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袁律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在自己短暂的人生阅历里面,花子珩好像什么都没有做,确实生活里面浓墨重彩的一笔。
两年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当花子珩幼儿园毕业的时候,小袁律仿佛天塌了一样大哭了一场,简直比自己才踏入幼儿园时还要惨烈,花子珩都开始后悔或许不应该告诉他,直到花子珩郑重承诺小学生的他还是会和小袁律做好朋友,最好的朋友,而且小学就在幼儿园对面转角,每天都可以见面,才逐渐消解了小袁律的悲伤。
于是小袁律开启了数着日子等待上小学的煎熬时光,做梦都想和花子珩一起上小学,手拉手放学。好不容易等到了进入小学,小袁律满学校想要找花子珩,却发现,这个人消失了。
小袁律生平第一次敲响老师办公室的门是为了找他,小袁律进门红着一双眼,进门第一句是,“老师,我哥哥不见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吓得老师手上的笔都掉了,以为学校小孩失踪了,找了半天才发现原因。
“你哥哥转学了,到其他地方上学了,没有不见,你可以问问他。”
小袁律听到这样的回复直接愣住,胸口起伏,好半天才泄了气般说,“好的,谢谢老师。”
自此,小袁律单方面开启了长达五年的冷战,有的时候半夜睡到一半都能恨得牙痒痒,不是没有想过问问老师能不能联系到他,但是一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哥哥,转学了都不告诉自己,小袁律就自己憋着一股气,眼睛都憋得水汪汪,“哼,我才不稀罕呢!”
袁律几乎是憋着这口气在闷声长大,直到六年级的的某一天,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出现在楼道。袁律出门迟了,咬着包子疯狂按电梯,眼睛一直等着上面显示楼层的显示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迟到,那个数字今天跳动地格外的慢。
“叮咚”一声,电梯门向两边打开,袁律只是隐约看到里面好像只有一个人,“怎么好像还有点熟悉?”袁律心想。定睛一看,眼前穿着实验中学校服靠在轿厢,领口敞开一半,漏出里面体恤,神情散漫的男生,不是花子珩那个没良心的又是谁?
袁律几乎是极速反应过来,立刻转身走向步梯通道,只听后面隐约传来一声“欸”。
这边花子珩显然认出来了,卡在电梯关门之前溜了出来,还没有跑进步梯通道就听见里面的咳嗽声震天响,疾步跳过几级台阶追了上去。只见袁律侧靠在墙上,弓着腰猛烈地咳嗽,脸都红了。
花子珩急忙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发现他书包侧面没有水杯,手向背后掏出自己的水杯,打开盖子递过去,“喝口水,顺顺气。”
袁律咳地几乎换不上气,好容易停了会儿,紧接着更猛烈地咳嗽,嗓子都疼了,缓了好一会儿,袁律才站起来接过花子珩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润的眼睛还不忘含怨带怒地瞪了花子珩一眼。
花子珩灰溜溜地摸了下鼻子,“那个……”
正准备想个合适的开场,只见袁律盖上杯盖扔给他,”哼“地一声走了。
袁律住在十二楼,这步道道阻且长,想甩开背后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袁律实际的速度倒是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快。花子珩几步追了上去,嘿嘿直笑,”袁律,那个,我……“
”没事,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说不说也没有什么关系。“袁律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不是……”
“一个小屁孩而已,他懂什么,反正到了新环境还有大把的朋友。”
“……”
袁律又往前走了几步,听不到身后的声音,咬咬牙,又快走几步,忽地顿住。步梯通道一片静默,袁律胸口剧烈起伏着,猛地回头扑向身后的人,“我可去你大爷的吧!花子珩,你说走就走,连句话都没有,老子和你拼了!”
“袁律,你这衣服……”蒋贺才看着袁律校服外套上蹭得到处是灰,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你这是和谁打架了呀?几百年都不见你迟到,你这一迟到就是大阵仗啊。”
“不是打架,是我单方面打人。”袁律气呼呼地拉开书包拉链,拿出课本和作业,又掏出水杯摆在桌子一角。
“哟呵,可以呀!”蒋贺才瞄了一眼讲台上收作业的课代表,拿课本掩着半张脸,“给哥儿们说说,别是招惹了小混混吧。”
“说谁呢!”袁律不自觉提高了一点嗓门,看到周边几个同学投过来的眼神,点头表示歉意,轻声道,“别提了,糟心玩意。”
因为早上的遭遇,袁律一整天都过得恍惚,放学回家的换了鞋,家里空无一人,袁律煮了点水,靠在岛台边一直在回想,自己早上等电梯的时候,电子指示牌显示的到底是几楼下来的?
