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禾把秦碧螺领进里间检查。

温成初坐在外面，又接了一通温雅的电话，对方劈头盖脸就是质问她把葛静停带哪里去了。

温成初深吸一口气，出到走廊。

“她有腿有脚，去哪里她有自己的想法。”温成初耐着心说。

温雅：“想法？她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片子，还能有什么想法，她要是跟人跑了怎么办？！我都说了不要跟你来往过密，好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你把她都带坏了！”

温成初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待会儿给她打电话。”

“你赶紧让她回家！我有事找她！”

温成初微微蹙眉，“你不要老是带她去捉……”

“这些你别管，你也管不着。”温雅打断了她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温成初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闭了闭眼，缓和了许久，给葛静停打电话，那边迟迟没有人接听，接连几次一样的结果。

就在她正要给葛静停编辑信息的时候，身后的门猛地打开，她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去。

见秦碧螺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后，眼底还带着没有散去的仓惶。

温成初有些茫然，“怎么了？”

季青禾这时也走了过来，无奈地说：“一出来没见着你人，她可能以为你走了吧。”

秦碧螺手用力地抓紧了门，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季青禾的说法。

温成初手机揣好，轻叹道：“我还不至于那么不负责任。”

温成初走过来，问：“怎么样？”

季青禾转身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没什么大碍，你直接在外面给她备些祛疤的药膏就行。”

顿了顿，季青禾抬起眼，迟疑了一下，“这位……？”

“我叫秦碧螺。”秦碧螺说。

季青禾：“噢，这位秦同学，你以后受伤了，又或者是有人欺负你、打你，你完全可以向外寻求帮助，家长，老师，警察，以及你身边的温姐姐，哪怕是路人都可以，不要再傻傻地硬抗，知道吗？”

秦碧螺抿唇，微微地点了下头，“谢谢医生。”

温成初看了眼时间，“既然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送她回去了。”

“等等。”季青禾突然起身，走出办公桌，将温成初拉到了里间去，“秦同学在外面等等我们啊。”

秦碧螺眼睫抖了抖，看着季青禾和温成初两人的身影被那一大片的帘子遮住。

温成初挣脱季青禾的手，“怎么了？”

季青禾拧眉，“你脱衣服。”

温成初：“……不要。”

季青禾深吸一口气，“我就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确定没有？”

“确定。”

“温成初！”

温成初抬手揉了揉眉头，最后将上衣脱掉，只留了一件内衣，展露出给季青禾看，“看好了没有？”

如果秦碧螺在里面的话，就会惊讶地发现，温成初自己同样也是满身伤痕，但与她的相比，温成初身上的这些伤却大多是陈旧的，已经没有办法褪去的。

季青禾目光定定地落在温成初腰上那一块刚刚结疤的伤口，手指才刚一触碰上，温成初就敏锐地避开，将脱下的衣服重新套了上去。

“检查完了吧，我走了。”

说着，温成初转身就要离开，季青禾一把把人抓住，轻声说道：“成初，有什么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的，随时。”

温成初沉默了半晌，最后吐出一声笑来，“我能有什么事，走了。”

她掀起帘子，走出去。

秦碧螺仍旧站在原地等着她，见她出来后看了过来，唤了声，“姐姐。”

温成初颔首：“走吧。”

秦碧螺回头看了一眼也从帘子里走出来的季青禾，然后才跟在温成初的身后走出去。

还没走多久，温成初侧过头，“你有话想问我？”

秦碧螺先是一惊，随后摇头，“不……没有。”

温成初哼笑，转回头，加快了脚步，秦碧螺连忙也加快了脚步跟上去，紧接着听温成初声音淡淡：“她是我前女友。”

秦碧螺愣住。

这一愣，便没注意到脚下，左脚拌右脚，差点来了一个平地摔，温成初伸出手，把人扶住，她扬眉，“很惊讶吗？当时你不是还问我，我喜不喜欢女生？”

秦碧螺呆呆地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温成初，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

温成初把人扶好来后，却没放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微微向前，逼近了秦碧螺，“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我喜欢女生。”

“你还要跟我吗？”

秦碧螺张了张嘴。

温成初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兴致寥寥地松开了人，直起身来，“所以啊，秦同学，以后不要随便和别人进行这种交易，万一还真的投其所好了，怎么办？万幸，你遇到的还是一个尚存良心的我。”

