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御时目光凝在她的脖颈上,拇指勾着鱼骨链摩挲,肌肤触碰若即若离。
顾楠痒得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人按回去,腰腹用力,一手撑在靠枕上,一手按着陆御时不许他动作,挑了挑下巴。
项链从领口钻出来,在陆御时眼前轻晃,引他频频注目。
顾楠嘀咕:“你好像比我还喜欢。”
闻言陆御时收回视线,不知是接受不了喜欢项链,还是其他。
“谈什么?”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盯着看顾楠眼睛滚动着狡黠的光。
诱人而不自知,非要笨拙得学人玩勾引那一套。
就算躺到床上,特意拉低领口,摆出最完美的弧度,陆御时都没从她身上看出几分**,全是豁出去的壮烈。
一个生着七窍玲珑心的人脸上摆着傻乎乎的笑,说不出的违和,却在违和之下,找到另一个形容词。
——可爱。
“想多了解你,比如你的家庭、你的业余爱好、你的朋友,”顾楠眼神坚定,着重朋友两个字,“我的朋友你好像都认识了。”
特意留个话头方便陆御时接话。
陆御时:“嗯。”
嗯?
顾楠在自己没说清和陆御时没听清之间犹豫半秒,重复一遍:“我的朋友你都认识。”
又得到一个声音没有起伏的“嗯”。
顾楠抓狂,心里把人从头到脚骂了个遍:“你认识你大爷啊,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不想聊直说。”
出完气的同时哄好了自己,继续努力:“我觉得不公平。你认识我的朋友,但我不认识你的朋友。”
目不转睛盯着陆御时,全身细胞都在给他加油。
——快说,你没有认识我所有的朋友。
这样她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扯到纪元宇身上。
陆御时瞧着她眼巴巴的渴望,扯了扯嘴角,眸中玩味难以捕捉,故意道:“改天介绍你认识,你上次见过一个,远东资本的康总,岭安国际的孟总,望……”
“可以了。”顾楠眼中的光没了,陆御时不是在给她介绍朋友。
搁这阎王点卯呢。
五年前她可没少骗这几位,还介绍认识,真被人发现了,这些人一人一脚就够把她踩死的了。
“下个月交流会……”
“你可以了。”顾楠几乎低吼,越想越气,不再兜圈子:“你认识我所有的朋友?”
陆御时忍笑:“叶序、万易、苏迪。”故意停顿,看顾楠眼睛越来越亮,就等着他说出某个名字。
安静的时间越来越久,那双眼睛里的期待慢慢落下。
“还有一个,”陆御时蓦然出声,像是才想到什么,一脸恍然。
顾楠立马扑过去,期待值达到顶峰,眼睛一眨不眨。
“纪元宇?”
不等顾楠得逞的笑容放大,陆御时紧接着慢声慢气:“当年虽说不是他找人假扮我的未婚妻,不过,新时报似乎没少收到好处。你倒提醒我了,这个账还没有算。”
……
“你。”顾楠深吸一口气,有一种搬石头往自己脚上狠砸的错觉。
“怎么了?”陆御时明知故问。
“才和你说了,要心胸宽广,你为什么失眠?就是因为心眼太小了。”顾楠说得头头是道,“以德报怨听过没,廉颇蔺相如知道吗,他们为什么化干戈为玉帛,不就是因为蔺相如以德报怨吗,你不要太狭隘。”
陆御时:“我怎么记得还有后半句话?”
顾楠睁着眼睛说瞎话:“哪有什么后半句话,你就是不想承认自己不是好人。”
陆御时把玩着她的发丝,意味深长:“我又不是好人了。”
“你什么时候是过好人。”顾楠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但以德报怨的人一定是好人。”
“好人……”陆御时咀嚼着两字,迎着顾楠翘盼的眼神,忽低头一笑,“当坏人挺好的。”
顾楠:疑似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碰开他,脑袋掉个方向,一个人蒙进被子生闷气:“一边坏去,我只跟好人睡觉。”
心里默默数,一秒、二秒、三秒,旁边的床好像往下沉了一点,她眼珠一转,姿势都摆好了,耳边突然响起脚步声,没等反应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远。
顾楠愣了下,一脸问号掀开被子,视线所及,房间门被人顺手带上,很轻的“啪嗒”一身炸开在她的心口。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脑海闪过无数脏话,最终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陆御时!”
