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睡够,谢云卿就已经被村里的鸡鸣给喊了起来,睡不够的她此时只想翻个身继续睡,可周围的喧闹逐渐让她无法再入眠。
起身的时候,夫人正好从外面回来,她道:“怎么不再继续睡会儿?虽然你是昆仑山弟子,但你这年纪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缺了觉。还是说……是我吵醒你了?”
“不不不,我也是想着那猪妖的事,想睡也不太放心,我还得谢谢外面的热闹让我醒了神呢。”
她说的倒也是实话,本就没有起床气,加上昨晚是修的那些话,多睡也怕是会做噩梦,这一晚虽睡得少,好在睡得沉,也没做梦。
“不过,一大早外面就这么热闹,是在做什么啊?”
谢云卿探身看着窗外好奇问道。
夫人却神色忧伤起来,踌躇半天却道:“这事你们就不该掺和。”
说完拿了一个包袱就要离开,谢云卿察觉情况不对,先一步截了她去路,道:“既然是苦恼的事,为何不说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更何况师兄也在呢。”
夫人叹了口气,架不住谢云卿的追问,她正要坦白,村长突然闯了进来,问道:“那猪妖崽呢?!该不会……”
见他慌张失措的模样,谢云卿也不难猜到情况,连忙绕过村长跑了出去,一看,果然,猪妖崽不见了!
宋轻舟不知何时出现的,蹲在那些断掉的网绳边认真地检查着什么。村长和夫人跟在后面出来,谢云卿立马问她:“村长、夫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村长看起来有些为难,村里的人忍不住哭诉道:“这猪妖崽定是逃到那个地方了!”
“那个地方?”
宋轻舟起身,投过来凌厉的眼神,竟把那哭诉的村民吓了一跳,声音也弱了下去,指着后面的林子道:“在这片林子的东北角,有一个巨大的木桩,约有一个成人高。这个树桩与寻常的不同,是空的,以前村里有小孩玩闹,跑那树桩里,此后再也没出来。曾有人深夜看见那地儿发光,跑出来很多妖怪,所以……”
“那是妖怪巢穴?师兄,我们去查查吧。”谢云卿觉得此事不简单,想和宋轻舟一起前去看看。
村长夫人却道:“不可不可!你不如你师兄厉害,不能去冒这个险,那巢穴的妖怪若是被惹怒了,你受了伤可怎么办。”
比起村长夫人的劝阻,谢云卿更担心宋轻舟会阻止她去,不曾想他却一反常态,语气平静道:“师妹不怕便跟着来吧。”
说着就往林子疾奔而去,谢云卿眼看师兄离开,连忙推开夫人的阻拦,匆匆跟上。
宋轻舟跑得太快了,谢云卿迷了好几次路,靠着路上的脚印才勉勉强强跟上,路上风吹动叶子的声音让她觉得有些发毛,小眼睛不停地打量四周,生怕从哪个角落里窜出个妖怪来。
说来也怪,刚穿书那会儿,总觉得身体使不上力,是名副其实的体质差,如今跑起步来反而觉得身轻如燕的。
虽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认真修炼的原因还是走路走多了,但她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觉得很舒服。
或许……她也并不是他人所说的那般病弱。
微喘着气到达木桩附近时,宋轻舟已经在那里等着她,待她走近,他问道:“会很累吗?”
谢云卿露出一抹不服输的笑道:“堂堂昆仑弟子,怎么会连跑这几步路都受不了?”
她低头看见自己满是泥土的衣角,想着多半会被笑话,正要弯腰给它拍干净,突然便被架起来抱了个满怀。
她脑中空白了好半晌,直到确认自己实实在在被抱着,刚要开口说什么,他又放开了,并蹲下给她拍了拍衣角。
谢云卿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束着青丝带的头顶,迟疑道:“你……”
宋轻舟起身没有看她,而是指着不远处的木桩洞口道:“那儿便应该是了。”
“哦。”谢云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道,“我知道,不过,师兄你刚才……”
“刚才有没有发现空气中有股味道?”
谢云卿的话又被打断,只好使劲嗅了嗅,道:“好像有,有点像泥土和糖果的混合味道。”
说着,突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谢云卿被这微小的动静吓得瑟缩了一下,发现脚底边的草木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拨开一看,竟是一副骨头。
她又在旁边巡了一圈,发现散落的白骨数不胜数。
她惊恐地看向宋轻舟,接着两人又望向那木桩。
宋轻舟突然回头塞给她一张纸道:“这是我已经折好的纸灵鸟,你御剑回山请支援,天巫会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他抬手一挥,天巫便应召而出,接着把剑放到谢云卿手里。
她不解,“师兄为何不直接回山请支援,再一起进这诡异木桩?”
