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书译。”

很意外的开场白，让王书译一时忘记了什么是最佳的回应，只是下意识开口：“承哥你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看过资料，但今天比较忙下午才想起来。”没有修饰的真话，何承确实是偶然间看过资料才想起来。

但这也是两人目前合适的相处尺度，不会刻意，不会越界。

然而，这句话在此时却要比任何时候都要特殊，因为该知道的人都没能记得，不该知道人却有这份心，堆积了的情绪，也在这时莫名弥散开来。

“谢谢你承哥。”

语言是情绪最好的反馈者，尤其对何承来说，听到王书译的语气，关心紧随而至。

“书译，是有什么事么？声音怎么不太对？”

“没有，午睡刚醒。”何承太过敏锐，一点细小的变化就能察觉，王书译赶紧重整心情，声音又恢复了平常的开朗。

“这么悠闲，上班的人羡慕了。”闻言，电话里的何承语气也没那么谨慎，玩笑着，又跟王书译提起年后什么时候能入职的事。

“我过了年随时都可以。”

本来担心的事，被何承轻易解决，甚至王书译在想，是不是对方那天听到了同事们的谈话。

办工时间，何承好像又在设计私活，那个房子王书译也参与了测量，顺理成章的又讨论起布局。

半个多小时一晃而过，挂电话的时候，何承才问：“书译住哪啊，我给你点杯奶茶，当生日礼物。”

“不用麻烦了，承哥。”和何承相处久了，王书译似乎也变得敏锐，感觉到不对，却不能确定，王书译干脆客气的拒绝。

何承回答的也果断：“行，不难为你，我去难为外卖小哥，反正就在h市，有你号码怎么都能送到。”

王书译被何承弄的哑口无言，挂了电话就把地址发了过去。

城市中的繁华，有霓虹与喧嚣陪衬，车水马龙中人们穿梭在模糊的城市中，绽放着属于自己的颜色。

但总有那些小天地，是喧嚣与颜色到达不了的地方，那里只有时间在无声无息流淌。

用最完美的笑容，把把床上的哄睡，关上房门，手机的颜色也映入瞳孔。

“你好，王先生么？你的奶茶到了。”陌生的电话，陌生的声音，和王书译想的不同，经过漫长等待的奶茶，就这样普通的到来。

猜想落空，王书译倒并未太过在意，随手拿着手机下楼，向着外卖小哥停留的地点走去。

然而，约定的地方，却真的如他猜想的那般，何承捧着属于他的那份奶茶，来到了这个城市。

目光在彼此靠近时交汇，何承望着路灯下的王书译，与平常的感觉不同，驼色毛衣就随意套在白色体恤上，修长的身躯被宽松毛衣遮盖。

眼前人今天看起来格外柔软，毫无攻击性，就只带着笑容和满身光晕，毫无防备的朝他走来。

光影里，两个人靠近，何承笑容也不自觉绽放。

“承哥，你怎么会过来？”

“因为我听出了口是心非。”

夜晚，描绘浓重颜色的夕阳退场，霓虹与灯光则粉墨登场，王书译任由何承带他到城市的另一边，去领会陌生的景色，

“这江边我经常来，一有压力就来转转，这里谁都不认识我，骂两句脏话都没人管。”热闹的江边小摊位前，何承把刚烤好的串放入王书译手中。

微烫的带着点焦糊的苦涩，以自己为引，总是何承开始交流的起点。

“承哥会骂脏话么？”王书译看着身边人，虽然脱下西装抽出衬衫，随意挽着袖口，但言行举止仍然透着应有的气质。

“不会，但我想那么做，想喝啤酒骂脏话想发泄就发泄…”

…

“生活本来就很难，存在这样那样的情绪都是合理的，自己装作不在意或者强压，情绪就会消失么？”

脚步在人群中穿过，何承在江边的栅栏前停靠，王书译看着何承没有回答，何承也没有逼迫对方回答，只是把目光投向看似平静的江面。

“不会，只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自己无法承受…”

微风中，一个人背对着人群看着江面，另一个人靠着栅栏，面向热闹的人群，看着江边的表演。

安静与吵闹交织，这一小块地方好像被隔绝，人也突然有了倾诉的**。

“我上一次看魔术表演，我爸妈还没离婚，我奶奶也还没有生病…”

望向江面的人侧头，注视着身边人，却没有开口，给了对方述倾诉的空间。

…

“我总想着，没关系，都会过去的，我也长大了，不会在意那些了，可真正面对，却发现还是会影响自己。”

…

“以后的事，好像也没办法安慰现在的自己…”

