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传:波德莱尔(上)

1

似乎在遇到北原和枫之后,认识波德莱尔的每一个人都会半带调侃半带威胁地问他,是不是喜欢这位温柔到了一定程度的旅行家。

波德莱尔的回答总是看他当天的心情,有时候是笑嘻嘻地回答“当然喜欢啊”,有时候则是会一本正经地解释他们两个只是朋友。

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呢?

反正在自己的朋友离开后,波德莱尔每天照旧是在红灯区里面找自己的乐子,去调戏各种各样的美人,枕在她们芬芳的大腿上,笑盈盈地与她们**,去吻她们美丽动人的眼睛。

——甚至因为有钱,去得更频繁了。

雨果以前十次里顶多只能见到波德莱尔四五次,现在感觉自己十次至少能有九次看到这位被莺莺燕燕包围起来的社员。

“亲爱的,亲爱的,给我一口酒。”

红发黑眼的超越者枕在一位女子的圆润的手臂上,脸与她的嘴唇凑得很近,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女子娇艳的面颊。

他那对酒红色的眼睛里带着迷离与渴求,甚至带着撒娇的意味,语气软绵绵的,一如蛇在伊甸园里轻声哄诱夏娃的模样:

“来一口,就给我来一口吧……我可爱的小麻雀、我的小鸟、小羽毛,嗯?让我该怎么喊你的名字呢,亲爱的。”

而女子只是偏过头,拿华丽的蕾丝扇子掩住自己的唇,“咯咯”地娇笑着,直到波德莱尔赖在她怀里央求起来,才喝下一口酒,主动勾住对方的脖子,唇对唇地给他渡了过去。

在边上被迫观看波德莱尔和别人**的雨果沉默了两秒,决定自己带着女伴去找个别的房间好好度过这个晚上。

到红灯区不就是为了[哔——]吗,干嘛还要搞出这么多花样?

波德莱尔可不在乎,他笑着咽下这口带着香气的酒,主动去亲对方的嘴唇。

红灯街的灯光太暧昧,音乐太过露骨,纠缠着波德莱尔最讨厌的新鲜花草水果的气味,让他几乎产生一种呕吐的**。

但是他没有,毕竟他早就习惯了。

这就是巴黎嘛,被逐出伊甸的白蛇最喜爱的那一棵花树。它上面结着他最讨厌的红彤彤的禁果,鲜红诱人到滴下汁液,让人类堕落在它所带来的美好梦境里面。

礼貌的蛇是不会嫌弃这样的巴黎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可是恶魔最后的避难所!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就连恶心都那么恰到好处,妙得波德莱尔只想为它鼓掌。

所以这位巴黎最著名的浪子只是半梦半醒地眯起眼睛,愉快地问:“哦,想要我为你写一首诗吗,亲爱的?”

女人笑着点头,于是诗人便开始漫无目的地思考他的诗,懒懒散散地夹了支烟。

这首诗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肯定会有巴黎,还有红灯区那些乱七八糟的灯光,女人与裘皮大衣,烟与吻,腐烂的尸体和鲜花,在衣柜里发臭的蛾子,还有北原……

哦不,为什么会有北原?

波德莱尔皱了一下眉,狠狠地把这个词汇剃了出来,用看一只会说话的猫的眼神看着这个无辜的名字。

北原的名字不应该在这里。

波德莱尔换了个姿势,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恶狠狠地想着:他和这些东西一点关系都没有,波德莱尔你这个蠢货,你应该好好动动你的脑子。

他把这个名字重新小心翼翼地藏好,藏在他的心里面,免得这个词突然冒出来。

那就重新想吧。

波德莱尔不想抽烟了,于是把烟头随意地撇下来,开始往自己的嘴里断断续续地灌酒——之所以是用“断断续续”来形容,是因为里面有大半的酒都被泼到了他的身上。

还有一部分酒泼洒在了女人的衣角。葡萄酒液在衣物上面艳红地洇开来,看上去像是大朵大朵盛开的玫瑰,带着糜丽的香气,在衣物的折叠之间揉烂成一团恶心到作呕的烂酱。

逐渐浅淡下来的颜色无端地让人想到人类粉红色的大脑,尤其是这件衣服上同样有着那么多褶皱:被人类用手指一点点挤压出来的褶皱。

女人伸手满不在乎地挤了挤自己裙子上面的酒渍,拧出一滩带着甜腻香味的粉红色液体,滴滴落落地流淌在地上,流满她的手指。莫名让人感到恶心的粘稠感。

她只是无所谓地笑笑,然后便娇软地主动贴上去,等待着这位巴黎的大诗人为自己写诗。

她根本就不在意这种小小的失误,在红灯区这个地方,钱才是上帝,不是吗?