就这么心不在焉地,喝水的时候差点给自己烫死,袁律气馁地放下水杯,神情无比纠结,犹豫再三,终于出门。圾拉着个拖鞋,一层层往上走,每一层都看一眼,试图从门口的摆设上寻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虽说希望很渺茫。
到三十层,袁律走进楼道,左手边门口一只硕大的狗狗公仔立于眼前,棕色的卷毛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看着袁律,吐着舌头,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袁律都恍惚它的背后是不是有只尾巴在跟着摇。
“……”肯定是花子珩家没错了,袁律心想。
可是转念一想,其实找到了也不能怎么样,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真说两人有多深的情谊,那个没良心的估计也不这么想,自己说到底也不能怎么样。
袁律半蹲下来,望着狗狗的眼,摸了摸他的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站起来回家的时候,抬眼一看,只见花子珩呆立在楼道入口,“……那个……我打扰到你们精神交流了吗?”
袁律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花子珩面前表演现场社死,极力掩饰地清了清嗓子,“我……我有东西丢了……上来找找。”
住在十二层丢了东西要到三十层找,袁律悔恨地眨了一下眼,深感对不起自己跳了一级的智商。
不过花子珩倒是没有在意,“找到了吗?要是不急进来喝口水吧,一会儿我帮你一起找。”说着自己上前摁开了指纹锁,顺便摸了一把门口的狗头。
花子珩把书包扔到沙发上,一面往冰箱走,一面说,“我才搬过来,这里还没有收拾好,有点乱,等弄好了你可以过来找我打游戏,想喝什么?”
“……想喝水”
花子珩拿着矿泉水往回走,看着袁律一脸局促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笑了笑,“这就我自己住,你当自己家,不要拘谨。”
袁律接过水,摸着瓶子表面冰冰凉凉的水汽,哼哼道,“我才没有。”说着打开瓶盖,吨吨吨猛灌了几口,冷得自己一哆嗦。
花子珩看着好笑,坐到了他旁边,想了片刻才开口,“本来我只是去外地待个暑假,没有想到后面因为一些原因转学了,我想过联系你,但是你那时候还是个小不点,都没有手机,我想着通过你父母告诉你好像有点太隆重了,毕竟你才那么一丁点大,吃个烤饼都得双手抱着,说不定很快就把我忘了。”
袁律真的是越听越来气,后面直接把水摔倒在茶几上,“哼,说到底你就是不把我当做你最好的朋友,”袁律特别强调了“最好的”几个字,“说什么把你忘了,都是借口,你才小不点,你全家都是小不点!”
最后一个字刚出口,就听见“咔哒”一声门打开了,吓得袁律又是一哆嗦,瞬间把倒在茶几上的矿泉水扶好,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望着门口。
“这是……?”
“薛姨,哈哈哈哈哈哈,你来啦,”花子珩尬笑几声打招呼,“这是我朋友袁律,这是在我家做菜照顾我的,薛姨。”
“薛姨好。”袁律跟着站起来,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
“好,好,小朋友长得真可爱,水水灵灵的,”薛姨柔和地笑了笑,到岛台放下手里的菜,“子珩,你朋友在不在家里吃,想吃点什么?”
“不了不了,我要回家了。”袁律迅速站起来,看都不看花子珩,拿着水走到门口,朝薛姨打了声招呼,“薛姨再见。”
看着袁律打开门要走,花子珩跟到门口,“袁律,丢的东西找到了吗?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找到了,笨蛋!”袁律气得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花子珩只得挠挠头往回走,薛姨一边洗菜,一边笑着说,“这么快回去了哦,小家伙说话软软的,好可爱的哦。”
“哼,他对谁都是小夹子,就是对我,发不完的脾气。”花子珩颇为老成地叹了口气。
薛姨笑了笑,继续备菜去了。
这边袁律才回到家,许卿已经在做菜了,看到袁律回来,“律律,到哪儿去啦?妈妈看到你书包都在家里。”
“我找朋友去了,”袁律想了想,过去抱抱许卿,“妈妈,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幼儿园有个小哥哥给我买烤饼吃?”
“哦,你说那个小男孩,人家上小学的时候,你抱着人家在学校门口哭,嚎地门口保卫大叔都跑过来了,还以为你被打了。”
“咳咳,”袁律急忙战术咳嗽,“他后来不是转学了吗?”
“我知道呀!”
“你知道?”袁律震惊地直起身。
“对呀,你不是还悄悄躲在被窝里抹眼泪嘛!”许卿擦了擦手,转身摸了摸袁律的小脸蛋,“那段时间眼睛都像小核桃似的,妈妈看见可心疼了。”
“别瞎说,我……我才没有,”袁律声音渐低,又忍不住凑过去问,“我是说,如果,如果他当时通过你们告诉我他要转学,是不是比不告而别要好,你们也会好好和我说。”
“会的,小宝贝。”许卿捏了捏他。
“哼,我就知道,这个大骗子!”说完气呼呼地回房间,完全没有听到许卿的后半句,“不过律律肯定还是会哭鼻子,谁让律律一直都是小哭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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