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个死者

过分灿烂的阳光下,纯白色的列车在高速行驶。

车厢内说不上安静,除了几道鼾声,交头接耳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偶尔还会传来小孩刺耳的尖叫和随即响起的训斥声,就是在这样隐隐约约的吵闹中,李溪感受到难得的平静,直到一道女声响起,电子屏上字幕滚动。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离河站,请在离河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下车】

随着列车提醒响起,几座青山之后,城市的轮廓逐渐显现,楼房,大桥,以及大片的厂房,幽幽白雾之中,一座尖塔若隐若现,远远望去,纯黑的塔身更显肃穆。

刚刚还坐得满满当当的人,因为到站停车,逐渐变得稀疏,虽然知道既然器灵要她修行,就不会给逃避的机会,但不尝试没有放弃的道理。

思虑之下,李溪将背包提起,掸掸底部的灰,放在座位上,而后背着手装作随便逛逛的样子,跟着排成长列的游客身后不紧不慢地下车。

【滴——请修者不要逃避修行,私自离开修行范围者将受到天雷惩戒】

李溪刚抬起左脚,脚尖就触到某个看不见的实体,一步也无法挪动,除了耳中的警告声,眼前更是出现了大片红色感叹号的警示语。

啧,算了。

在几道目光的凝视下,李溪扶墙,脚尖一转,右手摸向后脑“哎呀”一声,装作一副忘了拿东西的样子施施然回到了座位。

视线纷纷收回,狭窄的出口,人影进进出出,直到滴的一声,列车门缓缓合上,

不仅没办法下车,而且根据列车提示,要在这辆列车上存活十天,先不论这列车究竟到哪要开十天,这十天的吃住就不是一个小问题。

李溪打开腿间的背包,鼓鼓囊囊的背包中,她摸出了一个陌生的手机,一大包10片的医用口罩,免洗酒精一小瓶,1瓶550ml矿泉水,一个装满水的保温杯,2块300g的全麦面包,2包薯片,一袋3个用保鲜袋装着还滴落水珠的苹果,以及纸巾3包,湿纸巾2包,黑色签字笔一只,风油精5ml一瓶,耳机还有充电线,以及零散的单装口罩3个。

背包最前面的夹缝中,还有一张身份证,上面印着她的名字和头像,身份证号也和她现实中的完全一致,国籍却是夏国,不属于李溪已知的蓝星上任何一个国度,至于车票则是写着发车时间,始发地京州,终点丰原,以及一个二等座的标识,以及8号车厢12C

等等,二等座!10天的旅程,没有卧铺用来休息,只能在座位上睡觉吗?

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袭上心头,即便为了节省车费,可10天的长途一般也会买硬卧,如今只买了二等座,除开贫穷等极端问题,只可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趟旅途根本不会超过24小时。

列车信息一般都可以在网络上查到,如果真的按照她设想的那样,那在列车上存活十天,很有可能是列车出事了,停在半路或是无法到达终点。

为了验证猜想,李溪摸出那个陌生的手机,没有犹豫地输入原先手机的密码,屏幕很快解锁,虽然在高速行驶的列车上信号时好时坏,但李溪还是登入了买票系统查到了时长,8小时12分,虽然有点长,但晚上20点07分到站,根本不用过夜。

既然如此,列车一定是出了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很快就会发生,毕竟不过8小时的车程,很可能意外下一秒就会发生,

而且,根据任务,她不仅要存活过10天,还要尽可能救人。

李溪眉头一皱,想到足足十天都要在列车上度过,药品暂时是别想了,食物水源却一定要够,而且在混乱发生的情况下,必须得保证自身的安全。

列车上还是有能够提供食物的地方,但是现在要大量买食物,太显眼了,最好是有独立的空间。

李溪连忙打开手机看余额,自己的账号上原本绑的三张银行卡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整整齐齐的3000元。

很够了,虽然对有工作的人不算多,但基本上是她两个月的生活费,即便列车上消费很高,但买饼干面包之类的吃10天足够了。

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独立的空间。

除了厕所,李溪实在想不到列车上哪里有单独的空间,不过这是按照她的常识,万一这列车有单间呢?