波德莱尔的目光也只是在酒渍上面随意扫了一眼,脸上依旧是微笑的,依靠在女人的怀里,满不在乎地咽下不断涌到他喉咙的液体,又看着这些液体从唇角源源不断地流下来。

鲜红色的。像是血泉。

他用自己那对酒红色的眼睛虚无地看着脏污的天花板,然后突然开始笑,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也许是那些血……哦不,是酒呛到了他的气管,灌到了那可怜的肺泡里面去。

被灌满芬芳的鲜红液体的肺泡!这看上去该多么滑稽!

它们会鼓胀吗?会爆裂吗?会在自己的身体你烂成乱七八糟的一团后被腐烂分解吗——波德莱尔希望是这样:毕竟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在剧烈的咳嗽声里,波德莱尔很好笑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感觉自己大脑神经需要打一个鲜活漂亮的温莎结。

这样才能纪念这个伟大的念头。他很笃定地想到,再一次开始试图为制造了这个愉快场景的□□写诗。

写什么呢?嗯。也许应该是污血与脐带,浸泡着浮肿尸体的塞纳河,嗡嗡乱飞的苍蝇在大脑里面盘旋,蠕动在皮肤与血管之间的蛆虫在人脸上鼓出一条条“青筋”,拨动着眼珠转动……

哦,还有北原,北原……

波德莱尔的指尖微微顿了顿,红酒瓶子的瓶口一歪,浇到了自己的脸上,鲜红色的酒几乎快要和那对酒红色的眼眸融为一体。

等回过神后,他也只是随意地用手擦擦,把上面沾着的酒渍全部舔掉,唯有那对眼睛中迷离恍惚的神色一点点地平静了下去。

“哦,真是抱歉,亲爱的,我今天可能写不出来什么诗。不过我可以明天为你专门写一首了不起的作品。啊当然,它会很伟大,我要把它放在诗集的第一首。”

波德莱尔伸手温柔地去摩挲□□的脸颊,手指勾住她浅棕色的卷发,酒红色眼眸微微弯起,语调听起来带着深情款款的沙哑:

“是的,你是我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诗,所有的诗在你的面前如同玩笑,不值一提。”

如果北原和枫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看出来他就是一个随口乱说的骗子。但无所谓,反正他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这个谎言不会被拆穿。

波德莱尔愉快地想着,于是继续和女人们在红灯区暧昧不清的灯光下缠绵,用堪称珍惜的态度去和她们互相接吻。

直到他口袋里所有的钱都被花完,波德莱尔才被红灯区冷淡地丢出来,连着那可怜而又可悲的空酒瓶子一起狼狈地走街上。

和当年他被丢上街的窘迫姿态一模一样。

但是这一次没有人凑过来。

大概是因为没人会想要主动靠近这样一个看起来烂得彻头彻尾,实际上也的确烂得彻头彻尾的混球,这很正常。

哦,当然,波德莱尔现在是一位了不起的诗人了。但诗人又不是明星,没有人能要求一个人在街上认出一个诗人。更何况他现在的样子更像是在巴黎街头蠕动的烂泥。

“北原……哈哈哈,你说我是不是现在应该碰瓷一个人?就和当年一样?然后我就可以找到一个新的人骗吃骗喝……哦,希望你不要生气,波德莱尔能是什么好东西呢。”

波德莱尔甩了甩脑袋,感觉自己听到了苍蝇的声音,但他不怎么在乎,只是撑着脑袋,含含糊糊地笑着自言自语:

“不过反正北原你已经不在这里了,应该也不会在乎吧,哈。”

他对着街道口看了一会儿,酒红色的眼睛落在某个虚无的地方,找不到焦点。

谁也说不清那一刻的波德莱尔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不管他在期待着什么东西,那个街口都没有出现。

什么都没有。

“其实很奇怪。“波德莱尔稍微愣了一会儿,又开始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今天总是会想起你呢,北原?”

他以为自己早就不回忆北原和枫了。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波德莱尔从来都不是不是太过于专一和深情的人,他只是一条蛇,一个混蛋到极点的蛇。你能叫一条蛇有什么办法?

