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玛格丽特如约按照庭上所说的那样,把切斯特顿全部的身家捐赠给魔法部时她又一次登上了预言家日报的头条,这是她这个月以来第二次登报了。
上一次登报是因为巴弗米特的惨死,这让外界议论纷纷,所有人都在讨论这桩惨案。而这一次玛格丽特微笑着和魔法部部长握手的照片被刊登在了头版头条,就连记者也在报道里对她大加赞扬。
玛格丽特笑着合上预言家日报,她坐在切斯特顿庄园书房的椅子上发愣。
她是前两天才知道切斯特顿家剩下的财产没有自己想象中少,虽然没有那么多,但也足够让魔法部满意。看来之前的节衣缩食只是巴弗米特折腾她的一种手段。她将切斯特顿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捐了出去,除了这栋宅子。
这栋宅子对她而言有不一样的意味,她在这度过了很多年,经历了很多事。没有人,她可以自信的说,没有人比她更能明白这栋宅子的价值。
在她宣布捐赠财产的时候,切斯特顿有不少旁支跳出来闹腾,但都被玛格丽特一一打发了。令她感到欣慰的是丽娜的爷爷特意写信来认同她的做法。
这是一位睿智的老人,玛格丽特将信纸压在桌上的台灯下面。
屋子已经请人修缮过了,现在一切都根据玛格丽特的要求来办。
她在屋内装上了许多电灯保证照明,还在几个房间内都装上了麻瓜的留声机。她很喜欢这些小玩意。
最后,玛格丽特去了切斯特顿的地下室。
她一个人将所有的画像都搬了出来,依次给他们挂在了墙上。
许多画像上都落着一层厚厚的灰,玛格丽特用魔杖一幅一幅的给他们清理干净。
书房里挂的画像最多,他们是切斯特顿历代的家主。
令玛格丽特感到惊讶的是这些画像里并没有她的公公,也没有巴弗米特的哥哥塞维尔。
当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挂在最上方的画像开口询问。
“你是什么人?”
这是一个年迈的老头,他灰蓝色的眼睛鹰一样注视着玛格丽特,削瘦的脸上有一个气势非凡的鼻子。据说他就是切斯特顿的创始人。此刻他坐在椅子上紧盯着玛格丽特,等待她的回答。
玛格丽特转身坐在了窗边的那把椅子上,这把椅子上的血迹已经被清除了,负责清洁的工人曾请示过她是否要更换一把椅子,但是被玛格丽特拒绝了。
她很喜欢这把椅子,这把沾满了巴弗米特鲜血的椅子是她此刻的见证,她笃定的坐在这把椅子上,背着光高昂起了她的头。
她直视着那幅画像,举起了自己手上原本带着婚戒的位置。那里已经被另一枚戒指取代了。
现在在她手上的是切斯特顿的家主戒指。
她亮出那枚戒指,在那些画像沉默的注视下,坚定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我是切斯特顿家族现在的家主,也是切斯特顿今后的掌权人。”
玛格丽特满意的扫视着那些画像,他们都明智的没有出声。
纳撒尔尼·切斯特顿,也就是刚刚开口的那个老人在沉默过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来吧,孩子。告诉我们这帮老不死的,切斯特顿到底发生了什么。”
玛格丽特微微笑了笑,她脸上的伤疤也跟着动了动。看来切斯特顿家不全是白痴,只有一个巴弗米特是不识时务的蠢货。
“巴弗米特死了,我是他的妻子,现在切斯特顿名下的资产只剩下了这一栋屋子,其余的全没了。”
玛格丽特用最简短的话语讲述了现在的处境。
纳撒尔尼点了点头。
“好孩子,你叫什么?”
