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宋媛媛对返校第一个晚自习管的不严，萧年踏进教室门的时候班上还是闹哄哄的。

她拿出一袋学校外面买的糕点啃了没两口，周许灿也来了，萧年听着宋遥知她们以及围上来的几个人对周许灿新眉毛的见解，默默喝了一口奶。

草莓牛奶刚下肚，周围的人冷不丁cue了一句萧年，“萧年你觉得呢？”

萧年懵懵的，“还好吧？”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说还好就对了。

cue萧年的是一个男生，萧年记得他叫莫关山，经常和周许灿一起打球，好像听他说他也是和周许灿从小就在一个学校，认识的很早。

应该是真的吧？萧年也不太关心这个，她仔细看了一下莫关山的长相，有点清秀，萧年一直记不住他长什么样，正好有机会仔细看看。

那个男生又要说什么，恰好此时周许灿开口说了句什么，他就也止住了刚刚的话头，继续新话题了。

萧年继续啃糕点，她隐隐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四周望去又没看见谁在看她。

板栗酥饼很好吃，萧年很快没心思在意谁看不看她的，一个人默默吃掉了酥饼后把作业整理出来等着交。

课代表收作业的时候萧年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周许灿的手，萧年随口说了句抱歉，手上一直摩挲着刚刚碰到的地方，脑子里却想到了周许灿和她的女朋友相处的时候。

真好啊。

这是萧年思索半晌后得到的第一个结论。

知道爱情是什么样的，真好啊。

萧年一直想象不到两个相爱的人该怎样长久的相处，她的父母从她有记忆开始就不再相爱，夏叔和张姨因为工作原因，两个人其实并没有太多能独自相处的时间。

两个相爱的人要怎么相处？平时聊什么？遇见问题怎么办？怎么沟通？如何互相了解？

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些萧年都不知道，她有点好奇。

恋人之间需要坦诚相待吗？那坦诚相待以后两个人分开怎么办？

爱情是一道太难的命题，所以如果有人知道这道命题的解法，萧年觉得，这真是很好的事情。

萧年决定不告诉宴明珠她今天下午见到周许灿的事情。

帮好人保密也是对好人的好报之一。萧年对此深以为然。

糕点吃多了还是有点干，萧年下课后端着水杯等在饮水机后面排队接水。

萧年后面排队的是莫关山，他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萧年和他实在没什么交集，再次看见他还是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他的名字。

莫关山接完水抬头看见萧年后顿了一下，他抿抿唇后端着水杯径直就出了教室。

莫关山从教室外面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空空如也，他的手上正往下滴滴答答拖着水珠，莫关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正慢悠悠地擦着手。

莫关山此时的脸色和下午跟周许灿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他冷着一张清秀的脸撇了一眼萧年，随即翻了半个隐秘的白眼回了座位。

萧年一下子愣住，她想起莫关山出教室时手上的水杯，过了半晌后还是出去看了一眼教室外面的垃圾桶。

垃圾桶下午才被清理过，此时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个崭新漂亮的保温杯，保温杯的周围还有水。

是莫关山的杯子。

萧年彻底呆愣住，脑子里一瞬间开始炸锅。

她一向对恶意很敏感，刚刚莫关山的眼神，擦手的动作，还有垃圾桶里的杯子，是嫌弃她吗？是嫌弃她碰过的东西所以连带着那个杯子吗？所以才洗手吗？

可是他下午还和她说过话，虽然萧年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是因为她敷衍莫关山，所以招人讨厌了吗？

她下午的敷衍，好像是真的很讨人嫌。

萧年咬着下唇紧盯着垃圾桶里那只保温杯，最后转身选了离莫关山最远的后门绕回座位。

萧年一整个晚自习都在想这件事。

尽管她在心里说过很多遍不要在意这些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喜欢你，但是萧年想起莫关山那个眼神还是怕得开始发抖。

从小到大萧年被无数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对这种充满恶意和不屑的眼神几乎有着某种下意识的反应能力。

和萧家同圈层的孩子都知道萧家的萧年是不被自己父母喜欢的孩子，所以他们以欺负这个孩子为乐也没关系。

从孤立，到言语辱骂，动手推搡，剪掉萧年的头发，剪坏她的裙子，哪怕推她下水池都没关系，因为为萧年出头的永远只有她家的管家，不是她的爸爸妈妈，这些就都没关系。

往往这些欺负的开始，都是一个充满恶意和不屑的眼神。

萧年正出神地想着，感觉手臂被人推了推，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到的是嘴里的血味。

萧年舔掉下嘴唇冒出来的血珠，看向推她半天的罪魁祸首：“周许灿。”

周许灿一脸担心：“你怎么了？一直在抖，你冷吗？”

萧年点点头，脸色有点木：“对啊。”

萧年说完才想起来，再过几天就是霜降了。

难怪她一直在抖。

冷的吧。

周许灿看着萧年身上单薄的圆领卫衣皱眉：“那你怎么穿这么少？我有外套你穿吗？”

萧年摇头。

周许灿歪头，“为什么？”

因为你有女朋友，我怎么好穿你的衣服？萧年皱眉，怎么一点也不懂的？但是课上太安静了，萧年怕说出去被别人听见，只得摇头说，“我还好的。”

周许灿还是坚持：“那你拿着我的衣服搭一下腿吧，后门没关，有点冷。”她把椅背上搭着的校服外套拿给萧年，见萧年不肯接，周许灿索性直接放在她桌上。周许灿的校服外套很大，直接盖住了萧年的整张课桌。

“你太瘦了，肯定怕冷。”周许灿说。

萧年愣神，终于彻底从之前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她还是拿起了周许灿的校服，叠了又叠才小心放在腿上。校服很干净，带着薄荷和某种花的香气。

萧年低头闻了闻。

是晚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