回忆和爱不能让北原和枫回到他身边,那他还不如拿那点对朋友撒娇和念念不忘的时间多去和美人接上几个吻。至少那是切实的欢乐——糜烂到让他作呕的美妙滋味。

可他今天的确在奇怪地思念着这个人。

就像是一群小鸟终于从壳里飞了出来,在他的耳边叽叽喳喳地叫着。又或者是一棵植物在他的心里长出了根系,抵着咽喉开出了花。

他想到万圣节他们在死者之间的舞蹈,想到他们曾经一起在树上看着月亮,想到他们那个有点可笑的相遇,想到他橘金色的眼睛,巴黎上方的花树,想到一个吻。

他沉默着,直到想到他们的分别。

“北原。”诗人闭上眼睛,轻声地、用颤抖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只有晚风在低低地诉说着人类听不懂的语言。

2

波德莱尔在那天晚上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这以前是北原和枫的房子,但现在就相当于波德莱尔的。没什么问题,是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

他开锁,狼狈地滚进门,踩过地上满满的稿纸,跨过横七竖八摆放着的酒瓶,把老式的留声机踢开在一边,最后倒在自己的床上。

床上全部是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诗稿,波德莱尔就这样埋在纸里,闭着眼睛发出疲惫而又倦怠的喘息。

他知道每一张纸都写着北原和枫的名字,但也都只有一半,剩下的就被匆匆地涂抹上乱七八糟的线圈,揉成谁也看不懂的东西。

“北原……”

波德莱尔委屈地低声呜咽着,拿脑袋轻轻地蹭着枕头,闻着当年这个人似乎还残留下来的味道,酒红色的眼睛里面带着湿漉漉的雾气。

伊甸园的蛇贪恋地埋在床上面,好像那个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而他正在凭借嗅觉占有那只美丽而轻灵的飞鸟。

然而他只闻到了劣质酒水的味道。这让他无端地慌张起来,不安地抓紧床上面的纸,茫然而不知所措地望着四周。

什么都没有。

他只看到自己,那个在玻璃中倒影出来的可悲可怜的生物,被从天堂抛弃下来的生物,睁着麻木的红色眼睛,像个幽灵一样往外面望着。

诗人看着玻璃中的那个人,先是陷入了突兀地沉默,然后嗤笑着蜷缩成一团,恶狠狠地诅咒道:“波德莱尔,你可真他妈的是个混蛋。”

——是的,一个混蛋。一个只能用污秽不堪的句子写诗的混蛋,一个想要把飞鸟拽下来陪你的混蛋,一个把那样光明的生物与这种诗歌联系在一起的混蛋。

想想吧……北原和枫属于风,属于阳光下的羽毛,属于太阳,属于蝴蝶与鲜花。

唯独不应该属于波德莱尔与他的诗。

不不不。

可那个捣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语:那些污秽不堪的句子当然与他无关,但与你有关。而他又如此地在意你,所以他自然在这儿。

他因你而待在地狱,可怜的波德莱尔,你为什么不想承认这一点?

波德莱尔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睛,痛苦地在床上喘息着,感觉有泪水从他的眼睛里不断地流出来。

他近乎自虐般地想念着北原和枫,不知满足地把记忆的每一个片段都一点点地嚼烂咽碎,连着骨头和心脏都咽到自己的肚子里去。

如同一场没有尽头的酷刑。

但他还是在笑。

他笑的时候像是同时咽着一千根闪着寒光的针,喉咙吞下烧得通红的碳,鲜艳的花撑开他的流血的嗓子,悲哀而又傲慢到了骨子里。

伊甸园的蛇找到了折磨自己的新方法。他的身上被荆棘紧紧地缠绕着,尖锐的刺深深地嵌入到肌肤里,却依旧固执地缠绕着刀匕爬行,让它一点点掀起自己苍白的鳞片。

那些珍贵的名字就藏在那里,藏在蛇的鳞片下,被这条狡猾的生物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每一次回忆都要剥下来才能细细地打量。

他从这样痛苦的过程里榨取那一点点欢愉,也在鲜血淋漓的伤口里得到良心上的宽慰,对自己发泄着没有来由的憎恨与恶意。

波德莱尔弯起眼眸,发出狼狈的、断断续续的笑,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任凭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变得短促而软弱,好像下一秒就会停止。

他的手摸过枕头的下方,从里面拽出一朵干枯破碎的天堂鸟,把自己的脸靠在这一朵干花的边上,手指拂过易碎的枯朽花瓣,看着上面逐渐褪去金红颜色的枯黄。

诗人用近乎忧伤的眼神看着它,最后在上面落下一吻,唇角溢出一丝带着自嘲意味的叹息:

“恶之花啊……”

名为恶之花的异能诞生在浓稠的恶意和负面情绪里,把血肉作为最好的养料,在人心的堕落之中生长和开放,糜烂而又艳丽地散发着馨甜。

但很少有人知道,它其实也可以在别的情绪里生根发芽。

——甚至在遇到北原和枫之前,波德莱尔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固执地厌恶着自己的异能,固执着讨厌着花草的味道,厌倦而又疲惫地看着一朵一朵的花盛开着,却只能闻到血液的甜腥。