“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唐斯。”
安顿好了纳撒尔尼他们之后玛格丽特就出门了,她体贴的为那些画像们留出消化这个消息的空间。
外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玛格丽特撑着一把黑伞走在街上。
该去找一些人来维持庄园运作了,她想。
她正在去找斯内普的路上。
多亏斯内普的福,女人的秘密在她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没有出多大岔子。店员发现联系不上她的时候也没有多大恐慌,毕竟古灵阁账上的钱依旧一进一出非常稳定,加上斯内普按时送来魔药,因此店铺得以正常运转了下去。
她来找斯内普是为了别的事。
当时她对自己下手毫不留情,那一刀在脸上和胸口留下了极长极深的疤,而这道疤是凸起的,总是让玛格丽特的半张脸感到麻木,有些时候甚至没有了知觉。逢上天气不好的时候这道疤还会非常非常的痒,这让玛格丽特有些吃不消了。
她站在蜘蛛尾巷门口试探性的敲响房门,玛格丽特没有提前给斯内普写信,因此只是来这碰碰运气。
但出乎意料的是门轰的一声,一下就被人从里头打开了,就像是主人在此等候许久了一样。
斯内普站在门内阴翳的瞪着她。
“玛格丽特。”他的声音压的很低,以至于有种嘶嘶的声音。
“喔哦,你在等我吗?”玛格丽特有些吃惊,她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斯内普转头走进屋内扫了一眼她脸上的疤皱紧眉头。
玛格丽特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她只是笑着把伞放在门边后关上了房门。
“看起来我之前来找你确实是多此一举。”她微笑着。
“巴弗米特死了,这一切也就都结束了。”玛格丽特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笑眯眯的注视着斯内普。
斯内普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借着玛格丽特需要自己帮助这件事套出伏地魔的秘密,现在巴弗米特一死他的计划也跟着打乱了。
这下还有什么理由从玛格丽特这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女人嘴里弄出点实话来?
想到这他不经烦躁的揉了揉额角。
玛格丽特有些纳闷,看上去斯内普并没有因为少点麻烦而感到高兴,相反他有一种被打扰到的烦闷。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自顾自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我需要一些祛疤魔药。只要让它不痒不行,不一定要它完全消失。事实上我还挺喜欢它的。”玛格丽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这道疤带着些释怀的笑意。
斯内普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走到玛格丽特面前,皱着眉看了那道疤几眼。
“恢复需要一段时间,我做不到让它彻底消下去。”
玛格丽特耸耸肩。
“我相信你的本事,你配点魔药给我就行。”
斯内普沉默的离开客厅,他正好需要在配置药品的时候一个人静一静。
玛格丽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她觉得今天斯内普的态度非常有问题。她可不会自恋到认为斯内普喜欢上了她因此转变了态度。
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但和她有关的事情发生了,斯内普今天烦闷的状态一定和那件事有关。
玛格丽特心里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她对此跃跃欲试。
斯内普去了地下室熬制魔药,而她则悄悄溜进书房在一排排的架子上翻找起来。
找到了。
这是一瓶小小的吐真剂,品相极其完美。
玛格丽特滴了几滴放进斯内普的杯子里,接着她又将瓶子放了回去。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缓缓转动着魔杖,在心里慢慢理清最近发生的事情。
斯内普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发呆。
他皱着眉头走到玛格丽特面前。
“我该庆幸今天的切斯特顿夫人格外有礼貌没有选择乱动我的东西吗。”他刻薄的一如既往。
玛格丽特却没有在意他在说些什么,她还在发着愣。
在斯内普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自顾自的接上自己想说的话。
“我在想,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期待放在别人身上的。”
她动了动眼珠,把视线放在斯内普身上,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和蜡黄的脸不紧不慢的吐出这些话。
“你知道吗,在巴弗米特最开始挖空心思折磨我的那会,我发自内心的认为我一定会被别人发现的。大家很快就会发现我被囚禁被虐待,我很快就会被救出去。”
“我甚至想到了你。我在想,还好我在回家之前找你聊了聊,让你知道了我的动向,否则我死在哪儿都不会有人知道。我在想再等几天斯内普就肯定会发现不对。肯定的,毕竟之前我们商量好的。但是我错了。”
她的语句平淡,斯内普却莫名在结尾听出了一些肃杀的意味。
他站在窗边,手上拿着那瓶药膏凝视着窗外一言不发。
“我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真正在意另一个人的死活。我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真是愚蠢的女人。你也一定因为我的愚蠢而暗自发笑吧。所以终于有一天,我发现不需要别人我也可以活得很好。这让我觉得很满意,非常,非常满意。”
她又下意识的摸上了那条疤。
斯内普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动。
他一下就明白了。
那个被预言家日报大肆报道的叫李斯特的蠢货不过是一个倒霉的替罪羊,他悲惨的付出了自己的余生,从今往后只能在阿兹卡班里度过。
而真正杀了巴弗米特的就是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唐斯!