“走了，我送你回去——”温成初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愕然地看着从后面追上来的秦碧螺，秦碧螺手指用力地抓着温成初的袖子，气喘得很重，语气却很坚定，“我可以。”

温成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秦碧螺紧紧盯着温成初，又重复道：“我，可，以。”只要能带她离开那个家，让她干什么都可以。

温成初没有说话，默了默，旋即弯下腰，再度靠近秦碧螺，秦碧螺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温成初眸色沉下，而后平静地抬眼，“你看，你不可以。”

秦碧螺呼吸失了节奏。

温成初不再看她，径直往前走，“快点，我待会还有事。”

秦碧螺咬了咬唇，快步追上。

温成初把秦碧螺送到她家楼下，就这样坐在车里，看着对方上去。

秦碧螺住在五楼，楼上铁门关上的声音，温成初在楼下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看到人安全进去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车窗阖上。

温成初放松身体向后靠，胸口起伏越来越剧烈，她紧紧地咬住唇，最终还时没忍住，抬起手，用掌心压住双眼，似是在用力地克制着什么情绪。

“叮铃铃——”

原始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温成初身体一僵，吸了吸鼻子后，接听，没有先开口，而是等着对面的人出声，“你好？请问你是呃……这个手机机主的小姨对吧？”

温成初听出那边的环境喧闹，不禁皱眉，控制着声音平稳，“她在哪里？”

那边快速地回答了一串地址，巧合的是，那里竟然是之前柏喻办生日派对的酒吧。

等温成初到时，葛静停已经拉着旁边的女生，大声咒骂着渣男，“要不是看在你有点姿色的份儿上，我早把你踹了！我有颜有钱，虽然成绩比那个绿茶差了点，但我小姨成绩好啊！当年可是、可是我们南城的——嗝，理科状元！理科状元呢！绿茶有我小姨厉害吗？！啊？”

被她拽住的女生一脸无奈：“没有，没有，停停，你先松手……啊，你小姨来了。”

“小姨？”葛静停愣了一下，茫然地回过头，“小姨，我小姨在哪里呢？小姨——！”

温成初压着火气，把葛静停拎了过来，先是给人一个爆栗让人清醒清醒，随后对着对面的女生道了声歉，“对不起，葛静停给你惹麻烦了。”

女生面容清秀，闻言连忙摆手道：“不、不麻烦的。”

温成初问：“你也喝了酒吗？”

“不不不，我没有！”女生又忙着摆手，“我、我爸爸妈妈管得比较严，不让我喝酒的。”

“这是对的，未成年不喝酒，就算被葛静停逼着也不要喝。”温成初脸色缓和了一些，“我送你回家。”

女生腼腆地笑了下，说：“不用了，谢谢小姨，我待会儿出去做个公交车，两站就到家了。”

温成初坚持要把人送回去，人肯定是她被葛静停给怂恿出来的，她要安全把人送回家才行，女生拗不过，还是上了温成初的车。

先送了女生回去，温成初把车往回开，后车座上，葛静停浑浑噩噩地大喊：“我要对渣男拳打脚踢！我要对绿茶——”

“闭嘴。”

温成初猛地一刹车。

葛静停身体不稳，差一点摔下车座。

温成初目光落在不远处从街道上拐进巷子里的男生，眉眼一冷，从车内镜往后看了眼葛静停，“满足你。”

葛静停还迷蒙地睁着眼，“……嗯？”

温成初下了车，重重地把门关上，快步朝着那个男生离开的方向跑过去。

此时林川刚从网吧回来，正打着哈欠往家里走，忽然身后传来一道风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后腰上传来的力道重重地踢倒在地！

林川痛得嗷了一声，怒吼：“谁啊？！”

一爬起来，看见来人，不禁瞪眼：“你是葛静停的——啊！！”

不等他把话说完，温成初已经来到跟前，拽着林川的衣领，一个拳头一个拳头往林川的面门上砸。

…

“天上的星星有很多……妈妈的故事有很多……孩子的愿望有很多……”*

葛静停瘫在车座上扬着嗓子唱歌，这时，车门打开又“啪”地一下关上，把她惊得直接坐直了身子，“发生什么了？地震了？”

温成初扣上安全带，头也没抬地回答：“去实现你的愿望了。”

*歌曲《天上的星星》 张轩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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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