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七天假期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还没有完全调整好的上班族们不得不强迫自己勉强进入工作状态,大部分人头一天都像宿醉未醒一样,换着名叫假期综合症的病。
而放假之前白玎玲就已经安排好了假期之后的工作行程,假期一过,上班的头一天,便已经拎着行李箱和此次同行的同事坐上了飞往兴义的飞机。
飞机已经平稳地飞在空中,同身旁的同事聊了一会儿后,白玎玲戴着眼罩靠在座椅的椅背上。长假刚过,虽然现在还无法再请个长假出去玩,不过出差也是一样,反正都是离开自己常年居住得地方。
想起前一晚接到的那通电话,让白玎玲有些意外,也很突然,但并不是毫无征兆的。
张伟喜欢自己这件事,白玎玲很早便有所察觉,但因为她对对方并没有那个意思,所以一直故意避开忽略。
其实更令白玎玲伤脑筋的是,这件事肖树涵知道吗?
张伟作为肖树涵的同学兼好兄弟,会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肖树涵呢?
他们两个关系这么好,搞不好肖树涵早就知道了张伟喜欢自己吧。
前阵子白玎玲和肖树涵在葛城出差的时候,白玎玲就会时不时收到张伟发过来的短信,一开始还没什么,次数多了或多或少也感受到了有些不对劲,但她并不喜欢张伟,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短信故意很长时间才回复或是仅仅简单几个字敷衍过去,或者干脆不回复。
桂城时,自己也感觉张伟似乎有意无意想接近自己,但也被自己尽量自然地“视而不见”了,却没想到桂城一回来,张伟就突如其来地给自己打了一通表白电话。
这电话像是很心急,一时冲动打过来的,但白玎玲没有心思和兴趣去深究,她所想的和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肖树涵知道张伟向自己表白后会有什么反应?是给好兄弟继续加油打气,还是会心急?
自己喜欢他这件事虽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但也不是表现的不明显,一颗心想要亲近另一颗心,多少对方会有些感受得到吧,除非是个极度迷糊极度情商低的人,但肖树涵看着并不迷糊反而给人很心细的感觉,也看着情商并不低,与人交往都进退有度。
脑袋里想着想着,下一刻白玎玲又在心里自嘲般地笑话自己,也许对方一直都只是把自己当成普通朋友,不过是自己一个人在自作多情而产生的错觉而已。
白玎玲双眼被蒙在眼罩里,但耳朵并没有堵住,胡思乱想间耳边除了传来飞机轰隆隆的声响,还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是乘务员开始向乘客发放机餐了。
白玎玲掀开眼罩睁开眼,身旁的同事对她道:“醒啦。”
“嗯。”白玎玲点点头,伸手打开了头顶的一盏小灯,放下面前的折叠桌板。
不想了!先吃饭吧!
白玎玲深吸了一口气,等着乘务员把香喷喷的飞机餐送过来,早上起得早,她肚子早就饿了,只是刚才思绪在另一头没能顾上,现在闻到饭香才发觉。
肖树涵坐在绘图桌前,认认真真地在一张描图纸上勾勒出清晰的线条轮廓,这边手机短信提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张伟发来了,找他晚上出来吃饭。
想了想手头的工作,肖树涵拿着手机回复了过去。
夜晚,寿宁路两侧十来家小龙虾烧烤店铺紧挨着热火朝天,远远地就能闻到烟火袅绕的食物所散发出来得浓浓香气。
肖树涵和张伟选了家店,叫了三斤小龙虾和两大盘子烧烤,边喝着啤酒边闲聊起来。
“今天不加班吗?”像是为了先起个话头,张伟好似随口般地问了一句。
“本来是要加一会儿,不是你约我了吗?明天加得晚点就行了。”肖树涵手指灵活地剥着手里的小龙虾,才一会儿他面前的盘子里就堆了一堆小龙虾壳,“你怎么不吃?对了?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张伟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啤酒,小龙虾和烧烤几乎没怎么动过:“没事就不能找你啊?”
“今天是国庆放假后的头天上班,往年这时候你们公司至少要忙到月底,想找你都找不到人!说吧!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肖树涵将一只剥好的小龙虾丢到嘴里,看着张伟得意地咀嚼起来。
“白玎玲出差去了,你知道吗?”张伟没头没脑地抛来一句像是完全不相干的话。
“嗯?不知道,我虽然跟她一个公司,但是我们不在一个办公室。”一时间肖树涵的神情表现出疑惑严肃皱眉等各种复杂的神态,剥小龙虾的手也跟着停了下来,两眼瞪着张伟,等着张伟把话继续说下去。
但张伟似乎又等着他先接话,开始低头剥起小龙虾来。
肖树涵虽觉得今天张伟有些奇怪,刚刚的问题也问得奇怪,但还是顺着张伟刚才的话先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她出差了?她告诉你的?”