宋轻舟却严肃道:“不可。那缚妖网被撕扯得支离破碎,能在我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将小猪妖拆吞入腹的妖怪不可小觑,这森森白骨便是证据。况且,村中婴儿成为妖怪的目标,或许并非那猪妖想吃,而是献给某只更大更恐怖的妖怪。你快去快回,在日落前将支援请到,我在这里守着,快去!不然村里的人今夜都很危险!”
日落之前……谢云卿看了看天色,还早,肯定能赶上,她坚定应下来,收好灵鸟道:“我很快回来!”
刚踩上天巫的时候,它还不情愿地扭了扭,谢云卿恼道:“这种关键时刻,别耍性子!”
可它不听,不如宋轻舟轻轻一拍。
见它安稳下来,谢云卿打趣道:“看来不管踩它多少下,我都讨不了它喜欢。”
宋轻舟却道:“那不一定。”
说完,天巫就嗖的一下飞了出去,谢云卿懊恼没来得及问刚才师兄抱她作甚,不过等这事完了再问他也不迟,她想着不知不觉扬起嘴角。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回头的时候,在那交错的竹影间,那个人似乎一直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
回到昆仑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如果要在日落前赶回去,需在两个时辰内往回赶。
为了节省时间,她一到昆仑就直奔章浔平日里打坐的常思堂。
可刚刚碰到大门,便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反弹了回来,试了三次皆是如此,她怀疑师尊在打坐,不容他人打扰,便只好在门外喊人,可也不知是不是这门隔音,一直没人出来,她看了眼日头,连忙跑去清心峰,却发现清心峰除了当值的人,其余人都不在。无尘峰亦是如此。
问那些当值的人,都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碰见了在修复结界的裴绮,她见谢云卿急急忙忙的样子还很纳闷,道:“我听当值的人说你跑来跑去,四处找师尊师兄他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云卿擦了擦汗道:“看见师姐,我放心了不少。”
裴绮哈哈笑道:“我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用处。”
“唉,我可没心情开玩笑,你知道师尊他们在哪里吗?”
裴绮皱起眉道,“说来奇怪,师尊们都挑在这个时候闭关了,师兄们都下山去了,你找他们作甚?”
“怎么偏偏!”谢云卿急得跺脚。
“什么事啊?看你急得满头大汗的。”裴绮追问道。
谢云卿把事情一五一十和她说了,她也是为之一震,谈及这诡异的木桩,裴绮若有所思道:“自从乌石谷坍塌,百妖逃窜后,我就一直觉得奇怪。据我所知,乌石谷就像妖怪的桃花源,它们不会轻易离开,既能获取生存资源,又无需惧怕除妖人的威胁。传闻乌石谷的妖怪与某些地方的人是有契约的,一般是妖怪为人服务,以换取资源。提供服务的妖怪被称为妖徒,需得完成契约服务年限才可回乌石谷。”
谢云卿记得红枫给她说过,但不明白为何突然提到这件事,便问道:“可是他们不是自愿离开乌石谷的,只是乌石谷受到冲击,坍塌了,而且这和诡异木桩有什么关系呢?”
“非也。”裴绮摇摇头,道,“只要妖王还在,乌石谷没了,他们会另择他处作为巢穴。据你所说,这诡异的木桩倒是很像一个新的巢穴。原本的妖群遭受动荡,急需安抚,若是妖王没有出现,那他们很大可能会以人类为食,而要是遭受人类反击,那妖群便会群起而攻之。”
谢云卿不解,道:“可是那木桩外的白骨都是妖怪的。”
裴绮却道:“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不服从管理的散妖,是不被认同的。最近妖怪四处出没,门中人手不足,这支援……恐怕……”
谢云卿惊恐道:“难道让师兄一个人面对吗?”
裴绮道:“眼下确实无人可用,实在无法,我便跟你去吧!”
谢云卿无助道:“可是裴师姐常年修缮结界,况且这还有那么多洞……”
她看着密密麻麻的破洞,不知作何言语,尽管她确实不解为何裴绮每天都在修结界,还修成这个破烂样子。
她倒是心大,直接撂下担子,道:“没事没事,寻常小妖根本不敢来昆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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