斯内普猛的转过身死死的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她。
杀了人的就是她!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斯内普第一次正视这个女人的灵魂。
以往玛格丽特的形象像是蒙了一层灰白色的纱布,他也从未想过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实样貌。
他只知道她自大,自负。阴险,恶毒。
但从没想到这个女人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就像是越冬的野草,一不留神就会铺天盖地的长满整片荒野。
她同时也极其记仇,报复心极重。她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哪怕她并不聪颖,只要是她想要的,她就会付出一切去得到,哪怕代价里有她全部的人生。
她这样肤浅且愚昧的女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胆识杀了巴弗米特!
她在被虐待的过程中想办法杀了他,整整捅了二十一刀,在杀人之后还有余力栽赃给了那个倒霉的李斯特,为了脱罪甚至还在脸上留下勋章一样的刀疤。
二十一刀造就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巫师惨案,一道脸上蜈蚣样的刀疤却成了她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内的证明。
玛格丽特·唐斯。
斯内普因为震惊的微微昂起了头,他紧盯着这个同样昂着头直视着他的并且面带微笑的女人。
这是何其冷酷的一个女人。
她的心比一把黄铜锻造的左轮手枪还要坚不可摧。
斯内普的视线下移,他看见玛格丽特手上戒指的变动。原本硕大的钻戒变成一枚刻有家徽的银色戒指。
他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所以自己到底在这场谋杀里代表着什么角色?她一开始来找自己就是有预谋的吗?这也是她脱罪的一部分吗?
斯内普感到空前的恼怒。
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变成你的共犯吗。”他死死的咬着牙。
玛格丽特有些没有跟上他的思维,她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什么?”
“是你杀了巴弗米特。”
斯内普陈述出了这句话。
玛格丽特脸上的微笑一成不变。
“怎么会呢,你这么想真是伤害到我了。我被他虐待的不成人形,又哪里来的本事杀了他。是那个叫李斯特的管家为了钱铤而走险。预言家日报写的很清楚了。”
“你杀了他,嫁祸给了李斯特,为了脱罪你把切斯特顿的钱全都捐给了魔法部。而那帮饭桶对你的行为也保持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尽力让自己维持冷静。
这会儿轮到玛格丽特有些惊讶了,她有些好笑的靠在椅背上,一只胳膊搭在扶手那里慢悠悠的开口。
“你想怎么样,告发我?有谁会信?”
她甚至觉得有些可乐,因此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十足的笑意。
斯内普粗暴的将手上的药膏塞给她,接着就快步走到门边,一把拉开那扇门示意玛格丽特离开。
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
玛格丽特毫不意外,她伸手拿起茶杯缓缓起身,笑着询问斯内普。
“好歹和我一起喝杯茶吧。你不渴吗?”
斯内普紧盯着面前的茶杯,他缓缓攥紧了门把手重新将门关上。
“玛格丽特。”他冰冷的声音下蕴含着风暴。
“我在两米之外都能闻见杯子里我改良后吐真剂的味道。你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瓜,但我并不是你可以随意愚弄的对象!”
他举起魔杖毫不犹豫的就对着杯子施展了四分五裂,小小的杯盏在玛格丽特的手上炸开,将她的手割出了许多口子。
而她只是微微眨了眨眼,她依旧保持着微笑,对鲜血直流的手掌毫不在意。
“斯内普。”她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既然你不愿意在药剂的影响下告诉我,那就自己来说吧。我扰乱了你的什么计划。”
她的目光和斯内普的目光相撞,在斯内普冰冷愤怒的眼神里毫不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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