“前天我电话她,她说得。”张伟拿起手边的酒瓶,灌了一口。
“哦。”肖树涵回了一声,又开始动手剥起手里的小龙虾来,只是眼神间有些微妙的不自在,“你不会跟她说我……”
“不是。”张伟打断肖树涵的话,挑拣着字句,又喝了一口啤酒,像是毫不在意般地开口说道,“我没跟她说你的事……桂城的时候你跟我说你打算试试追她……一回来我就打电话给她,跟她说我对她有点意思。”最后一句话,张伟是一口气说完的,似乎怕对方突然发作,直接把问题都交待了。
肖树涵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眉头不自觉得一皱,突然带着点不善的口气问:“然后呢?”
“一时脑热,想试试看。”张伟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她说不好意思,对我没感觉,然后就说她要准备出差的项目资料,然后又说了句:‘谢谢,就这样吧,挂了。’然后我‘哦’了一声,那边电话就跟着挂了。我本还想问问她,是不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拒绝我,没来得急问。”
“这个不用你问,我自己会问。”肖树涵倾身向前,拿起一根烤串低头啃起来,像是憋着一股闷气。
张伟看着肖树涵有点紧绷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你什么时候跟她说?”
“不知道,等她出差回来再说。”肖树涵眼睛没抬,只管着啃手里的肉串,说话的口气有些生硬刻板,好像突然不想跟张伟多说话。
“我知道她对我没什么意思,桂城的时候……我看她时不时就都跟你走在一起……她应该对你有点意思的……”张伟也拿了一根肉串,放在嘴里嚼着,一边时不时看一眼肖树涵的表情变化。
“不知道。”肖树涵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笑容,笑说道:“你还真是心急!”
“唉……”张伟哀叹一声,心里终于是松下了一口气,这一整天他都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因为这件事伤了他跟肖树涵多年的兄弟情义。不过肖树涵这个人就是这样,高兴不高兴就会立刻在脸上表现出来,变得快,转得也快,看他现在脸色好了,那就是说没事了,“这顿饭我请!”
“本来就是你请!”肖树涵歪着头,哼笑一声,“早知道我应该搓你一顿大的!”
“好!你要追到了白玎玲,下次我请你们两个一起吃饭!”张伟举起手里的啤酒瓶子。
肖树涵跟着也豪爽地举起面前的啤酒瓶,与张伟的相碰。
忙完一天的白玎玲,回到甲方安排住宿的宾馆里,扔下手里的包,一头倒在了床上。
兴义项目的甲方相当热情,从中午到晚上,两顿饭都安排了人特意接待他们。
当地少数民族喜好用白酒招待客人,所以饭桌上除了当地的白酒和偶尔有当地自产的蓝莓饮料外,其他酒和饮料一概看不见。
白玎玲虽尽量找着办法少喝酒,不是假装喝一口然后转身偷偷把酒吐在纸巾上,就是偷偷把白酒换成白开水。
但抵不过热情的当地山民又是山歌又是不住劝酒的,还是略微的喝了一小点,回来的时候,车在山路上一路颠簸,白玎玲只觉得头要炸开了。
喝得时候也没觉得什么,也许是白酒和蓝莓饮料混到了一起,加上回程时又是一路盘山的土路。到了晚上,白玎玲还是没忍住,回到住宿的宾馆刚在床上躺了没多久,就直奔洗手间大吐了一场,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白玎玲晕头晕脑地洗完澡躺倒在床上,总算觉得人好受了一点,心道,后天还要向政府汇报,明天一定滴酒不沾!这里人实在是太热情了!回头要跟接待的人婉转地描述一下自己今晚的惨状,让他们收敛收敛!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震动了几下,白玎玲半眯着眼拿到眼前来看,是肖树涵的短信。
像是喝了醒酒汤,白玎玲立刻来了些精神半坐起身,舒服地靠在枕头上。心理一边想着肖树涵找她会是什么事,有点激动又有点担心地查看着短信。
肖树涵:你出差了?
头一句的开场白不是问她担心的问话,心理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这也仅仅只是个开头而已,白玎玲精神又绷起来了。
白玎玲:嗯。
肖树涵:去哪里了?
白玎玲:兴义。
肖树涵:什么时候回来?
白玎玲:后天给政府汇报完就回来。
肖树涵:嗯,好,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白玎玲:嗯,晚安。
肖树涵:回来我请你吃大餐。
白玎玲看着最后八个字,手指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肖树涵没有提到张伟向她表白的事,但这一段问候来得突然,又不自然。
想起她拒绝张伟时提过自己出差的事,她又很想问,为什么突然要请她吃饭?但似乎又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什么,心里不由地升起一股期待和一丝暖意。
她把身体往枕头和被子里缩了缩,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幻想起来猜测起来,最后在屏幕上手写输入了三个字回复了过去:嗯,好的。
虽然前前后后两个人的短信只有短短几条字句,但是白玎玲还是把它们从头到尾在心里念了好几遍看了好几遍,才终于放下手机抱着被子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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