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ider

波本,或者说降谷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具体有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不太妙,他好像见到了故人,但故人满嘴跑火车,看起来很阳光快乐。

降谷零觉得这个世界真奇妙啊。

青木怜以前和他说过一些奇怪的话,那时候他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对方又在胡言乱语了,毕竟青木怜的精神状态不好是有目共睹,组织里所有人都默认不能和他聊天。

但组织被查处后,他对这人的看法反而不一样了。

他获得了很多材料,很多证据,许多以前梦寐以求却没有找到的东西。这些都是青木怜送到他手里来的。就连公安内部对青木怜的评价都很复杂——主要是人已经死了。

人天然地对已经死了的人会产生一份包容心,而后生出许多揣测。

比如什么为了赎罪之类的。

但降谷零和青木怜接触过,他很确信青木怜应该没有任何赎罪的心理,但他相信青木怜一点也不喜欢组织。因为是事件中的首要功臣,降谷零做了很长时间的回报,也看到了许多证据,其中就有青木怜被当作实验品的实验记录,那些该死的人体实验变成了冷冰冰的数据,令人发寒。

青木怜应该是恨过的吧。

他的事情目前是成了机密内容,并没有对外公布,只是他们警视厅内部也有人认为,青木怜或许是一开始就决定要毁掉组织的——那些证据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收集好的。在这样的想法下,青木怜的形象竟也逐渐变得光明起来,连降谷零都会产生幻觉。

什么隐忍复仇剧本竟在我身边之类的。

但降谷零又知道这种只是幻觉,只是大家对一位已死之人的滤镜罢了,青木怜没法从坟墓里跳出来反驳他们。要是能出来,这家伙大概也会打着呵欠,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所有人,然后思考有谁可以贴贴。

思考着,降谷零彻底从午睡的迷茫中清醒过来,他看向桌面,有一些打包好的零食糖果、信件纸张,一束干燥的花。

结束卧底工作后,他有了一个很长的假期,顺便也将以前的身份彻底洗掉。

今日暂且无事,去墓地看看吧。

……

青木怜悟了。

琴酒是吃硬不吃软的,他就是应该强硬一点,强迫对方接受。

他又去找了月月。

西宫月昳也在工作,他是自愿加班的,显得非常高兴,满脸都是情绪。

“月月。”青木怜习惯性先抱一下,然后问,“琴酒不和我做,是不喜欢我吗?”

西宫月昳:“不一定的。”他反过来抱住青木怜,把人当做一款小抱枕,缓解他自愿加班的痛苦。

“你想想费奥多尔,他不和蛇蛇做,是不喜欢蛇蛇吗?他就是喜欢的。”西宫月昳想起蛇蛇只会乱啃,就很头疼,“你想想你,或许琴酒只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家的崽,除了他和鹤影以外,都有很严重的交流障碍,一个比一个不会说人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琴酒也喜欢我吗?”

“唔……我的意思是,你喜欢他吗?”西宫月昳很认真地说,“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而且很复杂。如果你只是喜欢,那你想好之后要怎么办吗?你只是一片不想要身体的灵魂而已。”

“那月月你喜欢太宰治吗?”

“那不一样。他比较喜欢我。而琴酒……好吧,琴酒我也说不好,他肯定是不会表达自己的,这种人已经习惯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了,肯定不像年轻人那么有激情。而且他……他很早就不相信人类的感情了。”说到这儿,西宫月昳沉默了一下,“单单只是排解**的话,也不是不行,但你肯定是不会诱惑人的,你……”

青木怜瞪大眼睛:“我做的不够好吗?”

西宫月昳怜爱地看着他:“有的人,就算脱光了,也不够……”

“我要生气了!我这就去托梦太宰治,告诉他你是这样看待——唔!”

青木怜被按住了。

“老实说,如果我遇到的是琴酒那么大的太宰治,也没有办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肯定会在尝试前就知道我给不了他想要的,于是放弃尝试。”西宫月昳也流露出一点微妙的情绪,“哎呀,谁叫我家都有些回避型人格呢。”

“你看起来不像。”

“那是因为我生活的时间足够长,已经扭过来了。”西宫月昳已经安详起来了,“你没发现我一开始也很想逃跑吗?”