直挺挺栽回床上,无能狂怒砸床。
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明天上坟。
怒视门口,明天我给你演到怀疑人生。
比了个中指,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几圈沉沉睡去。
一大早除了脖子有点不舒服外,这一晚的睡眠质量相当不错。
桌角瓦碟里落满檀香灰,大约她昨晚占了房间,保姆没进来打扫。
被檀香味熏染的房间意外助她好眠。
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爬起来,对着镜子把自己捯饬成小寡妇模样,尤觉不够似的,从花瓶折了两朵小白花簪到丸子头上,对着镜子左右瞧看,皱眉摇头,自顾自嘀咕:“不行,气色太好了。”
昨晚住在辰悦是临时起身,没带来化妆的家伙,陆御时的房间也干净的找不到一点可替代品,她四下查看,视线落到那碟子凉透的香灰。
嘴角一咧,抓起来就往脸上抹,直到彻底盖住脸色血色才停手,对着镜子挤眉弄眼好一会,听到敲门声快步走过去。
陆御时站在门前,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但她还是在那副冷淡的表情下,窥到嘴角抽搐的几秒。
“咳咳,不好意思啊,一想到今天要去见他,昨晚失眠了大半夜。”
陆御时很给面子的、安安静静等她下文。
“赶巧你这里没有化妆品,不然我还能遮一遮。”边说话边抬头,眸子里挤出水汽,湿漉漉地盯着陆御时。
眼睁睁看着陆御淡定抬手,在她脸颊擦了擦,给她搅和匀了没揉开的香灰。
随后利索转身,依旧云淡风轻:“下楼吃饭。”
……
她不得不怀疑,陆御时和她谈恋爱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桌上早餐还算丰富,陆御时的餐盘里只有一截煎蛋。
顾楠难以接受地瞅着半截煎蛋,陆御时就为了吃这口蛋,着急忙慌的下楼?
谁家女朋友还比不上半个蛋啊!
“陆御时。”
陆御时拿着平板,凝过视线。
顾楠指尖在两人身上流转:“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的氛围不太和谐?”
“怎么讲?”平板被放置到桌面,陆御时连身形都往前靠了靠,好像对她的话很有兴趣。
顾楠来劲了:“我想想,当我因为前男友失眠半夜的时候,你应该吃醋。”
陆御时受教般点头,偏头吩咐孙千:“取消今天上午9点的行程。”随即视线转向顾楠,表情耐人寻味,仿佛再问,这样够不够吃醋。
上午9点,是两人去给她“前男友”上坟的时间。
顾楠:……
“临时爽约,会被鬼记恨。”
孙千:……
顾楠煞有介事的正经说:“真的,我上次说清明节去看他,当时临时有事没去成,后来整整倒霉了一个月,很可怕的。”
陆御时张了张嘴,顾楠立马把半截煎蛋堵进他嘴里,一拍桌子,站起来,眉目严肃:“你可以不在乎,但我太爱你了,我不能接受你被鬼欺负。”
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孙千没从顾楠脸上看到爱,她眼神坚定的像53年版5元纸币。
陆御时不着痕迹递过来一个眼神,孙千会意,将车钥匙放到桌上,快步出门。
顾楠听到脚步声歪头瞧了一眼,赞许地点点头,孙千越来越上道了。
唯一观众走了,顾楠演得更加不知天地为何物,就差抱着陆御时痛哭自己的悲惨人生。
陆御时全身像个木头,任由她挂着,不安慰不接茬,倒也不冷嘲热讽。
顾楠揉了把脸,最后吐出几个字:“你是不是在冷暴力我?”
陆御时扫一眼干净整洁的坟头,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
——热暴力。
“你前男友不是从山上摔下去摔死的吗?”
顾楠吸了吸鼻子:“现在不是了。”
不能怪她,她也没想到,纪元宇竟然真信了她拜野坟行善的鬼话,还好心好意给坟头立了个碑,写上生平事迹。
找补不回来,顾楠抱着碑不撒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好的你怎么就走了呢,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被人欺负,还要看着朋友被欺负无能为力。”
她嚎得“肝肠寸断”,陆御时听得“昏昏欲睡”。
预想中的场景,陆御时最起码要问一问,她怎么被欺负,被谁欺负才对。
但眼前的人呆的像根柱子。
有一瞬间,她真为自己憋出了眼泪,到底是哪根脑回路长反了,竟然想到在陆御时面前演戏,这家伙根本没有七情六欲。
枉费她一大早就对着镜子苦练哭戏,甚至计算好了怎么活动面部肌肉,能看起来更有感染力。
陆御时就是个瞎子。
她专门摆出的65度斜侧脸,在此刻像个笑话。
低声骂了句脏话,眼泪收放自如,不演了。
面前横过一瓶矿泉水。
顾楠眼中含着泪花,疑惑抬眸,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御时好像在笑?
狠狠抓住水瓶,生着闷气灌了一大口,女朋友都快哭死了,他在笑!
彻底没了演戏的心思。
她都放弃了,陆御时却不肯放过她,声音朗朗,一字一句念着碑文事迹,“后携女友于北城定居三年,”停顿一瞬,问,“我怎么记得,你说没去过北城?”
顾楠:“……陆御时,我有点累了。”
她突然觉得,让新时报自生自灭挺好的。
再和陆御时在同一个空间待下去,自生自灭的人就是她了。
[白眼][愤怒][爆哭][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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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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