别惹我不痛快,便天天都高兴。”

吴嬷嬷试探问:“她答应过年进府陪郎君了?”

李珣轻轻的“嗯”了一声,把解酒汤喝完后才道:“我有没有用心她自己应该是清楚的,既然是我的人,自然不能一直这样养在外面,年后不管她进不进府都得给我一个准话。”

吴嬷嬷有些担忧道:“倘若她还是不愿意进府呢?”

李珣轻轻地笑了,一张俊朗的面庞上带着又邪又欲的放纵,“她要作死,我便成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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