“我看起来不像。”

“等你被回应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想象一下,琴酒对你使出强制爱。”

“……”青木怜猛猛摇头,“他肯定不会的。”

“所以你选择了他,多安全啊。怜酱,你就是会选择这种完全不会对你回箭头的人,琴酒是,我是,波本……也算是。”西宫月昳戳穿他,“我知道的,你会害怕。”

青木怜呆呆地看他:“月月……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你没有什么错,我们只是习惯这样生活而已。怜酱,你也别给自己压力,琴酒这人……”西宫月昳画风一转,“大不了你就报警把琴酒抓起来,到时候在监狱里,他无聊,肯定就会和你贴贴了。”

青木怜看起来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件事。

于是西宫月昳只好再抱一下,安慰青木怜不要太难过。

顺便再度推销了一下系统推出的新服务,制作一个全新的身体,不会有疾病也不会有痛苦。但青木怜仍旧没有答应,他只是看着乖巧地窝在一旁,实际上比谁都叛逆,说不想活了就不想活了,比那个沉睡不想起的还要坚决——凉羽是知道自己醒来,必定会被劝着活下来。

青木怜的心还是太坚决了。

正巧他今天要自由地加班,西宫月昳就抱着青木怜,好说歹说地把人留了下来。

活人有活人的痛苦,死人有死人的痛苦。

第二日一早,青木怜就蹦蹦跳跳地起来了,他精力旺盛,从不会把昨日的难过留到今日。

——他决定今天再去找琴酒。

西宫月昳还在睡觉,手机压在桌面上,屏幕朝下,青木怜看了看,发现了太宰治发来的一些消息,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邮件,大多是工作的讯息,还有关心他的。

月月的手机屏幕已经换成了三十岁退休。

青木怜思考了一下,觉得其实现在就可以退休。

他摸了摸西宫月昳的脑袋。

……

青木怜发觉琴酒搬家了。

就在一个晚上,琴酒搬家了。

他在空荡的屋子里站了一会儿,琴酒走得很急,桌上的玻璃烟灰缸边上还有烟灰,十来根烟头横七竖八地躺在里面。衣柜里的东西也没拿干净,垃圾没有倒掉,垃圾桶里躺了两瓶空掉的酒。

青木怜开始思考琴酒会不会酒驾,现在伏特加不在了,这人肯定还是开着自己的车,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遇到交警。

他觉着琴酒最好不要因为和交警起冲突而提前进监狱。

唉。

他得先花一段时间去找琴酒了。

琴酒不会去别的城市吧?青木怜心想,不会跑到国外去吧?到时候他飘呀飘,飘到太平洋的那头才找到琴酒,怕不是已经变成孤魂野鬼了。

……

琴酒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他有一种预感,青木怜是有办法找到他的,躲避可能没什么用,人家是一条鬼魂了,肯定有点什么超自然的手段。而且这种逃避是一种很耻辱的行为,搞得好像他胆子很小一样。

琴酒是真想不通了,怎么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会遇到一个青木怜呢。

他还特别不屑于低调行事,哪怕组织都被端了,他还是要开着他最心爱的车到处乱逛,上街也是从不避讳人,也不会收敛自己的眼神。

琴酒很快找了一个全新的住处,那里是在组织毁灭后才安排的地方,很安全,而且青木怜生前不知道这里。他环视了一圈,勉强还算满意这个新环境。他只打算住个几天,一直到青木怜对他放弃兴趣为止。

这样的想法持续了一段时间,一直到琴酒的情绪平复下来——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青木怜都没有找过来。或许他放弃了,或许他还没有找到。不论如何,琴酒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把思考的重心放在青木怜身上了。

这样太累,也太拘束,不像他自己了。

琴酒推开门,决定出去兜兜风。

他才走下楼梯,就看见楼梯口蹲了一个很眼熟的影子,淡淡的,几乎薄得看不见。

琴酒:“……”还是被找上门了。

“你为什么……”琴酒还没问完,就看见青木怜慢慢抬起头,眼神中有一股清澈的愚蠢。他好像是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单薄了,若隐若现,如果不是琴酒眼神好可能都没有发现。

“你好?”青木怜迷茫地说,“你认识我吗?”

琴酒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青木伶继续说:“我在找一个人,好像是叫琴酒。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琴酒摇头。他欲言又止,青木怜好像不是在和他开玩笑,而是真的不记得了,而且好像马上就要消失了一样。

“哦,好的。我在这里等他。”青木怜继续蜷缩在楼梯的小小角落,“你要是看见他,记得和我说一声。”

琴酒:“……”

他还是选择了出门,哪怕心情开始变得很诡异。

回来之后。

青木怜看起来变得更虚弱了,闭着眼睛,一副已经睡着的模样,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看起来只有小小的一只。

“喂。”琴酒还是忍不住说了,“起来。”

“嗯?”青木怜满脸迷茫。

“别死在我家门口。”

“好的。”青木怜恍惚着应了一声,慢慢爬起来,往门口挪,然而外面阳光强烈,他刚走出去,就黯淡了几分,整片影子都变成透明了,看起来完全就是要消散在这个世界上了。

“等等。”琴酒拉了一把,抓了个空气,他只好用自己的身体挡了一下阳光,“你还是回去吧。”

青木怜恍恍惚惚地跟着琴酒进了屋,琴酒随手一指:“你躺在这里。”

“好的。”青木怜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窝在阴暗的小角落自由生长,“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黑泽阵。”

“……那我呢?”

“怜。”

“好的。”青木怜闭了一下眼睛,“感觉我可能要死在你家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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