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茶狐狸反客为主

姜寓九和则灵回到月泉院,天已然黑透了。在严府发生了不少事情,有些耽搁时辰了。姜寓九抬手拍了拍则灵的后背,打发她快些去歇息。

则灵道:“师姐你也是,昨夜都未曾歇息过。”

“好啦,我自然知道,你先回房间吧。”姜寓九笑着点了点头,推着则灵进了房门。

月泉院很安静。姜寓九一整天未看到李令望,不免有些担心,她来到李令望房门前敲响房门。

过了一会儿李令望才出来,头顶银冠斜斜地歪着,鸡窝似的头发胡乱滋着,无精打采地站在姜寓九面前。只见他眼下乌青,宝蓝色的锦袍沾上了点点朱砂,胸口处还粘了张符纸,见到姜寓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顿时挤出两滴泪来。

“师姐……”李令望声音困倦,抬手揉了揉眼睛,“你和小灵回来啦,今日白天我出来,你们都不在呢。”

“是。”姜寓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些无奈,“别画了,今晚早些休息。”

李令望夸张地点了点头,颇有恨不得将脑袋点散架的架势:“那是自然。我太勤奋了,太刻苦了,今晚是要好生歇息一番了。很久没有那么用功了。”

好自恋的一番话。

他说完还“嘿嘿”笑了一声,又道:“怎么样师姐,你是不是要夸我?”

旁人还没夸,他已经将自己夸得要上天了。

姜寓九要笑不笑的看着他说:“懒的时候使出浑身劲儿犯懒,勤奋的时候拼了命地勤奋,没甚好夸的,今晚你好生歇息一下吧。”

李令望眼珠子转了转:“好嘞!”

姜寓九应付完李令望,并没有急着回房间,心知今晚还有件事儿没完成,便晃悠悠来到院中,斜倚在院中的石椅上,抬手支着头阖眼养神。回想着今日与冯宁的那番对话。

姜寓九带着则灵,和冯宁前往严府,在路上她问道:“冯兄,你说这等妖物昨夜接连杀害五人,想必颇具凶性,此番前去欲布何等法阵?”

冯宁道:“布下锁妖阵即可。”

姜寓九皱了皱眉头,道:“锁妖阵?只在严府?”

冯宁思索片刻,摇头道:“不是,是在严府方圆十里内布下通天锁妖阵。姜姑娘,昨夜师尊交给我一物,交代我放置于阵眼处,可加大锁妖阵之威力,如此,只要妖魔邪祟一踏入,皆难以逃脱。”

“何物如此厉害?”则灵忍不住问道。

“炼魂灯。”

姜寓九听到“炼魂灯”便没有再说话,三人就这么一路安静地来到了严府。

此灯可以称得上玲珑山庄的镇庄之宝了,炼魂灯本是上古时期魔族圣物,当然,那场史无前例的浩劫后,炼魂灯便被摔碎了,只留下一枚灯芯。据玲珑山庄百年来对外宣称的,此炼魂灯的灯芯便是上古邪物原炼魂灯的灯芯所制。

不过是布一法阵,捉拿妖物,便要动用镇庄之宝!杀猪焉用牛刀啊,可若,杀的就是牛,那这牛刀真是用对地方了。

到底是大材小用,还是暗中大材大用……姜寓九思忖着,认为应当早做打算。

想到这里,她听见“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中响起。

姜寓九轻阖着双眼,听不见一丝脚步声,只能听见状似刻意放轻,却依然发出细微动静的珠玉相撞声,清越悠扬。

随着泠泠声响的靠近,幽幽的桃花香也逐渐明晰,这是早春初绽的春桃气息,泠冽中夹杂着一丝甜,明明是沁人心脾,但又隐含着生人勿进的微妙意味。

姜寓九不会忘记这抹香气,这段时间她已经在经意,亦或不经意之间嗅得太多次。

待声响消失,她依旧没有睁开眼,而是悠悠说道:“昨夜我潜入皇宫,在天机宫内发现了将离的尸骸,她被封于地宫之中,想必已然是多年不见天日……”

“看来齐昭王果真参与到当年事件中。”怀光站在姜寓九面前,轻声说道,声音比以往要更低沉些。

姜寓九轻轻一笑,接着他的话道:“是啊……那怎么办呢?如此看来,齐明国是相当不安全了,不若……怀光你趁事态还未完全失控前,离开齐明国罢!”

她说到此处刻意顿了顿,听到站在面前的人原本还算平稳的呼吸骤然停住了,睁开眼瞥去,又认真,又恶劣地说道:“你在齐明国,我很担心你的安危的。今晚,不如就今晚!我将你送去苍央国边境,可好?”

“你若是担心你叔父追查到你,我可以为你设一个结界,再送你一样法宝!如此一来……要比与我们待在这危机四伏的齐明国要安全得多啊。”姜寓九眼皮轻薄,自下而上睨着眼前人时,潋滟中带了丝不容拒绝的强势。

“你瞧这法子可不可行?”

好生贴心的一副模样,给出了两全其美的法子,末了还征求对方意见,若是李令望和则灵在场,那可得热情又谄媚地为姜寓九完美的提议鼓掌了。

怀光依旧是一言不发,半晌后单膝跪在了姜寓九面前,白玉似的手虔诚地搭在姜寓九的膝头,有些委屈地问:“姐姐是在赶我走吗?”

“瞧瞧,哪儿是赶你走?”姜寓九似笑非笑地倾身靠近怀光,“这里都这么危险了,你还不愿离开吗?”