直到某一天,巴黎的浪子在看了一晚上的月亮后,手里多了一支金红色的天堂鸟。

绚烂的翅膀高高地扬起,抬头望着天空,好像要顺着巴黎铁塔一路向上,去寻找天堂。

多美啊。

然而波德莱尔却不敢把这支花送出去。

他只是缩在这个房子里喝酒,欠着一大堆债务,把自己的毒液注入到诗句里,研磨着黑夜里星星阴冷的光线,糊弄般地兜售毒药。

波德莱尔自己第一口喝下毒酒,期待着它能把自己的五脏六腑烧成一团滚烫的火,烧成灰,烧成随便什么有着温度的东西。

“北原……”

他把这朵花放在胸口,声音飘渺地像是在空气中飞着的一条鱼,连影子都是透明的:“我有点冷。”

北原和枫到底已经死了多久了?

波德莱尔不知道,甚至他连对方是死在昨天还是上辈子都不清楚。

他的世界里没有时间,也懒得去记忆任何与时间有关的东西,懒得去回忆那些不知道发生在哪个纪元的过往。

只是有时候,他依旧有一种错觉。

诗人垂下脑袋,勉强地把自己撑起来,看着自己从北原和枫死后就没有再烫过的直发披散而下,手指按住自己的心脏。

那颗心正在他的胸膛里有力地跳着,像是战栗和跳动的小鸟,扇动着翅膀和柔软的羽毛,不甘心地想要从蛇的喉骨中飞出来,跳出来唱属于它自己的歌。

——“你现在也是一只飞鸟啦,夏尔。”

北原和枫在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是这样轻快且温柔地笑着说的。

“所以去飞吧,去用自己的翅膀飞吧。或者随便去做些什么都好,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床上的病人微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橘金色的眼睛里带着抱歉的味道。

“只是很遗憾,我到最后还是没有亲自为你衔来一颗星星。”

3

从前有一条狡猾的蛇,它遇到了一只鸟。

就像是三流小说家的故事那样,它和鸟戏剧性地成为了朋友。蛇蜷缩在对方柔软的羽毛下,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任着对方的翅尖覆盖在自己的灵魂上,彼此陪伴着。

蛇理应爱和敬重它的友人。但是它却依旧嫉妒着飞鸟漂亮的羽毛、温暖的身体、柔软的翅膀与那对温柔的眼睛。

——是啊,明明它们是那么像,但是一个可以自由自在地追逐着风和阳光,一个只能用腹部爬行,终日以尘土为食。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不愿意从天空中落下来陪我呢?为什么我们两个众人眼里的异端不能成为真正的同类呢?”

蛇这样忧郁地问道,细细的尾巴尖缠绕上飞鸟的身体,听到来自对方轻盈的笑。

“因为我要飞。我要从太空衔来耀眼夺目的星星,衔来银色的火焰,用我的羽毛为你编织起属于诗歌的冠冕。”

“既然你已然打算写诗。”

飞鸟用信赖的语气如是说道:“你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那一批诗人。你也是飞鸟,我会亲眼看见你翅膀张开那一瞬间的样子。”

于是飞鸟离开了,蛇却依旧待在这里。它真的开始写诗,写那些不属于美好故事的诗篇,写那些荒诞和悲哀。

它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这种灵感的闪烁与溅射,像是黑夜里闪过的一颗新星,深渊里面新奇的灯光,并不一定带着善意,却也足够新奇。

就这样,蛇写着写着,突然在某一天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著名的诗人。

但它不在乎这些——它写诗也不是为了这些东西。这条蛇只是满心期待着自己的朋友回来,等待着飞鸟承诺给自己的冠冕。

直到后来,蛇才知道,那只鸟已经从空中跌到了地上,再也没法继续飞翔了。

于是白蛇的星星也跌了下去,像颗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4

后世有人说,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就算是在奇葩众多的二十一世纪初的世界文坛上,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他不喜欢自然界的鲜花与草木,躲避着太阳和光辉,但他最喜欢用这些词汇去描摹他的一位朋友,从来没有让他出现在自己引以为豪的腐朽又堕落的句子里。

但你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这位叛逆者波德莱尔“爱”的方式,在这一点上,他似乎矛盾得有点可笑。

就像波德莱尔这位著名的浪子其实不喜欢脱下衣服的女人,只是依念于女性身上裘皮大衣的味道一样。

我真温馨(感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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