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夫包子压根就没吃过瘾,说实在的,他家肉铺的下水很多,有时卖不出,就只能给客人搭些,半卖半送的,若是能给沈娘子一直供货,也能稳定下来,而且沈娘子的手艺好,生意定然错不了,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想着等有空就去沈家食肆瞧一瞧。
程家大郎是在保康门附近的酒楼做重工,搬运酒水货物,力气活,晌午一到,就看到自家娘子提着食盒过来。
晌午正是饭点,酒楼前门彩帛飘扬,后院门口他们这些工人也都三三两两的坐下歇息,酒楼是管饭的,若是好一些的能见上荤腥,不好的话,也就炊饼随便吃,配些粥或者茶水即可。
干这样体力活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忙活一大早,累的有些靠在板车上晒太阳歇着,有些蹲在墙边,一手端着碗,一只手拿着炊饼,一边吃一边喝,也有家中特意来送饭的,都已经累极,吃饭也几乎不说话。
程家嫂嫂在家中照顾孩子做些家务,有时也接一些外面洗涮缝补的活,不忙的时候就常常给程大郎送饭,见她过去,有些年轻的小哥都打招呼。
“程家大哥,嫂嫂来送饭了。”
“嫂嫂惯是疼大哥的。”
“是啊,往后我也要娶个像嫂嫂这般贤惠的娘子呢。”
程嫂嫂人爽朗,跟大家伙打趣也不羞涩,“行啊,改天我也做回媒婆。来与你说媒。”
“那就深谢嫂嫂了。”
程家大郎笑着挥手,让他们都一边去,他接过食盒。
俩人坐在小板凳上,程嫂嫂把食盒打开,她买完饭就过来,半点没耽误,所以还热乎乎的。
程家大郎拿上筷子就赶紧吃上一大口,香,可真香,里面还装了一些萝卜丁,他用筷子把萝卜丁和面条一起送进嘴里,面条劲道,萝卜酸脆可口,水灵灵的,蒜末有些辛辣味。
离他们近的工人也是闻到了味道,“这般香?嫂嫂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不是我做的,我家隔壁开个小食肆,在店内买的。”程家嫂嫂简单解释一二。
旁的工人瞧着程大郎吃的那叫一个香,手中的炊饼顿觉难以下咽,干体力活,若是不再吃些好的或者有油水的,实在难以干下去,有心记下店名,改日也要去尝一尝。
沈嫖中午卖出的快,收摊就快,虽说热干面量下去,但绿豆汤和包子的收入又变高了,这个月还有做席面的收入,是个不错的开头。
午觉后醒来,门口有人捎来冯裁缝的口信,说是衣裳已经做的差不多,等酉时末去取,免得耽误穿。
沈嫖正打算明日休息一日,送完穗姐儿去过女学后,就去辟雍看沈郊,现在手头也宽裕了,她受到的教育是,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在院中给菜园盖上一些碎麦秸,多少能保温,葱是栽在土里,这也是冬天储存的一种方法。
她在家中正忙碌着,就看到门口来人。
正是郑屠夫,他还特意提几根熏肠。
沈嫖笑着上前,请他坐在店内,倒上一杯热茶。
“郑屠夫,可有什么事?”
郑屠夫看着这个小食肆连招牌都没,跟他见过的小食肆都不一样,更别说挂着彩帛,五彩灯笼的大酒楼,但既然来了,冲着的就是沈娘子的手艺,他端起碗喝口水。
“沈娘子,是这样的,今日我吃了娘子做的大肠馅的包子,觉得甚好。”他一提起包子就激动起来,很难想象大肠还能这般做,“我肉铺的大肠平日里也很难卖出去,所以想说能不能跟沈娘子做个长期的生意。”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实在冒昧,沈娘子若是不答应也没事。
“也好啊,不过我可能每次要的量也不多,毕竟我店小。”沈嫖不打包票。
郑屠夫欣喜,“不碍事不碍事,要多少都行,我敢保证,我家猪肉绝对日日新鲜,你放心就好。”他做屠夫这么多年,常常来的老顾客也多,端看的是他的实在,童叟无欺的价钱。
“那咱们可以立个字据。”沈嫖想着后面还想做些卤菜。
两个人都很利落,字据立下,并且郑屠夫还会帮忙处理,价钱也比单买便宜不少,沈嫖再买回来只需要简单的清洗就好。
各自按好手印。
郑屠夫起身抱拳行礼,“沈娘子不用送,另外这熏肠是我家娘子的手艺,请沈娘子尝尝。”
“多谢郑家娘子了。”沈嫖回礼道谢。
郑屠夫回家路上还觉得沈娘子这一手的好厨艺,往后定会扬名整个汴京,他看人不会错的,越是如此,他供货也越上心。
沈嫖到冯娘子店中把做的几套衣裳拿回,冯娘子手艺好,她还有两位学徒,所以·做起来也快一些。
上好的棉布做里衣,贴身穿会舒服也更保暖,里面稍微加厚一些。
沈嫖付完剩余的钱,就提着包裹回去,用过晚饭,给穗姐儿试穿上,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瘦弱的脸颊现在也慢慢有肉。
