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颜的视线落在正收拾东西准备搬到今俞旁边的江念愉身上,痛心疾首地仰天长叹:“再见了,我的朋友!”
江念愉瞥了眼矫揉造作地捂着胸口装心痛的慕容清颜,被她搞怪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
“干嘛突然煽情?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不是生离吗?”慕容清颜反问她。
江念愉被慕容清颜神奇的脑回路无语笑了,停下手上动作,视线从现在的位置移到今俞旁边,又收回来,看向慕容清颜的眼神中盛满了无奈。
“就那么两步路的事,再说了,我课间还会来找你玩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慕容清颜把江念愉脸上的无奈诬蔑成对她的嫌弃,蛮不讲理道,“还没搬走呢就对我不耐烦了?”
江念愉:……
这也没有戏台子,她怎么就自己演起来了?
见江念愉没什么反应,慕容清颜又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抬手擦了擦压根不存在的眼泪,哭诉道:“真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江念愉被她拙劣的演技逗得哭笑不得,故意使坏道:“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完全意料之外的发展听得慕容清颜目瞪口呆。
江念愉现在是连一句好话都懒得跟她说了是吧!
“我要奔向新生活了,你以后就不要来打搅我了。”江念愉补了一刀,又觉得于心不忍,马上解释道,“我开玩笑的。”
“你不用解释了,我懂的。”慕容清颜摆出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低声叹道,“在你心里,今俞比我重要得多。”
慕容清颜使出一招以退为进,她觉得她都表现得这么楚楚可怜了,应该能得到“怎么会”、“哪有”、“你也很重要”这样的安慰吧!
就算江念愉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当着她的面也说不出“你说得没错,今俞就是比你重要”这样狠心的话吧!
可没想到江念愉连哄骗她都不愿意,只是心虚地笑。
好了,不用说了,她都懂,她明白,她是选项E,是planB,是假期的作业,是西装的备用扣,是被雨淋湿的小狗......
总而言之,是个小丑!
同样在收拾东西的还有端木云澈,他要搬去和慕容夜辰同桌,把位置给江念愉让出来。
东西其实已经收拾好了,只是端木云澈不想这么快离开,思忖半晌,他终于鼓起勇气。
“今俞。”
“怎么了?”今俞看向端木云澈,眼睛里空空的,没有情绪,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
好像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端木云澈甩开自己消极的想象,他好歹和今俞做了一个多星期的同桌,不至于在她心里查无此人。
这样安慰好自己,端木云澈眉眼间又泛起浓厚的忧伤,苦笑道:“很高兴和你同桌,希望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今俞估算了一下她和端木云澈再次同桌的可能性。
可以说几乎为零。
除非端木云澈弃考,不然他们不可能坐到一起去。
而且他们同桌期间并没发生什么趣事,高兴又从何谈起?
他们只是坐在一起,又不像江念愉和慕容清颜那样玩在一起。
端木云澈人还行,只是有时会无缘无故跟她搭话,所以今俞没有吐露伤人的真实想法,只是礼貌地点头。
好像忘记微笑了。
算了,不重要。
端木云澈前脚刚走,江念愉后脚就背着书包蹦跶着来到自己的新座位上。
“你好呀新同桌!”江念愉打招呼,对今俞笑得灿烂,像闪着光的精灵突然造访人间,点亮萧瑟荒芜的冬天。
今俞回想起开学第一天老师让她坐在慕容夜辰旁边的场景。
当时的她觉得和谁同桌都无所谓。
现在看来,她错了。
好吧,也不完全。
她只是对除了江念愉以外的所有人都无所谓罢了。
“你好。”今俞礼貌地伸手,故作客气道,“很高兴和你同桌,以后请多多关照。”
今俞这一副明明很熟却和她装生疏的样子让江念愉莫名心痒。
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实则暗潮汹涌,光是想想都觉得带感。
江念愉回握她,配合地往下演,“我也是,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非常好的朋友。”
今俞眼睫轻颤,眸光闪了闪。
只是非常好的朋友吗?
今俞知道,绝大多数朋友都是阶段性的,只能陪她走过人生的一小段路,等进入下一个阶段,同行的人就会换一批。
以前,或者说认识江念愉之前,她既不遗憾也不可惜,认为这和昼夜更替、潮汐涨落、月相盈亏和四季轮转一样,都是自然规律。
而现如今,她想和江念愉成为绝大多数之外永远都不会走散的那极小部分。
“一定会的。”今俞笃定地说。
*
江念愉搬到今俞旁边,连屁股都没坐热,就得知她们高一级要下乡,开展为期五天的生**验课。
出发前一天晚上,江念愉和今俞各自在房间里收拾这几天的行李。
打包好自己的行李后,江念愉来到今俞房间。
“小俞小俞,你收拾好了吗?”江念愉问,没等今俞回就兴冲冲地说,“收拾好了我们下楼吃小龙虾!”