李溪在餐车推来时立刻举手,仔细咨询过后终于死了这条心,原因无他,列车上是有豪华单间,但是只有一间,还被包了,除此之外都是免费提供餐食的特等座。虽然有些失望,但这并不妨碍她在乘务员小姐姐殷切的笑意中,分几批买了一大袋肉干,一个桶装方便面。4个面包,2瓶矿泉水,花了230元,另外升舱到一等座还需要730元。

“小姐姐,你放心,今天特等座的人还挺多,一等座也就10个人左右,你稍等一下,我同事上个车厢查完票,马上就来。”

李溪笑着点头,因为周围人都在睡,她的动作不是很明显,小心翼翼将食物塞好,由于坐在过道上,出入都很方便,李溪还问到了餐厅的位置,只等付过钱后便往餐厅去饱餐一顿。

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吃饱喝足才有精力应对。

虽然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困境,焦虑之余,李溪意外地有点兴奋。

蓦然,一道略带急促的女声在车厢内响起,一时间,嘈杂声倏地停下。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现在广播找医,目前十五号车厢有在旅客突发疾病,由于列车上没有随车医务人员,有哪位旅客是医务工作者,听到广播后请到十五号车厢帮助诊疗】

李溪身旁的男人听了一耳朵,头一歪,继续呼呼大睡,更多的,则是在广播声后相互打量,而后小声议论。

“怎么回事啊,列车上发病了?”

“应该不是?要是有病的不随身带药啊,好歹知道是个啥病,这广播里啥都没说,搞不好是什么又急又凶的病。”

“但愿人没事,医生呢,咋这车厢有不”

“诶,我记得你不是学医的吗?

“姨,你可别闹了,我还是个学生,最多给你治治头疼脑热,这种我可不行!

“啊,小安啊,我记得你是实习护士来着,怎么样,能看吗?”

一时间,甭管是不是医院里坐诊的医生,凡是学医的,和医生扯上关系的,都被周围的亲友半是鼓劲半是推举般成为话题的中心,或是尴尬的解释或是思索着摇头,直到陆续有人起身,打量的目光随着两个女人的动作有如实质凝聚在她们的身上。

“有人去了,有人去了,两个女的。”

“她们能行吗?急病的话挺难判断吧。”

“轮到得到你担心,人家敢去必然有两把刷子,说不定还是什么大医院的主治医生呢?”

“对对对,我之前还看过新闻,也是类似的情况,高铁上发病结果被乘车的专家给救了。”

“哟,这还是因祸得福了。”

飞快地付钱,李溪抱着包坐在原位,直到两人离开车厢,大量的眼光和议论的声音逐渐沉寂,她才背起书包,动作利地离开车厢。

她的目的地并非是一等席,而是列车的餐厅。

点了一份热乎乎的盒饭,两荤一素还有份咸菜炒毛豆,虽然肉痛,但想到接下来还有艰苦卓绝的极限求生,原本稍显肥腻的红烧肉都变得尤为珍贵。

李溪吃的不算慢,除了汤汁有剩,米粒都被吃得干干净净,作为列车上食物最充足的地方,简直是她理想的求生之地,只是若是之后发生混乱,这里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在座位上等着买票的时候,李溪已经查清了这段路的大致情况,倘若是京州至离河路段,根本不用担心安全,周围城镇相隔不远,只要列车不撞不翻,很快就能等来官方救援,可离河站之后,是大段的荒原,四周人迹罕至,如果在这一段路发生意外,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完全依靠脚力显然很难及时得到救助。

更糟的是,这个器灵已经提示了,她要在列车上存活10天,在一个有官方组织管理的地方,足足十天还没能获得救援成功脱险,只能说明,接下来爆发的危机,不仅局限于一辆列车,有什么拖住了救援的脚步,以至于一时间无暇顾及列车上的乘客。

李溪不知道这是怎样的危机,但现在的重中之重显然是保住自己的小命,有余力的情况下

尽可能救人。

于是——李溪顶着卖餐食的姐姐看神奇生物的表情起身又买了三包面包,一大包火腿肠,以及五块巧克力,80g的那种,以及两罐八宝粥。

虽然是平时的拼命克制的热量炸弹,可紧急情况下有着令人安心的能量。

侧着身子将买好的东西一一收在包里,原先还松松垮垮的背包顿时沉出了一个弧度,吃10天的东西基本够了,但喝的水…….不管怎么想,一个人突然花大笔钱买好几瓶水而不是去打水,怎么看也太可疑了。

李溪放弃了买水的计划,稍作休息便准备向2号车厢走去,一路上遇见餐车,又熟练地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在行走的途中又补充了一次食物,只是,在她推开一等座车厢内的大门时,却见一位手臂上有着列车长绿章的女性,朝她稍一颔首,便脚步匆匆地从门内走出,戴着口罩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急促的步伐尤显急切,身后还有几位身着制服的女性男性。

“怎么回事,一位乘客没有呼吸了,还有几位随行乘客状态也恶化了!”

“我已经和站台联系了,但距离下一个站台还有600多公里,即便加速赶过去,可能还是来不及。”

“附近医院也联系了,但没有就医条件啊。”

李溪回头,众人的身影伴随着口中的只言片语逐渐远去,却在她的心头留下重重一击。

没有呼吸,那就是说,在这辆高速行驶的列车上已经出现了第一位死者,而且随性的人状态也不对劲,所以,这难道是什么极为危险的急性传染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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