“我不怕危险,姐姐还在这儿,若我临阵逃脱,岂非君子?”怀光垂下眼眸避开姜寓九的目光,低声说道。

姜寓九抬起手,手指虚虚地隔着半空画着怀光的眉眼,边画边缓慢地说:“岂非君子……好大义凛然啊。若我告诉你,我就是在赶你走,你当如何?”

最后一个字悠悠落下,姜寓九的手猛地扣向怀光的脖子,虎口死死卡住怀光脆弱的喉结,而后拉着怀光猛地一拽,唇凑到他耳边道:“嗯?你当如何?”

怀光的耳尖霎时染上一抹红,那抹红逐渐沿着耳朵蔓延到如玉的面上,他哑着声音道:“若姐姐厌了我,烦了我,恼了我,再也再也不想见我,那……那我什么都听姐姐的安排。”

姜寓九听了这话,轻轻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就是厌了你,烦了你,恼了你,再也……再也不想见到你。”

说完她扑哧笑了一声,眼尾流露出一丝玩味。

“姐姐骗人。”怀光听了她的话,不由地呼吸重了些,却仍然笃定地说道。

“骗人?”姜寓九眯着眼,微微侧头看着他,两人此刻距离极近,姜寓九的鼻尖离怀光的面颊不过一寸,“到底谁骗人呀怀光?”

怀光眼睫轻颤,好半天后道:“姐姐方才那句话是骗人的……我也骗了人。”

姜寓九的手骤然收力,她冷然道:“那你仔细说说看,你是怎么骗人的?”

怀光被迫随着力道后仰,颈间暴起青筋,他颇为艰难地说道:“……我并非凡人,且和将锐相识……”

姜寓九闻言稍稍松了些力道,宽容地给怀光些许喘息空间,而后道:“我且问你,昨夜你是否跟着我进了皇宫?”

“是。”

“是你使了法术,令那一班侍卫扭头而去,对吗?”

“是我。”

姜寓九笑起来,随意中带着丝狠戾:“好厉害呀,怀光。我竟不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姐姐可是因此厌了我?”怀光嗓音中带了丝脆弱。

“难道我不应该因此厌了你?”

怀光颓然地卸了些力气,整个人轻靠在姜寓九膝上,只道:“姐姐怎么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厌我。”

“你好没道理。”姜寓九掐着怀光的脖子推远了些,淡淡道:“瞒着我许多事,还不让我厌你,世上哪里来的这般好事?”

怀光闻言倏然抬眸,那双总是盛着吟吟笑意的眼眸此刻幽深极了,眼底还有一抹隐晦的碧光,专注地看着姜寓九道:“我待姐姐的心意天地可证,若是让姐姐厌了,还不如此刻就死了算了。”

“……和你谈正经事,你突然要死要活的做甚。”姜寓九轻蹙了眉头,语气稍有缓和,“还心意天地可证,只能姑且算你并无恶念,你我二人相处不过数日,怎么算的上心意天地可证了?”

正是感知到怀光待在她身边,并无作恶念头,且遇事一心为着姜寓九,姜寓九这才没有找机会对他痛下杀手,不然哪儿还有这闲功夫和他废话,早早就寻个怀光不设防的空档一剑了事了。

怀光并未就“心意天地可证”的质疑多做解释,只道:“我瞒姐姐身份,是担忧姐姐嫌我。”

一会儿是怕姜寓九厌他,烦他,恼他,再也不想见他,一会儿又是担忧姜寓九嫌他,再过几日是心慌何事?心慌姜寓九倦了他?心慌姜寓九心里他一点儿也不重要?

姜寓九就这么不松不紧地扣着怀光的咽喉,垂眼看着他,看着怀光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浅浅阴影,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轻声问道:“那你说,你是什么身份?”

怀光喘息着,低低说了句:“我是妖。”

姜寓九掌心传来怀光喉结上下滚动的触感,她轻轻将怀光一推,蓦地松开了手,斜乜了他一眼开口道:“这么快就承认,没意思。”

“姐姐是嫌我没意思了?”怀光紧紧盯着姜寓九,低哑地笑了一声,“那我不是妖。”

活生生是一副昏了头的样子。

“你到底是,还是,不是。”姜寓九偏头看向前方漆黑的夜,尾音拖得极轻。

“若是你不嫌我,那我就是。”

“那我嫌你。”姜寓九往后一靠,顺着怀光的话说道。同时她在心里暗想,照怀光以往的性子和说的话,怕是要说“那我情愿自己不是妖”。

可正想着呢,就感觉怀光温热的躯体靠近了,扰人的桃花香忽而浓郁起来,包裹住姜寓九,怀光湿热的呼吸扑上姜寓九的耳垂,她只听得耳畔传来一句,

“别嫌我,好不好?”

语气不同于在此之前的所有语气,带着让人拒绝不得的气势,在这如墨的夜中放肆的很,又强势的很,同时耳边的唇瓣稍稍离开,又若即若离地擦过姜寓九的脸颊。

姜寓九偏头看去,直直撞进怀光那一双亮得惊心动魄的,靠的极近的眼睛。

诶呀我的天,在如此极限的状况下,怀光兄依旧可以保持绿茶狐狸精的面具,在姐姐面前装可怜,在下佩服佩服。(亲妈敬佩)

嘻嘻,姜寓九今晚是在猎狐,训狐,调教狐嘛。

[害羞][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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