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了，突然间这样。”栗香心里全乱了套了，双手捂住嘴，侧过身子趴.在.床.上，她不敢去看粟然，因为她知道现在一看他，她脑子更没法转了。

冷静，快冷静下来呀，遇到特别重大的决定，尤其要好好想。她使劲地用拳头堵住嘴，喉咙却在发痛，泪水一滴滴地落在洁白的被单上。

粟然好像一只大勺子一样抱住她，轻轻地摇晃，“姐姐，好不好？答应我吧，嗯~”

必须跟他好好谈谈。栗香抬起手抹掉不停滑下来的眼泪，勇敢点，不要再逃避了，别退缩。

把这些年的委屈都说出来，不要因为怕痛就不去查看伤口，故意避开的话，堆积在那里的肉.会越来越.烂，无法愈合结痂。

“粟然，我要你跟我说实话。”栗香慢慢地坐了起来。

粟然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姐姐，别哭，求你别哭。”说着便俯身去吻她的眼泪。

“你坐好，我说真的。”栗香讲话很低很轻，却像一句口令一样，粟然缓缓放开手，坐了回去。

他面对着栗香，比任何一次试镜都紧张。姐姐看起来那么柔弱，好像枝头颤颤巍巍的花蕾一样，可是我却害怕极了，要来了，姐姐要开始盘问我了。

“最近一两年，我们感情出现了问题。”栗香说，“你别急着否认，先说是不是。”

粟然咽了一下口水，“是。”他必须承认，先拿出态度来。

“你有时候对我很好，好像没有我不行，有时候又不理我，我都在想你是不是厌倦我了。”栗香很想保持优雅，可是说着说着又抑制不住地带上了哭腔，”我等你的电话，从天黑等到天亮，明明知道你应该已经睡了，可我就是在想，可能他工作太忙忘了而已，也许翻个身醒过来，就会想起我，没准就打过来了。”

粟然感觉喘不过气来，好像被轻柔细滑的水草缠住了按在水底一样，好痛，好惭愧，好后悔。他恨不得回到过去掐死那个自己，可是让姐姐那样伤心的人，恰恰就是他！他抓住头发，发出一声呜咽，我都做了什么呀~

“后来我不想等了。我也关机，我白天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栗香目光从粟然身上移开，好似在看酒店窗帘那俗气的花纹，又好像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我常常想起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看起来那么美好又惹人心疼，眼睛都放在我身上，一个转身捕捉到你的目光，还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不行，走向不对，姐姐马上要拒绝我了，我得做点什么，快想想办法扭转局面啊！粟然着急地去捉栗香的手，可栗香却预料到他的动作似的，提前挪开了手。

扑了个空的粟然僵住，心不住地往下坠

栗香把手放回膝盖上，又美又安静，“你听我说完。”

粟然紧张地绞着手，咬着小虎牙，仿佛等待宣判的手足无措的小孩子。

“粟然，你以前说喜欢我，是不是……装的？”她打破了她所有的自尊，喉咙里仿佛快呕血了一样，才问了出来。

“不是的！”粟然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抱住了栗香，把她压.向自己，好像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姐姐，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只喜欢过你。”他的热泪落在她的头发里。

“可是我不信了。”栗香轻轻地拍着粟然的背，甚至有点残忍的温柔，“不要紧，你说吧，我不会闹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报复你什么的，我只是想知道答案。”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自嘲一笑，“让我也死心了。”

“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吗？！”粟然突然扒开自己的衬衫，指着胸膛喊。

“你看，你又像小孩子了。”好像妈妈替小朋友整理衣服一样，栗香帮他把衣服拢上，“你在外面那么多粉丝，别让喜欢你的人失望。”

“我只要姐姐。只要你。”粟然赌气地摔了枕头。

“不，你不是只要我。如果一开始的喜欢不是假的，那就是渐渐淡了，你是大明星了，我帮不了你了，你觉得我在拖后腿，所以不想理我，但有时候想想，反正已经习惯了，那就继续下去吧。”她抚摸着他的脸，“你觉得我像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是不是？”

“没有，我没有。”粟然拼命地摇头，甚至不敢停下来看他。因为她恰恰戳中了他不敢承认的一面。

“我猜中了？”栗香噙着泪淡淡一笑。

“没有！不是的！”我一定要否认，我不能承认！否则我会失去她的。粟然恨自己过去错误的想法，迅速转动脑筋。

“你为什么不承认？！”栗香也激动起来，她哭着说，“我没有时间也不想再跟你玩你比我猜的游戏了！”

“因为我不想结婚。”

栗香一愣。

粟然紧紧地圈住栗香，像是怕她消失一样，喃喃地重复着，“我害怕婚姻。不想不要结婚！”

“如果你不想结婚，就不应该找我。”栗香苦笑着说，挣开他的怀抱。

“姐姐！”粟然抱着她的腰大叫，“我怕，我……有阴影。我是因为内心有创伤才会做出那些举动！”他组织着语言，知道接下来的话非常重要，他必须做到逻辑严密，必须说服姐姐。

“我妈是个贱女人，我从小就不知道什么是家，又怎么组建家庭！”粟然很清楚，纯粹的谎话是骗不了人的，只有真假混合的话才没办法轻易破解，所以他很动情，眼泪都流下来了，“太多责任，太多不确定因素了！能否一辈子相爱，如果很爱很爱，能保证意外不发生吗？一辈子太长了，我好不容易才开始享受，我不想承受风险了。我受不了的，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他拼命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姐姐，你从小在有爱的家里长大，以为一切温馨和美好都是理所当然的，可对我来说不是这样的！”他捉住她的手，低下头，掩盖因为脑子飞速运转而飘忽的眼神，“家人什么的，那是打断骨头连着肉的，我以为我对我妈一点感情都没有，可是每当我心里防线脆弱一点的时候，她都会冒出来，她吊.死.的身影倒映在镜子里，好像在诅.咒我。”

粟然只露出个头发旋儿给栗香，好似不敢看人却又死命不放手的小孩，他知道这个姿势能够让栗香更心疼他，他感受到了她身体姿态的变化，有用！姐姐的态度开始软化了，我必须趁热打铁，“我知道你想结婚，可是我怕，所以我在逃避，我过不了内心的那个坎。网上不是经常有人说，不婚不育保平安吗？生小孩，可能会死，养小孩，可能变成坏蛋。家这种东西，就算一个人拼命做到百分之一百的份儿上，可能还是不会幸福。”

粟然终于整理好面部表情抬起头来看她，泪眼朦胧，鼻尖发红，可怜兮兮地说：“姐姐，我能得到幸福吗？”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两手捧着那漂亮的脸蛋，拭去他的眼泪，骂道：”傻瓜！傻瓜！”

粟然放声大哭，扑进栗香怀里，栗香也哭着用力地抱紧了他。

在栗香看不到的地方，他露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知道，他又一次赢了。

臭弟弟说谎到连自己是不是说谎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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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傻瓜！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