江念愉两眼放光,咽了几口唾沫,好像已经闻到了小龙虾的香味,今俞见了,觉得她像只馋猫,借低头拉行李箱链的动作遮掩脸上过于肆意的笑。
小七:......我的母语是无语。
大馋丫头,你就带着今俞可劲吃吧!
“好了,我们走吧。”
说完,今俞站起身,眼前突然模糊一片,还伴有阵阵眩晕感,江念愉马上变了脸色,赶紧扶住她。
“没事吧!”江念愉问得着急。
今俞摇头:“没事,就是起得太猛,有些晕罢了。”
见江念愉仍是皱巴巴一张脸,今俞调节气氛似的笑说:“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江念愉的目光轻轻柔柔地落在今俞身上,像一朵顺着风的轨迹降落的小花。
“那你要多紧张自己一点。”小花温声说。
她们离得很近,近得江念愉眼里只装得下今俞一个人。
今俞在江念愉眼底看到自己,顿时,心跳宛若乱了节奏的龙舟鼓,引得龙舟手张皇失措地翻了船。
见今俞不说话,以为江念愉惹她生气了的小七第一个跳出来幸灾乐祸,“看吧,都叫你不要一天到晚说那么多大道理,叨叨个没完,现在好了,今俞生气了!”
江念愉心里登时腾起一股火,本想反驳说“你不了解小俞就闭嘴,她不会因为这句话生气的”,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和小七争辩是在白费力气,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小俞到底怎么了。
今俞见江念愉一脸的茫然无措,又小心地观察她的反应,知道她把自己暂时的失神误认为是不开心了。
今俞展颜一笑,一双眼睛像是阳光照耀下的海面,闪着粼粼波光。
“我会多紧张自己一点的。”
江念愉悬着的心放下来,畅快地笑出两排白牙。
“对了。”江念愉突然问道,“我可以看看你的行李吗?”
今俞连为什么都没问,马上就答应下来,还帮着她打开行李箱——这箱子还是江念愉送她的。
“手机充电线、衣服、洗漱用品......”江念愉一边看,一边清点。
“你要干嘛?”连箱子主人都不在意的问题被小七问了出来。
“帮小俞检查一下有没有需要但是忘了带的东西,毕竟这一去就是五天。”江念愉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觉得像吃饭喝水一样普通的事却让小七惊掉下巴。
“用得着吗你?还帮她检查行李!”小七不可思议道,“今俞今年十七岁,不是七岁,你能不能不要把她当小孩!”
江念愉是不是疯了,现在居然连行李都要帮今俞检查,真把自己当人家妈了!
而且就算是亲妈也不会过问孩子的行李吧!
小七很头疼,它觉得江念愉对今俞的掌控欲已经到了离谱的程度。
现在是行李,以后,就是另一半!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
它已经可以想见慕容夜辰苦哈哈的追妻之路了。
“她才十七岁,我把她当小孩怎么了?”江念愉反问道。
“怎么没见你把慕容夜辰当小孩?”小七见缝插针地想帮慕容夜辰讨个公道,“他比今俞还小两岁呢!”
小七这番话正好撞在江念愉枪口上。
“我的小孩和别人的小孩能一样吗?”江念愉质问它。
这破系统脑子不长在屁股上都问不出这样的问题!
慕容夜辰也配和她们家小俞相提并论?
再说了,她已经看在慕容夜辰年纪小的份上一忍再忍,他嘴贱得没边了,她都没说什么很恶毒的话。
“慕容夜辰和今俞不都是你写出来的吗?凭什么只有今俞是你的孩子!”小七憋了很久的气,今天一下子发泄出来,厉声控诉江念愉,“你就是偏心今俞!”
“打住,我可不是偏心。”
见江念愉否认,以为她还在嘴硬的小七继续叫嚣:“你就是你就是!”
“偏心偏心,有心才能偏。”江念愉说得理直气壮,“可我从来就没有把慕容夜辰放在心上,这也能叫偏心吗?”
这这这......
被江念愉的坦率倒打一耙的小七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慕容夜辰我心疼你!
江念愉郑重声明:“我只有今俞一个小孩,所以无心可偏。”
小七哑口无言,江念愉总算落了个清净。
江念愉一通检查,还真发现今俞忘了带伞,给她收拾进背包后便和她一起下楼吃小龙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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