语言的碎片，只能大概说出经历，无法拼凑不出真正的感受，唯有多年后仍难以掩饰的眼神，还有提起亲人的瞬间脆弱，在展示他的心境。

属于两个人的空间，被新来的棉花糖摊位打破，没了安静的氛围，突然就多了一丝袒露心声后的无措，但同样心情真的有了些许转变。

“哥，刚才那段删了。”江边的栅栏，王书译笑容又起。

何承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对方不想提的话，何承就不再提及，而是起身在众多棉花糖里选了支最大的递给王书译。

“生日快乐书译。”何承开口，不经意触动人心。

王书译看着何承，握住今天何承给的第二份礼物。

手中牵着气球，烧饼、风铃、水果捞，哪里有人扎堆，两个人就往哪里钻，手被一样样礼物填满，心情也慢慢转换。

路过江边驻场的歌手，点上一首生日快乐歌，在人群里，有人在他耳边说声生日快乐。

陌生城市中，有那么一个人，只是觉得他声音不对，就放下工作专门来到这个城市，听他说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陪着走过心情最复杂的时刻。

这种感觉是王书译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无论是家人朋友还是恋人身上。

何承真的是一个很值得交的朋友…

夜风渐深，何承还要开车回a市，两人没有在外面待多久，十点多就回到小区。

“这是给奶奶的，都是新出的，我看挺好消化，冷藏放，明天吃的时候稍微加热下。”开门下车，何承拎出口袋开始细心叮咛。

王书译这时才知道，何承又记住了他无心说出的话，特意给家里的奶奶买了吃的。

“谢谢承哥。”抬眸望去眼里是丰富的情绪，开口却仍然是单薄的语言。

其实，有些事做在自己在意的人身上，格外触动人心。

“给奶奶的，又不是给你的，再说你今天说几遍谢谢了，才几天没见，就生疏了？”何承装模作样的皱眉，很快又展颜微笑转了话风： “下次有机会，我来看看奶奶。”

“好，如果有机会。”王书译笑着回应，但事实上很难有这种机会，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个家的外来者。

“遇到事别都放在心上。”何承察觉出来，在王书译的肩膀拍了下：“需要的话，给我打电话，我都在的。”

鼓励的话那样简单，却也意味着，在王书译有需要的时候，他会站在他身后，这样的话对上此时的王书译就已经足够。

前夜的闲逛，回去时的闲聊，让王书译得到一夜好眠，难得手机闹铃都响起来，王书译才从被窝里深处探出脑袋。

迷离中拿过手机，昨晚熬夜的何承，已经起床上班，还秀了今天的撸猫成就。

伸着懒腰，回着信息，不知不觉中洗漱完毕，窗外鸟鸣阵阵，感受着朝阳拂过脸庞的暖意，心情好似都好了许多。

“今天起的这么晚，你昨天出去玩了吗？”然而脚步轻快的下楼，下一刻，王书译就被黄秀每堵个正着。

“嗯。”好像习惯了家里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昨晚并没有人发现他不在家。

“我说冰箱怎么有包东西，你是不是不知道，咱家不吃剩菜，那包东西我给你扔了哈，你要是想吃什么，直接跟阿姨说，别在外面买那些垃圾食品，那都不干净。”

温言软语的话，却是那么强势不留余地，没有询问他的意见，何承特意订的东西，或者可以说，他的东西就像垃圾般，被嫌弃的扔进了垃圾桶。

哪怕那个东西的包装，轻易就能看出来，没有开封…

没有质疑，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回应，王书译径直走到厨房，好在还没到倒垃圾的时间，何承买的东西还原封不动的待在垃圾桶里。

去掉上面的果皮，王书译将餐盒重新拿了出来，又在王茂和黄秀媚的目光下，拿回了楼上。

“你看这孩子，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为他好…”黄秀媚表现的很尴尬，有些无措的走向王茂，像是在寻求对方的帮助。

“你管他干什么，爱吃就吃呗。”王茂对黄秀媚说话的口气很冲，可皱眉看的方向和那话，却明显是对王书译的行为不满。

没有去管那些话，也没有觉得有多在乎，只是在解开餐盒的那一刻，坐在窗边的人，突然想打个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却就那么做了。

“承哥，到公司了吗？”

“没有，还在路上。”

“今天你还要上班，昨晚麻烦你了…”

“不会啊，昨晚睡的的还挺香的。”

听着那愧疚的声音，何承把手机放在一边，调整姿势慵懒的靠坐在床头，阖眸漫不经心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一溜十三招，最后：这哥们值得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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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