“好看。”
穗姐儿从未穿过这么贴身的衣裳,面料很柔和,特别舒服。
“谢谢阿姊。”
沈嫖也试穿一下自己的新衣,不错,她这几日日日干活,吃的也比从前好多了,人果然还是要吃肉,力气都大很多。
“明日我送过你去女学,就去看你阿兄,放心罢,不耽误你下学,我去接你。”
穗姐儿窝在被子里,点点小脑袋,“阿姊,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以后帮你算账。”她说着话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沈嫖起来就把炉子给点上,先用水煮米饭,另外简单做早饭,并且在门口挂上牌子,写上几个大字,今日不营业。
昨日郑屠夫提来的熏肠,她切了两根,熏肠做的好不好,看里面的肉馅是否调味好,还要看熏的程度,要色泽酱红,保证外面的肠冒着油,里面的肉质又紧实入味,这样的熏肠最香。
猪油化开,把切好的腊肠倒进去,大火爆炒,再倒进去切的蒜苗,肠炒出的油满屋飘香,蒜苗上沾染了猪油的油香味,又炒个白菜,捞出来一份酸萝卜,切成丁,酸酸脆脆,格外水灵,煮的米粥。
早饭做的十分简单,两个人,三个小菜,配上一碗熬出米油的米粥。
穗姐儿今日也起来的很早,自己洗漱好,穿上新衣。
俩人在院子里围着小桌坐好。
“在女学里,若有不懂的就多问曹女傅,有不习惯的回来告诉阿姊,知晓吗?”
穗姐儿乖巧的点头。
沈嫖吃着熏肠,有些松柏的清香,只除了熏得火候有些过了,味道咸香的很不错。
穗姐儿喝了大半碗的米粥。
沈嫖另外在锅里给穗姐儿做午饭,用水煮的差不多七八成熟的米饭,再倒进入小陶锅里,加上水,再把腊肠,小白菜切碎,打上一个鸡蛋,放上盐,五香粉,酱油,盖上盖子在炉子上焖蒸,等蒸的米饭马上熟透,再沿着盖子浇上油,只听得滋啦滋啦的响声。
因为没多余的食材,就只做个简易版的米饭砂锅,等到蒸好,掀开盖子看一下鸡蛋已经完全熟透,小陶罐就和家中的碗差不多大小,放到食盒里,提着一起送穗姐儿到女学。
沈嫖到女学给交上这半年的学费,食盒给到女傅家的管事妈妈,她看着关上的大门,心里头回觉得空落落的。
收拾好心情,回家准备做些好吃的,给沈郊带上。
巷子里不缺摆摊的,有自家养的鸡鸭,放在笼子里。
沈嫖买了一只两岁左右的公鸡,花三十多文,准备做卤鸡,到时就撕成小块,这样天气冷,沈郊在书院也能多吃几顿。
有个妇人带着一位十一二岁的男孩,面前摆着两筐白萝卜,沈嫖上前看过,就十分喜欢,家中种的还要些时日吃不到,这白胖萝卜,水灵灵的,常言说冬吃萝卜夏吃姜。
“老板,这萝卜是怎么卖的?”
那妇人大约三十岁左右,头上包着蓝色的帕子,看这位年轻的娘子,忙答道,“三文钱一斤,娘子要多少?”
“我全都要了,劳烦老板过秤。”
妇人顿时喜笑颜开,但又觉得太多,“娘子,这么多萝卜可要吃些时候呢?”
沈嫖点头,“我家中是开食肆的。”
妇人这才没了担忧,旁边的男孩不说话,但重活都他来干,提着过秤,总共两筐五十三斤。
沈嫖把钱付了,那妇人让儿子帮着一同给送到家门口,本就隔着一条巷子,打开门把萝卜先放到店内,她拐弯去到李娘子那条巷子,卖河鲜的基本都在这里。
因为挨着蔡河,平时的鱼鲜是最常见的,毕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人卖拇指大小的小鱼,沈嫖买一草兜,炸小鱼,天气冷,做个焦鱼酸汤,既开胃又暖身,她还准备炸些萝卜丸子,也一同带去书院,熬卤汤需要的香料也多,香料铺子里按照自己的要求配上一些,香料铺子的小哥瞧着这娘子配的倒是新奇。
她提着筐里的小鱼到家门口时正巧碰见前日来的那两位小郎君,店内多是码头的漕工,穿戴最好的就数他们两位,所以也有印象。
邹远昨日没吃包子,夜不能寐,他若是因为偏见就错过好吃的,那可真是该死,所以趁着今日休息,就拉着陶谕言一同过来,谁知就看见写的今日不开门,这一瞧见人激动过起来。
“沈娘子,今日不开门?”
沈嫖点头,“今日家中有事。”
邹远看到沈娘子手上大包小包,忙上前殷勤的帮忙提起,“沈娘子,家中这是要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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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蒜苗炒熏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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